太宰这人手闲不住似的,又开始玩起我沙发上的抱枕,可怜的的四角抱枕被他压扁、再压扁,嘴上还要开玩笑地抱怨:“以前的白小姐要更加不解人意。不,简直是不通人性才对。现在已经愿意为了别人,陷自己于危险里,真是长大了。”
我一时竟听不出来他这番话是在夸我还是阴阳怪气我。反正他说完以后,我终于有一种把这人赶走的冲动,最好是把这家伙的钱包、手机还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押在这里,再把只剩一件风衣的他赶到外面。
玻璃外墙实时转告着外面的影像,此时正是深夜,月亮东升,霜冷露重。我这儿离武装侦探社宿舍不远,走着也就几十分钟的脚程,太宰腿长,估计时间更短,那也没关系。
只要想到能让这家伙在冰冷的夜里哆哆嗦嗦地走回宿舍,最好再挨国木田几次训,哎呀,我这心情都明媚了!
然而很可惜,这只是理想情况。对面那个可是完全不知常理为何物的家伙。先不说那些东西可能都在跳河时掉干净了,就算我真的扣留了他的私人物品,他反倒会直接赖在这里吧。
现在想来,跟他聊两句反倒是最能把他赶走的方法了。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用他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不错。
我跳下床,关上卧室虚掩的门,来到客厅,坐在太宰对面。
想到我们许久未见,除了那次地牢里的匆匆一面,也再没什么聊天的机会。既然是旧友重逢,那么我当然从过去找找话题。
“你也变了很多。”我说,“还在为当初我要将织田作之助回溯的事怨恨我吗?”
太宰把玩着橘子瓣的手稍一用力,汁水沿着指节流下。他看着我,目光幽幽,一如数年前我们在那栋洋馆前对峙。。
我的异能非常适合消灭痕迹,因此除了日常帮忙恢复建筑,我还会接些见不得光的私活。而横滨的暗夜帝国,港口黑手党自然是我的头号客户。
首领森鸥外是一个比资本家还擅长将人的价值敲骨吸髓的家伙。早年,在我还没正式在官方那边挂名时,便已经指使我干过不少任务来。不过也情有可原,那段时间的港口黑手党正在经历一阵换头的阵痛,没兵没钱没武器,还四处受敌,我这个诚信有保证的中立方被抓去打黑工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虽然更多时候都是收拾中原中也的烂摊子……那家伙的重力异能对环境破坏真是太疯狂了。
但极偶尔,我也会接到一些兵不血刃的活儿。
比如跟着织田作去到Mimic老巢,准备给他们一份回溯大礼包。
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那对港口黑手党没好处。真正的目的,是在确保织田与对方交手的那一刻,启动备用计划,以那栋房子为坐标进行回溯。只要房子内的人在24小时之前不曾存在过这间房子,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就是森鸥外会给Mimic关于港口Mafia那些被收留的孤儿们位置的又一个原因:确保他们在某个时间不会待在那片据点。
我并不效忠于港口黑手党,但我效忠于生意。对我来说信誉是我在横滨安身立命的基础。我既然已经接受了森鸥外的定金,就应该履行我的义务。
就算他们有着能够预知未来的天赋,但在缠斗之下,又能够分出多少精力阻止我呢?
一帧,只需要一帧,所有的恩怨纠缠利益争斗,都将如同这栋房子的痕迹一起彻底消失。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太宰怨恨于我,我也不意外。
毕竟当初在洋馆外,他差点就杀了我。也不知道织田作之助曾对他说了什么,居然留下我一条狗命。
现在的太宰终归不是十八岁的他了,在经历那般惨烈的成人礼后,他已经学会收敛身上的锋芒与智慧,即便是我这个仇人坐在他对面,仍然能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橘子扔到垃圾桶,扯茶几上的卫生纸擦手。
“真是让人难过的话,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记仇的人吗?”他说,用熟人相逢的熟捻姿态,亲密地对我说,“那你呢,基因匹配的钱攒够了吗?”
我:“……”
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我真的很想把楼道那些机关都招呼到他身上。
见我没说话,他又用一种夸张的语气,生怕我不知道他的惊讶一样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基因匹配,让你这位横滨地头蛇都要攒十几年的钱?”
我眨眨眼,一种奇妙的疑惑涌上心头。我开始回忆我攒到第一笔钱的时间,发现我竟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我问:“十几年了吗?”
