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磬不置可否，找了外伤科的急诊室给林响缝针。
“可能会很痛。”
林响没什么反应。
“你这次在界内好像不太一样了。”谢磬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没落下。
上次他也是给人处理伤口，这次依旧是。
“你是想说我死不了吧。”林响言简意赅，想了想，“死不了的应该不仅仅是我。”
谢磬正想回什么，李齐杉从门外进来，展开一张图，“老大，医院的平面图已经搞定。”
医院建筑体量并不大，总共三栋楼，一栋用做门诊，一栋员工宿舍兼食堂，还有一栋是住院楼。
楼栋之间间隔不远，呈一百八十度围建，中间有一个景观喷泉。
喷泉的顶上有一个西方的小孩举着个花瓶，花瓶上有一个符号，空心圆形缠绕着不规整的荆棘，朝外竖着尖细的毛刺。
他可记得初次见面，曾潇张跟他说的，喷泉处有个雕塑，跟林响长得有点像。
这光着屁股的西方小孩哪里像了？！
等他再抓到那女孩，一定让她好好看看。
不过……“这个符号我觉得有些眼熟。”谢磬回过神，敲了敲符号。
李齐杉看了看，“不就是一个空心的玻璃啤酒瓶盖嘛！”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林响手指在上面摩挲着，若有所思。
“走吧。”
“去哪儿？”
“食堂。”谢磬拉了把林响，“如果真像霍达所说，那么食堂供给才是最重要的。”
等他们到的时候，食堂大门一摇一晃的敞开着，锁把一节在门上挂着，一节躺地上。
食堂里面被洗劫一空，只剩些零星的塑料包装被扔的到处都是，地上透着些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有一些散落的骨肉碎末。
谢磬蹲地上细细的看了下，摸了把红色的血迹，看了看，“看来这里曾经有一场争斗！”
无论什么场合，供给是最基本的保障，显然这个医院没有这项服务。
李齐杉擦了擦眼镜片，无限遗憾，“背包里面有压缩饼干……”
所以，他的背包才是真正的抢手货。
谢磬倒是淡定：“无论什么环境，都能找到突破口，没什么大问题。”
他抬首看向二楼，“你说是吧？”
林响坐在窗台上，身体靠着窗框，半只脚放在窗外，朝着外面扬了扬头，“好多麻雀。”
……
食堂食材没了，调料还是有的。
林响摆着少爷架子，嫌弃粗鄙的烹饪方式，冷冷的抱胸不食人间烟火的站在一旁。
谢磬和李齐杉大快朵颐的喝汤，啃肉，有人循着味道挪了过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
“食堂难道还有活人？”
“不是都已经……”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音伴随着窃窃私语，有几人悄然靠近。
李齐杉朝着谢磬点点头，“果然……”
那几人像亡命之徒，衣服磨损得厉害，身上有伤和干涸的血迹。
他们见到谢磬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似乎是在估量彼此的实力。
眼睛倒是直勾勾地望着锅里，满脸饥渴，甚至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饿死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最后欲wang战胜了理智，几人为了食物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做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谢磬看着被捆绑在一起的几人，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他们是反派，这几人早就挂了。
林响身上的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他一边解着脖子上的绷带，一边活动着脖颈。
李齐杉好奇的盯着他看，“林少爷，您这次是自带金手指啊，不死之身。”
林响朝着他没什么诚意的笑了一下，“我是大BOSS。”
李齐杉朝他比大拇指。
被绑的几人剧烈挣扎，“我们只是想要点食物。”
“你们那叫明抢。”李齐杉说。
“不抢，难道你们会给吗？”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进了这里的人就没这么好心过。”
“为什么不会给？”谢磬笑了，“我悬壶济世多年，助人为乐，舍己为人，拥有所有美好的高端品质……”
林响闻言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眼神鄙夷。
李齐杉咳了一下，感觉刚才吃多了，有点反胃。
几个亡命徒看神经病一眼的盯着他，呸了一声。
谢磬不以为意，之前霍达说这里除了他和纪小北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显然两人说谎了。
了解了些情况后，谢磬分了些食物给几人，放了他们自由。
几人倒是不走了，倒也没高尚到要报恩，只是觉得跟着他们有饭吃。
暮色渐暗，寒鸦鸣唱，大量黑羽压枝而过，死寂的院区变得诡异。
“乌鸦哀鸣，冤魂索命。”
林响沉沉吟道。
原本诡异的气氛被他一句话拉响了阴森恐怖。
亡命几人组闻言，惊悚的挤在一起，脸上皆是恐惧。
四处隐隐传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带着泥泞的粘稠感和粗重低沉的呼吸声，像是破风机吹翻了泥土。
