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得势,苏北烨被任命为尚书令,执掌尚书台,以铁血手段镇压朝堂,杀了无数反对他的人。就连百年门阀沈家亦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灭了门,一时间京陵城人人自危,再也不敢挑衅这位新晋的尚书令,再也无人敢拿他的出身大做文章。
不仅如此,苏北烨对家人亦是冷血无情,只因父子意见不合,便将苏炳闲赋在家,不准其父染指朝政。
儿子不中用,夫君被太过厉害的庶子架空权利,这让贺兰氏极度不满,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陈羡鱼理了理苏家的关系,发现苏家比陈家复杂多了。
虽然,周氏这个继母也不是好相与的,但由于原身是嫡娘子,又常年生病,与周氏并无太多利益冲突,这么多年基本相安无事,吃穿用度从未短缺了原主,主要是陈家也不缺。唯有这门亲事算计了原主,害得原主含恨而终。
看来,嫁进苏家,不仅要搞定苏北烨,还要应付其他人。
除了已经出场的婆母,还有对反派心怀怨恨的老父亲,对男主痴情不悔的小姑子,不知性情的大嫂等等。
苏北烨身居高位,几乎掌控着整个朝堂,哪怕没有继承苏家的爵位,在苏家,已是说一不二的话事人。
难说他们奈何不了苏北烨,不会来找她的茬儿?苏家就是一个虎狼窝。
天啦,想想就好累。
而且,苏北烨也不像是能维护她的夫君。
陈羡鱼以手扶额,头脑发昏,这回是真的晕乎。
苏北烨不假辞色,并没回答贺兰氏的问题。
陈羡鱼拿不准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位婆母,索性两眼一闭:“头晕……”
话音未落,脑袋一偏,人便晕了过去。
苏北烨看了一眼怀中的陈羡鱼,确定她是真晕,他幽暗的瞳孔沉了沉,没想到竟是个擅长左右逢源的女娘,对着他就差指天发誓的要同叶连城决绝分手,真到面对叶连城却是一句狠话都放不出来。
心软吗?不甘吗?
那也得受着,谁让他眼里就是见不得有情人?
一眼扫见瑟缩在角落里的小丫鬟,好像是陈二娘子的陪嫁丫鬟,他沉声道:“将少夫人送回房间。”
春华哆哆嗦嗦地应了声‘是’,又唤了另一个小丫鬟搭把手,将昏迷不醒的陈羡鱼往屋里扶去。
少夫人?
贺兰氏拿起帕子捂了捂唇角,与旁边的亲信嬷嬷对视一眼,像是后知后觉理清了事情关键,开口道:“二郎,此女可该是叶连城的新婚娘子。虽然,都是陈家女娘,但苏家好端端的正经娘子换成一个常年药罐不离身的病弱娘子,你堂堂尚书令岂能任人耍弄?”
叶连城天亮才打上门,说明陈三娘子可能不是清白之身。不管新娘子换不换回来,恶心的都是苏北烨,都会被叶连城嫉恨上。
“妻贤则祸少,这娶错了妻恐生出无穷无尽的祸端……”贺兰氏还想继续火上浇油,却被苏北烨冷冷打断,“错了便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贺兰氏气愤不已,恨恨地剜着苏北烨远去的背影,暗自唾骂:果然是娼伎生养的,逆子贼臣!
回到正和堂,贺兰氏面色依旧难看:“闹得这么大,陈家是何动静?”
