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这个月的钱呢？”
“这个……不然再等等吧，没准是忘了呢。”
“忘了？怕不是你自己吞了吧？！”
……
柳暮寒坐在自己的柴房门槛上，手里拿着一件缝了有缝的衣服，低着头补着衣服上刚被勾出来的一个洞。
隔壁的王伯老夫妻俩几乎三天两头都要吵架，一开始柳暮寒还会觉得害怕，后来也就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他偷偷在空间里藏了不少吃食，偶尔王伯忘了给他吃的，他也能吃那些东西填肚子，好歹不会饿着自己。
缝衣服的间隙，柳暮寒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稚嫩的脸上闪过几分疑惑，似乎这几个月夫妻俩总是吵架，比他刚来的时候吵的凶多了。
一转眼，柳暮寒到小别庄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虽然在这里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但至少比之前在逍遥门里好多了。
从八岁长到十岁，他的身形反而结实了不少。
“喂！过来。”王田躲在墙角，冲着柳暮寒挥手招呼。
柳暮寒看了眼另一边还在争吵的夫妻俩，起身穿上满是补丁的衣服，把缝衣服用到的针线放回到小簸箕里，放回柴房，关上门往王田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田皱着眉抱怨：“你真慢。”
柳暮寒抬头看他。
两年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摸清楚了王田的性格，跟柳暮风相比，王田确实好相处多了。
王田看着他“哼”了一声：“爷爷又让我劈柴了，你去帮我把那些柴劈了，只要你好好干活，我就不把你偷学爷爷武功的事说出去。”
柳暮寒点头：“好。”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不止一次，面对颐指气使的王田，柳暮寒答应的也很淡定。
倒不是迫于王田的威胁，只是他听王伯说，让王田劈柴就是为了让他更有劲，能够更好地锻炼身体，学习武功。
按照王伯的话说，王田资质有限，不能习内力，也没有耐心，做不到从基础学起，所以让他多练习劈柴，劈柴的时候磨练技巧，以后学拳脚功夫的时候能够事半功倍。
然而劈柴这种事，王田自然是不愿的，正好那时候王伯在教他们简单的招式，柳暮寒在一旁偷看，被王田抓住，便以此威胁柳暮寒帮他劈柴，这一劈，便劈了整整一年。
王田要让柳暮寒帮他做事，也不再为难他，偶尔他口袋里吃食多的时候，还会分一些给柳暮寒。
柳暮寒空间里的吃食除了他自己在山上找的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王田给的，包括一些糕点类的吃食，或者是一点点肉。
王田很抠门，他手里宽裕，每次买吃食都会买一大堆，然后分给那些小伙伴们吃，每个小伙伴们都能分到一点，至于给柳暮寒的，十次里有一次就很不错了。
不过即便如此，柳暮寒已经心满意足，每每觉得心情不快的时候，吃一块藏在空间里的甜甜的糕点，心情便会好上许多。
柳暮寒整整劈了一年的柴，王田已经很信任他，随手施舍般地扔给他一文钱，便跑着离开了。
柳暮寒捏着手里的一文钱，脸上露出了笑，小心藏好，这才往劈柴的地方走去。
王田劈的柴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让王田可以锻炼身体的同时也不至于那么吃力。
只可惜至始至终，一直都是柳暮寒在劈柴。
他劈柴的速度很快，原先需要从傍晚一直劈到深夜才能劈完的柴，现在只需要一个时辰就能劈完，而且劈完后并不会觉得很累，不像一开始，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腰酸背痛。
这边柳暮寒一直在认真劈柴，没有听到另一边王伯夫妻俩吵的越来越凶。
等到柳暮寒劈完柴回到柴房，就看到柴房外堆了一堆东西。
王伯站在柴房外，叹着气低声说话：“二少爷，你走吧，门里已经不再送银两过来了，我们小别庄养不起二少爷，天大地大，二少爷离开小别庄之后，或许会有更好的未来。”
柳暮寒看着扔在门外的东西，只有一些缝了有缝的衣服，还有一些他捡的别人不要的破布。
王伯看着他扫视的动作，心里有些赧然，可到了这个时候，说再多好话都没用：“你之前的那些被子都是小别庄的东西，留这几件衣服给你，算是我们对你最大的仁慈。”
柳暮寒没有太难受，事实上从他之前离开逍遥门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小别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仓促。
他蹲在地上，从几件衣服里挑了一件好的，把别的衣服和布料逐一包裹在里面，打了个结，抱在怀里，转身往小别庄外走去。
“你以后要去哪里？”王伯突然出声。
柳暮寒回头：“天大地大，会有地方住的。”
王伯看着柳暮寒淡定的模样，叹了一声：“行吧，那你以后只管自己生活就好，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
“多谢。”
柳暮寒低声说完，抱着包袱往小别庄外走去，到了别庄的口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别庄里正好到了吃饭的时候，庄户里炊烟袅袅，就算少了一个柳暮寒，大家依然能够照常生活。
没有人是特别的，少了柳暮寒的别庄，依然是小别庄。
“小孩。”
柳暮寒蓦地回头。
满头华发的夫子蹒跚着脚步，走到柳暮寒面前，用发颤的手将一样东西递给柳暮寒，抓过柳暮寒的手放在他手上：“听说你要走，我没什么东西送你的，这是我自己抄的千字文和三字经，以后你一人在外，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夫子没有等柳暮寒回应，转身回庄，只是原本蹒跚的身躯看着轻快了许多。
柳暮寒低头，看着手里的两本书，郑重地抱在怀里，严肃地朝着夫子离开的方向鞠躬：“多谢……老师。”
虽然他这一辈子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人，但也遇到了很多好人，爷爷是好人，逍遥门里的大夫是好人，夫子也是好人。
离开小别庄之后，柳暮寒把怀里的包袱背在肩上，一边走一边背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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