谢磬眼力不行，听力绝佳，感觉那些声响正朝着他们所在地靠近。
亡命徒几人组颤着身体说：“它们来了……”
“它们是什么？”林响问。
“是……是……”几人犹豫了半晌也没找出确切的词，最后是其中的老大脱口而出，“鬼面，吃人的鬼面。”
“快，快关窗关门！”其中一人大喊道，原本瑟瑟发抖的几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窜了起来，关门的关门，锁窗户的锁窗户，意外的配合默契，显然不止一次遇到。
几人气喘吁吁，无力的靠在一起，“只要撑到天明。”
他话刚落下，门上就传来了咚咚的重物敲砸声，那些鬼面竟不是徒手而来。
门挡不住了，窗户的玻璃已经被砸坏。
谢磬从厨房抽了个防火斧头抡肩上。
李齐杉推了推眼镜，拿了个灭火器。
那几人见状也找了武器握手上。
林响路过其中一人，随手就薅走了他手上的大饭勺，朝着窗户走去，一勺子扣上了刚刚从破碎的窗户洞探入的鬼面脑袋上。
“……”
鬼面被盖了个猝不及防，半天后反应过来，挥舞着尖利的爪子朝着林响抓来。
林响堪堪退后躲过，手上的饭勺一挥，又敲在了那鬼面的左脸。
鬼面整张脸没有任何的血肉，面如其名，就像是戴了一张惨败面具的骷髅头，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显然能看出它被敲得又愣了愣。
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抬手去抓林响的饭勺。
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边铁门都被撞变了型，一只双鬼手从变形的门缝伸了进来，握着两侧边缘狠狠一拉，门被它们徒手撕开。
一群鬼面蜂拥而入。
亡命几人组吓得脸色惨白，这起码得有上百只了。
“我操。”李齐杉骂了句，“这特么开闸放水啊！”
谢磬看着涌入的鬼面，心脏血速加快，身体里面似乎有一个嗜血好战的自己兴奋的叫嚣着，他两眼放光，裂开了嘴角：“来啊，老子打爆你们。”
跟鬼面比起来，此刻他的样子更像鬼。
李齐杉心中骂道：老大要放飞自我了。
窗户涌入的鬼面也越来越多，谢磬跟打地鼠一样，斧头一下一个。
李齐杉没他胳膊力量那么大，他一边打开灭火器喷头对着鬼面一阵无差别喷洒，一边朝着后面四个外来户喊：“自力更生，我们可没义务保护你们。”
鬼面数量太多了，最要紧的是他们打不死，有非常强大的自愈力。
就这一特性，倒是跟林响挺像。
头断了，都还能重新长出来，断掉的头还能分裂出另外一个鬼面。
如此下来，鬼面没少，倒是越打越多了。
李齐杉喊住谢磬：“老大，别砍了，再砍没法收拾了。”
鬼面不会累，但是他们体力是有限的。
外来户们虽然拿着武器，胆子小的只敢躲在几人身后，颤颤巍巍地说：“只要坚持到黎明，鬼面就会自动离开。”
“还特么黎明呢！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已经增长了一倍的数量了。”
李齐杉骂道，“老大，先找个地方避一下。”
谢磬也朝着林响喊，“走。”
霍达和纪小北能够顺利度过那么多天，肯定是有不会被鬼面袭击的藏身之地的。
林响退了回来，几人背对背靠着，警惕的看着渐渐围拢靠近的鬼面们。
“它们会把我们撕碎的。”外来户们绝望了。
“黔驴技穷了，林少爷。”谢磬叹了口气，朝着林响偏了偏头，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就连李齐杉也只是过嘴瘾的骂些不文明的话。
林响收回手上的大饭勺，凉薄的掀了掀眼皮，“是谢总队技穷了。”
他顿了顿补充，“听说谢总队能徒手撕鬼怪，唾沫飞射妖物，从八百里外一枪射死敌方老大，看来传言并没夸张。”
谢磬权当笑话听，“林少爷从哪里听来的？”
李齐杉怯怯地小声补充，“老大，卷毛闲暇时期写了一本书，原型是你，名字叫《我在惊悚世界一谢千里》。”
“……”
谢磬斜睨了他一眼，一脚踢飞凑近的鬼面，看向林响：“难得林少爷居然对本队长如此感兴趣，都搜集闲书来了解了。”
“一泻千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噱头。”林响笑得纯良。
谢磬嘴角抽搐，心底骂道：回去一定要让卷毛上缴稿费。
外来人组不服了，“大佬们，咱先解决当下的问题行么？”
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一泻千里真的不重要啊！
“李齐杉——”谢磬朝着自家副队长示意。
“准备，5、4、3、2……”李齐杉突然蹲下绕着几人画了一个圈，倒计时进行放大招了。
突然一阵巨响，连带着整个食堂都被震塌了，鬼面一个没逃脱都被掉落的砖头、石灰给牢牢压住。
同时被压住的也包括没躲开的临时小团体。
李齐杉吃了一嘴的灰，呸呸两声，正好跟鬼面面面相觑。
呲牙咧嘴的鬼面咬不到他，只能朝着他干吼。
另外四人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反正是被鬼面压在身体下面，反倒是被保护得毫发无伤，手上的武器抵挡着张牙舞爪不堪
谢磬反射能力强，下意识的就拎着林响躲开了。
只不过被当作踏板的鬼面有点可怜了。
等坍塌平静下来，有人踏着腾起的灰雾而来，“妈的，这玩意原来威力这么大的啊！那几个憨货该不会被砸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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