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哎呀，今儿皇后娘娘这里真是好热闹啊。”
宁妃一边摇扇子一边走进来，瞅着这几个人各坐各的方向，也不知道方才是在干什么，不由得好笑，很是自来熟地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奇怪。
姜文冉看见她的动作，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来我这里有这么多凳子吗？
来了个外人，刚才的话题自然不太好继续了，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不等姜文冉吩咐，蕙青就准备好了待客的茶水。
宁妃却不着急喝，用盖子一下一下地撇着茶汤。“听说皇后娘娘这里凉爽，本来是想来躲个清凉的，却没想到众姐妹们都知道这个好处。倒是我来晚了。”
庄妃重新坐下来，也拿起自己手边的茶。
姜文冉正要尬笑两声，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听见宁妃又问：“怪了，怎么一个二个都在，却独独不见贤妃。”
僖嫔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贤妃娘娘往佛堂那边去了，说是要诵经抄书，以表诚心呢！”
此话一出，所有妃嫔都下意识咳嗽一声，互相瞅瞅，最后看向姜文冉。
姜文冉：“……”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一个半佝偻着背的老妪走进屋子，朝蒲团前跪着念念有词的人行礼。
“娘娘，”老主持躬身，“找老尼过来有何吩咐？”
贤妃慢慢起身，对老主持道：“主持不必多礼，是有些事想问问您。”
主持：“娘娘有问，老尼无话不答。”
听完这话，贤妃笑出了声：“果真？”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主持随本宫来。”
主持微微一愣，低下头，有些犹豫。
侍立在一旁的彩屏笑道：“主持请跟上，要是腿脚不便，有婢子搀着您。”
“不必劳烦姑娘了，”主持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这三人前脚刚走，姜文冉一脸苦相过来了。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带了呼啦啦一串女人。
既然要表诚心，那肯定不是皇后一个人的诚心就足够的嘛，肯定要众筹一下，不然怎么能叫太后感动呢。
快到佛堂的时候，姜文冉开始调整面部表情。
贤妃也在佛堂，不能叫她看出他那么不情愿。
正想着，蕙青打开门，却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走了吗？”姜文冉松了口气，心中暗想，啧啧啧，还以为她要再多做做样子，看来也没什么耐性了。
“想来是贤妃身子不爽利，”接话的是宁妃，“先回去歇息了吧。皇后娘娘可不要多想。”
姜文冉瞥她一眼。
宁妃也瞥他一眼。
“贤妃不在，找不到人帮本宫抄经书啊，”姜文冉寻思着自己这个恶人形象已经无法挽回了，要不然就再邪恶一点，“不如宁妃你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庄妃扯了袖子。
“佛祖面前，休要胡言乱语。”
语气可以算得上严厉了。
只见姜文冉的气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回答：“好哦。”
目睹了这一幕的宁妃和德嫔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对了下视线。
她们不怎么和皇后往来，只有不得已要向皇后做总结汇报的时候才会来永和宫。之前姜文冉强迫她们每隔一天聚一次，接触才多一点。后来姜文冉被禁足，她们就乐得自在了。
宁妃一开始还埋怨姜文冉做甩手皇后，苦活累活都交给她们做，但这几个月来渐渐习惯，平时要是事情少了，她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一方面见面的时间少了，一方面她的确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节奏，所以对姜文冉的观感也就缓和了下来。
除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陛下来后宫时，几乎都是往皇后宫里跑。
这是她对姜文冉有所埋怨的地方之一，另一桩埋怨，则是姜皇后曾指使他的宫女兰春打了她的贴身宫女采薇。
放下采薇被打这桩陈年旧事不谈，皇后重新受宠这事儿，单纯怪在皇后身上没用。陛下的腿要往哪里迈，谁能管得住？
她也做过努力了，可陛下对她就是淡淡的，似乎提不起多少兴致来，导致她兴致也就慢慢没了。
自古帝王心凉薄，她也不是不明白，陛下心里不可能有她的位置。
只是她作为宫妃，要为自己的母族考虑，还是有个孩子比较好。
不过生下皇长子也未必就是好事，之前五子夺嫡时，皇长子可就占尽劣势。每次想到这个，她又觉得陛下来不来也无所谓。
其实她内心里很厌烦表面上那套应付的把式。
她和德嫔几乎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后宫里抱团过日子，非要说打交道的话，反而是贤妃和她们往来更多一些。
所以她们只知道皇后和庄妃感情越来越好，却没想到已经好到了这个地步。
庄妃甚至敢提皇后的不是，这在从前是连贤妃都不敢做的事。更离谱的是，皇后也毫无脾气地接受了。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皇后吗？
