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四岁被福利院赶出来,用上学捡垃圾卖的钱租了个半地下屋,两三平米将将够睡,一个月一百七。
哦,最近涨价了,涨到一百八,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即便生活如此艰难,辛鸮吃着过期面包,住在棺材房里,依旧茁壮成长为一颗阳光积极向上,努力脱贫未果的联邦花朵。
面包吃完,辛鸮把袋子里的面包渣倒进嘴里,直到什么也倒不出来才把垃圾袋扔到床下,倒头蒙上被子,摸着空瘪的肚子强制入睡。
没多久,就坠入梦乡。
梦里一片黑暗。
辛鸮坐在一张椅子上,黑暗吞噬了一切,嗅觉,触觉,视觉,听觉都在这里归于虚无。
直到头顶有一道光笼罩下来,辛鸮看见自己的手搭在一张桌子上。
绿绒桌面,实木包边,像她在电影里看到过的赌桌,很有质感。
这哪啊?她问。
但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现在,请各位玩家随机抽出一张卡牌。”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出现。
它的声音就是最普通的人工智能机械音,大街上随处能听见,但辛鸮脑子里那根弦猛地拉紧,好像无数警车在她脑子里策马奔腾,吓得她差点当场尖叫失禁。
辛鸮有一种天赋,她对人一些情绪的感知极其敏锐,脑子里还有一根弦,一拉就呜呜报警鸣笛的那种。
以她多年经验,程度有三种,一种是偷钱的,警笛象征性地响一下。第二种是耍流氓偷人的,警笛非常不满的呜呜直叫。最后一种是要揍她揍个半死的,那就是警车来了。
但今天这种,闻所未闻,整个警察局的警车都要骑她脸上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要被人噶了啊淦!
机械音消失后,牌桌的绿绒桌面上浮现出六张排列整齐的卡牌,深红底色上刻着金色的神秘纹路,每一道线条似乎都契合了某种规则,金光在线条中缓缓流动,最终填满整个图案。
规则到极致的图案足以让强迫症身心舒畅,任何一个见到它的人都会控制不住去伸手触碰。
而辛鸮就跟没听到一样,双手保持原样放在桌面上,双眼下垂,看着脚尖,一眼也不看桌面上的卡牌。
搁警局,这就是嫌疑人拒绝配合的典型案例。
“请玩家,抽卡。”声音再一次出现,这次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压力,如山岳般重重压在瘦削的肩膀上。
辛鸮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压弯了肩膀,整个人几乎趴在桌面上,双手死死扣着绿绒布。
她被压得五官扭曲,视线落在面前的桌面上,还有心思分神想,这桌子不错,居然没坏。
于是她彻底趴在桌子上,任凭千钧重压把她压成个肉饼瘫在桌面上。
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坚贞不屈。
……狗屁坚贞不屈。
没过三秒,辛鸮就疼的吱哇乱叫,她的头骨被狠狠的摁在桌子上,桌子依旧完好,她却要被挤得脑浆迸裂了。
“疼疼疼疼疼我错了错了错了,抽抽抽我抽我抽卡!!”抽个牌暂时应该不能把自己抽死,头骨碎了就不一定了。
她还是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但“祂”应该是听到了。
下一秒,身上的压力骤然散去,辛鸮像个死鱼一样瘫在桌子上。
“请玩家,抽卡。”声音再一次降临,暗含警告。
死鱼翻身,闭着眼睛爪子一伸就抽出一张卡牌。
听话得很。
辛鸮这人活得相当有原则,能活活,不能活苟活,不能苟活跪着活,总之,就活着。
她觉得人只有活着才能谈权利自由,活得好才能讲礼义廉耻。
所以抗争过,抗争不了,那就听点话还能少遭罪。
在她抓起了一张卡牌时,剩下的五张凭空消失,辛鸮把手里的卡牌翻了个面。
狰狞布满利齿的嘴大张着刻在卡牌正面,那张嘴中看不见舌头与喉咙,只有深渊般的黑暗,如同黑洞一样吞噬一切。
一行行字体在卡牌中央浮现。
恶魔牌-暴食:你身负暴食之罪,对食物索求无度,不知节制,一旦陷入饥饿将会吞噬一切。
卡牌技能:待激活
拥有者:辛鸮
——抽到恶魔牌的你,必然拥有恶魔的特质。
“欢迎来到卡牌游戏世界,暴食恶魔—辛鹄。”
辛鸮的意识伴随这句话又一次陷入昏沉。
-
要问什么能使人从二百斤的中年肥婆变成盘靓条顺风韵犹存的娇俏寡妇,答案应该是整形。
但你要问一天之内如何发生这种变化,那答案一定是魔法。
辛鸮看着眼前风情万种抽着烟的老板娘,思想瞬间滑坡。
从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变成了相信魔法的麻瓜。
“□□崽子,你瞅你妈呢?”老板娘口吐芬芳。
辛鸮摸摸鼻子,腼腆道,“我妈哪有您好看啊。”
老板娘挑眉,满意的吐出一口烟圈,小崽子挺上道。
她给辛鸮派了任务,“半个小时内把大厅和二楼包厢打扫干净,一会我检查,不干净就打断你的腿。”
辛鸮麻溜拿起拖把水桶,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老板娘扭着饱满的臀部转身要走,走之前顿了下,问,“你昨晚上,做梦了吗?”
辛鸮拧干拖把抬头,“梦?啥梦?我就记得早上起来脑袋挺疼。”
她说的是实话。
睡一觉除了疼,她啥都不记得了。
有一种人就是,只记得挨揍挺疼,但不记得为啥挨揍。
尤其是辛鸮做梦从来不过脑子。
“没啥,干你的活。”老板娘吸了口烟,踩着高跟鞋扭身走了。
辛鸮看着她的背影,只注意到之前压弯了脊梁的高跟鞋今天终于站起来了。
不愧是魔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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