林嬷嬷一边按摩贺兰氏的肩膀,一边回道:“老奴打听到,陈家夫妇得知两女嫁错夫郎,一早就进宫面见太后,八成是想求太后做主。”
贺兰氏哼了哼:“一个晋阳侯,一个尚书令,陈家是两头都不想得罪。”
顿了顿,又道:“这出娶错妻的好戏,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林嬷嬷沉思道:“老奴也打不定,不过陈家两位女娘同日出嫁,本就有些蹊跷。”
成亲应根据新人的生辰八字择选吉日,结果却是相同的吉日,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贺兰氏想了想,说:“这几年,苏北烨行事越发毒辣,早年刚到苏家,他的行为我还能猜出几分端倪,这两年却是完全摸不准头脑。总不可能他也看上了陈二娘子,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那陈二娘子病歪歪的,没点儿精气神,看起来就是个短命相,说她是红颜祸水都是高看了。
她送给苏北烨的女娘,哪个不是精挑细选不比病秧子强,却没一个收用的,反丢了性命。
这头狼崽子,就不像是能为女色所动的人。
林嬷嬷道:“晋阳侯打了胜仗,在民间和朝堂风头正盛,隐有压过尚书令之势,尚书令曾有意拉拢晋阳侯,却被屡次拂了脸面。或许,尚书令只是蓄意打击报复。”
苏北烨在朝为官,下人们皆以官职相称。
唯有贺兰氏自侍嫡母,以示亲近,人前称呼其二郎,人后嘛,直呼其名。
“是吗?”贺兰氏端起茶碗,用茶盖拂了拂茶沫,“苏北烨和太后同出苏家,皆为庶出,他们就是同一阵营,苏北烨的意思多半也就是太后的意思,陈二娘子怕是当定了这苏家的二少夫人。”
贺兰氏抿了口茶,心气儿仍旧不顺畅,又将茶碗重重搁在桌上:“这杯媳妇茶还没喝到呢,等新妇醒了,就让她过来敬茶。”
*
且说苏北烨出了院子,就被一道懿旨宣召入宫。
到达慈宁宫门口,正巧碰上陈伯仁和周氏从里面出来。
尚书省下设六部,陈伯仁这个礼部尚书自然受苏北烨管辖,即使陈家一女嫁入苏家,陈伯仁也不敢摆老丈人的谱。
陈伯仁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尚书令,事关陈家两女错嫁一事……”
“大喜之日闹出如此乌龙,让本大人沦为京中笑柄,不知陈大人打算如何赔偿本大人的损失?”苏北烨凉凉地丢下一句话,径直略过陈家夫妇,抬脚踏入了慈宁宫。
周氏眼神一动。
赔偿损失?那就是有的谈,不必换回新娘。
眼见苏北烨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周氏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老爷,方才太后的意思是,错嫁已成事实,只要尚书令不追究,二娘子和三娘子的婚事维持现状即可。”
“叶家这边呢?”陈伯仁皱眉道,“晋阳侯求娶的可是二娘,且他对二娘的情意做不得假,二娘对他也有意……”
“你就知道为二娘子着想,三娘子不是你女儿吗?”周氏幽怨地看了一眼陈伯仁,“两位娘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就算嫁错了郎君,可这洞房花烛夜都过了,难不成还能调换过来?不说满京陵城的唾沫星子淹死她们,就说尚书令和晋阳侯,难道他们心里不膈应?”
周氏叹息道:“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陈羡鱼命不久矣,竟能得晋阳侯一片痴心。而她的阿容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却只能嫁进苏家这个虎穴。
苏北烨权势滔天,更是皇亲国戚,但为人残忍嗜杀,对女娘亦是深恶痛嫉,毫不手软。想到死在苏北烨手上的那些妙龄女娘,周氏不寒而栗。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容去送死。
……
太后身穿紫色对襟宽袖宫袍,端坐在贵妃椅上,轻摇纨扇,面若春华,举止温婉如玉。端看面相极为年轻,比苏北烨大不了几岁,身上并无侵润宫廷多年的上位者气势,眼里也无精明老练之态。
见到苏北烨进来,太后笑了笑,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依赖:“阿烨,你来了。”
苏北烨并不显热络,淡淡行礼:“参见太后。”
太后道:“自家姐弟,何须见外。”
苏北烨:“礼不可废。”
“若你当真是个克己守礼事事遵循规矩之人,哀家也不会登上太后之位,哀家的皇儿更做不成皇帝。”太后说罢,便让宫人看座奉茶。
苏北烨撩袍而坐,伸手端起茶盏,漠然道:“太后未免高看臣,也太过小瞧自己。臣不过是借了太后和陛下的势,才能在朝堂略自在些。”
“行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新娶的娘子。”太后眼里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一些,“你向哀家求娶陈三娘子为妻,哀家原以为你是想同晋阳侯成为连襟,以此笼络叶家,没想到打的竟是这般主意。想来你是打算留下陈二娘子了?”
苏北烨盯着杯盏中浮沉的茶叶,眸光晦暗不一。
“没错,臣打算暂时留下她。”
此话一语双关。
太后听懂了,别有深意道:“陈二娘子自小患病,长在深闺,鲜少出门,却能让晋阳侯对她魂牵梦绕,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阿烨,你可别步了晋阳侯的后尘。”
苏北烨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杯沿,眉峰略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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