整个诵经过程中，宁妃都沉浸在这种震惊中。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庄妃到底是有怎样的好手段，竟然能叫姜文冉也乖乖听她的话。
难道说庄妃才是个狠角色？
这也不对，她记得陛下曾经和她谈起庄妃时，只有叹气的份。庄妃这两年来也从没有过争宠的时候……
可自庄妃和皇后交好以来，陛下去皇后那里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难说不是庄妃其实有手段，只是不想自己用，而是给了皇后。其目的是稳固皇后的地位，好叫自己后半生有保障吗？
后宫之中，这么做的大有人在。毕竟女人那么多，皇帝总会忽略几个，有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承宠。
而和皇后或者宠妃打好关系，只要押对宝，还是能够安享晚年的。
她是个严谨的人，心里有问题，就一定要的到结果不可。否则她就会一直想着，连觉都睡不好。
为了证实她所想是否正确，接下来的三天里，她刻意多接近了皇后和庄妃。
在从嘉福寺回宫之后，她又往永和宫跑了两回。
这样的行为多了，在她身边的德嫔第一个表示了好奇。
“娘娘，咱们最近怎么一直往皇后身边凑。您不是……”
最讨厌皇后娘娘了吗。
后面这句话她不敢说。
“奇怪，”宁妃却好像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只是重复地说，“奇怪，奇怪。”
德嫔不明所以：“娘娘，您究竟是发现什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难道没发现吗？”宁妃卧在榻上，一手撑头，一手接过采薇递过来的瓜果，“皇后的性子变太多了。”
“听说是皇后被神仙托梦。”
德嫔喜欢听八卦，早就从别人那儿听过这件事了。其实她也说给宁妃听过，只不过宁妃对皇后的故事不太上心，当时也只以为是皇后博取陛下眼球才编出来的故事，笑笑就过了。
宁妃果然全不记得了：“托梦？什么神仙还能叫人改了性子？”
“听说是梦里听了神仙的教诲，那之后连宫人都没苛责过呢，重话都没骂过两句，相反，还客客气气的。”
宁妃若有所思。
“他最近倒是对着咱们也客客气气的，”德嫔开了话匣子，那就收不住了，“可是我总觉得他没有安好心，尤其是……每次见皇后娘娘，他都要把我打量一番，叫人怪害怕的。什么正经人会那样看人？也不止看我一个人，连娘娘你也是呢。”
“我？”宁妃惊讶道。
“是呀，他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娘娘你，反正我是觉得奇怪，但是又不敢说给娘娘你听，怕又是我多想了。”
宁妃：“……”
竟然有这种事。
一直以来，宁妃秉持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
这段时间皇后一直悄无声息，没找过她的麻烦。不仅不找她的麻烦，还会对她办事的效率大加赞赏，完全是要她继续当工具人的意思。
只有在那个瞬间，她才会对皇后有一瞬间迸发出来的仇恨之情。而在那之外的时间，她似乎从来没有余地来思考皇后如何如何。
她惊觉自己也太不把皇后当回事了，连德嫔都注意到了的东西，她却没注意过。
“还有呢？”她问德嫔。
“还有……还有就是，听僖嫔娘娘宫里的八宝粥说的，僖嫔娘娘曾经在永和宫住过一段时日。”
“这个本宫倒是知道，可僖嫔一向对谁都热络，对咱们也是，并没什么奇怪的。”
“说是这么说，倒有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听说僖嫔娘娘住过去，是为了向皇后娘娘学习瘦身的方法。”
僖嫔确实是瘦了些，比起初入宫时好太多了。
这么一看，皇后简直就是个谜啊。
清高且目中无人的庄妃为他出谋划策，只知道吃吃吃或者鹅鹅鹅的僖嫔对他百依百顺，还有一直隐在暗处、不喜与人交际的胡婕妤这几天也频繁出现。
能把这些人聚在一块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说出了声。
“听说是因为常常一处儿打麻将。”
宁妃猛地坐起来：“打麻将？”
“就是打骨牌，”德嫔说，“皇后娘娘管那个叫麻将。听说还专门做了一副方块儿式样的呢。”
宁妃重新把德嫔审视了一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嘿，”德嫔笑道，“妾身手头管着管杂役的婆子，想不知道都难……当然，我也确实喜欢听就是了……”
竟然是打牌。
皇后竟然还有空打牌。
这些人竟然还有空在一起打牌。
宁妃心头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刚想爬起来，却哎呦一声，扶住了腰。
以前她不太喜欢躺着，因为这样显得没精神。可是后来坐久了就容易胯骨发痛，慢慢的她就喜欢躺着了。
可是最近哪怕是侧躺着，久了也觉得腰酸股痛。
胯骨处的痛意并没有减少她的火气。
“不行，本宫要再去一趟永和宫。”
“又去？”德嫔不确定地问，“去、去打麻将吗？”
宁妃冷笑一声。
社畜宁妃的愤怒。
最近家附近的工地总是半夜施工，是的，包括我打下这段作话的此时此刻，还在施工。
都快半个月了，之前一直以为是zf项目，所以忍着，今天晚上发现好像不是得到特别允许的，我明天要打热线去抗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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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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