“是呀。”太宰欢快地说,“第一次在横滨见到你时,我才十岁呢。”
他笑起来的气质很明亮,几乎亮到人的心里。我却高兴不起来,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在我与太宰之间。
我能记得见到太宰的时间,是他十四岁左右。
兴许只是单方面见过,我才没有记忆吧。
“对了,虽然我这次过来的目的确实只是还猫,但出于我善良的心地,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太宰站起身。他就像已经知道我打算把他连风衣都不留一件地赶到外面一样,先套好了衣服。随后他摸了摸橘猫的头,将手里剩余一点没有擦干净的汁液都抹到她的毛发上,做法之狗让人叹为观止。
紧接着,生怕橘猫反应过来给他一爪子一样,快步向门口走去。
那道话语就在途中轻飘飘,闲聊一般地说出口。
“为了你自己着想,以后请不要再用你的异能力回溯自己了哦。”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换好鞋,打开门。然后问:“会死吗?”
“再像今天那样疯狂地使用异能的话。”他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站在打开的门中间想了很久,然后用欢快地语气说,“会哦!”
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提醒他。毕竟自己的王牌之一不能用是一方面,被别人知道自己不能用是另一方面。
太宰没有直接同意,他环视了一圈屋里,态度之理直气壮让人完全无法按捺把人赶出去的冲动。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到昏睡的橘猫身上,时间很长,几乎让我以为他就要对于刚才所做的一切稍稍感到抱歉了。
果然不是因为抱歉:“对了,之前在武装侦探社,大家都‘咪咪’‘咪咪’地叫她。结果把周围的野猫都叫出来了,真没办法。所以这次乱步先生一定要让我问出她的名字。”
我想象了一下武装侦探社被猫咪围攻的画面,总感觉并不是什么令人苦恼的事情啊。
我满足地想了一会儿,对太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她没有名字。”
太宰说:“方便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开口:“起了名字会有感情,有了感情就难办了。”
太宰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尽管我很怀疑这份惊讶也是他的伪装。
“说得没错,这点你比我聪明多了。”
他说完就出了门,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我在心里诅咒他出门碰到流浪狗对他裤腿撒尿,顺手捞起手机看眼时间。亮起的屏幕晃了我的眼,而比电子辐射更刺激的,是它上面标刻的时间。
20:36
可是我离开家门去找樋口时便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我眼神微偏,忽然顿住,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电子日历清楚地标注着27日,而我出发那天是26日。
我昏迷了近一天。
也就是说,这些人守了我近一天。
*
太宰走后,我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胸口还是空空荡荡,说不清有什么情绪,但我终于愿意仔细思考一番他的话。
唉,我宁愿他是真的在耍我啊。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就再也不能通过高强度回溯自己保持某种程度的无敌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我空有一个回溯建筑的“攻击”手段,假如有子弹从地球的另一端飞来的话,我就完全没办法保护自己了。
这样的认知让我从沙发上滑下来,无比痛苦地躺在地上的书堆里,好半天都接受不了现实。
如果发现我的实力弱下去,某些家伙一定会蠢蠢欲动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非要觊觎我这种专业过分对口,并且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卵用的异能,但是一想到如森鸥外之流的明枪暗箭,还有恨不得把我塞进保险箱里面与横臂几大势力谈判的其他零碎组织在得知这件事以后一定会立刻像蝗虫一样源源不断地骚扰过来,我就感觉一阵头痛,痛得我的后脑勺都要被硌出一个洞来。
我把手往后一模,后知后觉这份痛苦不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压力,而是因为我头下方的书脊太硬了。
我掏出来那本书,发现是一本讲述主角使用无敌的格斗技巧扮猪吃老虎,最后把仇人干掉并拯救世界的故事。虽然在一路上的目的已经改变,但是主角也在其中得到了救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本书的走向和剧情都很迷惑,主角明明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站到最高点,最后又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孑然一身的去往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我甚至不确定这本书的结局是好结局还是坏结局。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大批这本书的拥趸认为这本书描写的人性很深刻。
人性不人性的,我只看见了这本书中描写的“主角在和对方讲不通道理后,挥出了拳头,然后让对方和自己讲道理”的情节。
体术啊。
我的异能虽然有一定攻击手段但是发动方式非常单一,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种合格的防身术。遇到一些有脑子的攻击型异能者,我连发动异能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必须要学习一定的防御、格挡且必要时刻还可以逃跑的专业型战斗技巧,来弥补我异能没有强烈攻击性的不足。
……
可是我真的不想练武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谢热心市民小路的营养液![红心]
有存稿,日更开始![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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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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