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天使记事簿·护士长张媛篇》

张媛的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是昨天抢王大爷的塑料叉子时被拽的。

老头举着叉子喊“此乃青龙偃月刀”,她扑过去夺,后腰撞到床沿,现在弯腰还隐隐作痛。

护士站的抽屉里,藏着个褪了色的铁皮盒。

午休时她打开,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校服的少女扎着高马尾,旁边的男生搂着她的肩,两人身后是爬满紫藤花的教学楼。

那是她弟弟,比她小三岁,笑起来左边有个梨涡。

“姐,等我考上医学院,就跟你在一个医院上班。”少年说这话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绿豆馅沾在嘴角,像颗没擦掉的星星。

后来他没去成医学院。

十八岁那年夏天,暴雨冲垮了山路,他去给被困的同学送准考证,再也没回来。

母亲哭了整整三年,逢人就说“是我没看好他”,后来也住进了医院,只是不在爱天使,在城郊的疗养院,认不出人了。

张媛来爱天使的第二年,老周刚入院,整天抱着枕头喊“女儿”;李阿姨总把降压药当成糖,分给流浪猫;王大爷那时还不是“赵子龙”,只是缩在墙角,谁说话都不理。

有天夜里查房,她看见王大爷蹲在走廊,对着月光喃喃自语:“儿子,爸对不起你。”她突然想起弟弟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光,惨白惨白的,像块浸了水的布。

她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老头肩上。“天凉,”她说,“回屋吧。”

王大爷抬头看她,眼里蒙着层雾:“你是谁?”

“我是张媛。”她笑了笑。

老周的绿萝枯过一次,是他女儿来看他,站在病房门口说“爸,你别再等了”,转身就走。老头抱着花盆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绿萝的叶子全蔫了。

张媛偷偷换了盆一模一样的,告诉他“朱丽叶给它施了魔法”,老头果然破涕为笑,从此更宝贝那盆草。

李阿姨总说自己是“太空人”,要回月球给孙子摘星星。张媛就在她枕头下塞过荧光贴纸,第二天老太太举着贴纸跑来说“星星摘到了”,她蹲下来,假装认真地看:“真亮啊,比月亮还好看。”

只有陆凡,安静得像株盆栽。

小姑娘总坐在窗边写东西,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

有次张媛看见她手腕上的疤,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那道疤的位置,和弟弟最后一次住院时,输液针留下的淤青很像。

她给陆凡的牛奶里加过蜂蜜,在她的药盒上画过笑脸,甚至偷偷把自己的护手霜塞进她抽屉。

小姑娘没说过谢,但有天查房,她看见自己松了的纽扣被缝好了,线脚歪歪扭扭,却打得很结实。

铁皮盒最底层,压着张皱巴巴的处方单,是弟弟出事前一天开的。

他感冒发烧,却硬撑着不去医院,说要省下钱买模拟题。张媛每次看到那潦草的字迹,就觉得喉咙里堵着团棉花。

傍晚给老周喂药,老头突然抓住她的手:“小张啊,你笑起来像我闺女。”她愣了愣,眼眶突然就热了,抽回手揉了揉鼻子:“周叔,药该凉了。”

转身时,看见李阿姨正把偷偷藏的饼干塞给陆凡,王大爷举着塑料叉子在走廊巡逻,嘴里念叨“保护大家”。

夕阳从窗户溜进来,在地板上淌成一条金河,老周又开始给绿萝唱跑调的《婚礼进行曲》。

张媛低头扯了扯松了的纽扣,笑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破洞,有人用幻想补,有人用回忆填,有人假装看不见,她守着这满院子的“不完整”,像守着一片长满杂草的花园——杂草底下,说不定藏着没来得及开花的种子呢。

夜里锁门时,她对着空荡荡的走廊轻声说:“小宇,姐姐现在可以护着好多人呢。”

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了墙上的排班表,哗啦啦的响,像有人在应她。

护士长大人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温柔的人[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爱天使记事簿·护士长张媛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女主并不觉得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我在精神病院的日常
连载中有时深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