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榆规矩走在马文才身边,抓耳挠腮找话题。
从书院廊亭种的花有多好看,到钱榆养在建康的小松狮毛有多难梳。
钱榆一步步试探,见马文才好像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暗暗发愁。
钱榆纠结,觉得这个甲方的心,果然像他冷酷的外表一样坚硬。
钱榆正对着马文才兴奋地呱唧呱唧,一个顿步就与前头一学子撞在一起。
钱榆眼冒金星,尚未回神,就听前头学子狭促道:
“呦,哪里来的小蜜蜂乱蛰人。”
钱榆被这比喻激的手臂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莹白的俊脸肉眼可见的出现红温。
钱榆咬牙拱手:“是在下失礼,对不住对不住。”
旬巨伯眼光瞟向站在少年身边的马文才,爽朗笑道:
“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这一路嗡嗡还爱蜇人的小蜜蜂计较。”
说罢转身走了,步履颇为不羁,像极了钱榆印象中,那种会披散头发,半挂衣服泛舟荷花池对月饮酒的艺术疯子。
典!太典了!
钱榆讪讪地对着马文才笑。
“刚才那是颍川的旬巨伯,此人虽行事放荡不羁,却精通书法,我看过他的作品,刚劲有力,雄奇豪放,是此间难得,你若有意,可多与他交好。”
说完,马文才望向前方,“走吧,一会儿食堂人多了。”
钱榆得到提点,边跟上马文才的步伐边朝马文才的方向拱手行礼,
“多谢马兄提点,尼山书院有马兄与我一起,属实是我的福气。”
钱榆内心星星眼:有你,是我的福气!
马文才撇他,眼神带着点嫌弃。
钱榆才不管,脸上依旧笑嘻嘻。
马文才的主动提点是个突破口,说明对方将钱榆真正划入了他的圈子。
嘿嘿!攻略计划迈出一大步!
夏虫在树上吱哇叫唤,钱榆捧着食盒,跟在马文才后面排队。长长的队伍前进速度着实缓慢,钱榆在后面饿的肚子咕咕直叫,人都蔫巴了。
马文才听着钱榆嘴里来回的几句:
“好饿好饿,饿死我了,你饿不饿,我要饿死了,只派一个人打饭,夫子惩罚的是祝英台还是我啊,呜呜呜。好饿好饿......”
马文才:......
不饿,但是想打人。
好不容易看见了头,钱榆眼巴巴地看着祝英台勺起菜,啪嗒,菜从托盘擦过,掉回菜桶。
钱榆沿着抓勺的手臂,抬眼看向祝英台的脸。
神色恍惚,一看就是没睡好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的,嗯----还有些神思不属。
前头的老兄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碗,讥讽:
“祝英台,头次当奴才就学会看人下菜碟啊,我少给饭钱了么,你这样糟踏我!”
钱榆扯扯马文才的衣襟,凑近小声说:
“这谁啊,说话好狂的样子。”
马文才闻着凑近的皂角香,抽回自己衣襟,道:“太原王蓝田。”
钱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悠悠冒出一句,“我好饿。”
前边祝英台为息事宁人,对王蓝田道:“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把我的菜给你就是了。”
谁知王蓝田纯属找茬来的,“饭菜你赔得起,吃饭的心情你怎么赔!”
眼见还要再吵,钱榆正打算出来当个和事佬,身前的马文才就冷飕飕地开口:
“姓王的,你也知道吃饭的心情赔不起,你这般喧闹,坏我胃口,你打算怎么赔。”
王蓝田回头见是马文才,神情一下从翘尾巴的孔雀变成了畏缩的鹌鹑,低头道:
“是,那我不说话了。”
然后,然后落荒而逃,菜都忘了打。
钱榆啧啧,好标准的欺软怕硬。
钱榆见祝英台给马文才打菜的时候,对他说了声谢谢。马文才这个酷哥,一声不吭,打完就走。
钱榆眼巴巴盯着祝英台手里的勺,对祝英台笑的甜甜,
“能不能多给我一些糖醋小排,谢谢你。"
祝英台在书院难得见除了梁山伯之外还有人对她笑的,无措的给钱榆的饭盒盖上了厚厚一勺的糖醋小排。
钱榆眨眨眼睛,快乐都要溢出来了,再此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钱榆找到马文才,将食盒往前面一推:
”看,她给了我好多糖醋小排,你要不要吃。“
马文才摇摇头,于是钱榆将食盒拉回来,开心道:
“那我自己吃啦。”
钱榆扒拉几口,终于安抚了空旷的五脏庙,慢下筷子,倾身,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马文才的肩膀。
“那个王蓝田看起来很惧怕你,为什么啊。”
马文才咽下口中的食物,拿起手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举起轻啜。
“许是昨日刚来学院,我拿弯弓射大雕的时候差点误伤了他。”
钱榆想起昨天夜里,马文才举起弓便六亲不认的杀伐气势,内心一凌,大概能理解王蓝田的心情了。
想起什么,钱榆抬头靠近马文才,贼兮兮道:
“你刚刚仗义执言,好像话本里英雄救美的盖世英雄。”
悄悄瞅了眼马文才不见波澜的神情,继续道:
“若那祝英台是个女子,必定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马文才停下饮茶的动作,表情一脸惊奇,且透露出不可置信地看向钱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谁会去假设同窗是个女子!钱榆这想法很危险啊!
马文才眯了眯眼看钱榆。
钱榆挠挠后脖子,打哈哈,“这不是那些个猎奇话本看多了。”
马文才端起茶杯,"你既已入尼山书院,自当勤学自勉,莫要再看那些杂书了。”
钱榆嘟嘴,却也乖乖点头应声。
晚上,钱榆回宿舍,路过其他学子院落,里面密密麻麻晒着许多书籍,有些甚至摆出了院外。
钱榆快步跑回宿舍,看见马统在收拾晒好的书,云叔则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盘他的飞镖。
钱榆赶紧上前质问,“云叔,他们都在晒书,我的怎么不晒。”
云叔继续摸他的飞镖,“你有几本书晒的。”
钱榆:......
“那也不能不晒啊,那显得多不合群,多没文化底蕴。”
云叔:“要不老头我给惠小姐去封书信,让她把你书柜的书都送过来?”
钱榆:“倒也不必。”
钱榆的书房是钱家人的禁地,在归属于钱榆后,钱榆禁止他之外的所有人进入。
除了钱榆之外,书房的常客就只有钱榆养的小松狮阿毛了。
大家都知道他在书房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爱好,因为他买的东西都是有报备的。
有次钱惠实在好奇他房里的东西,清点了一下购置,可以说钱榆正事没干几样,静奔着玩去了。
什么锉刀泥塑,话本画册,哦,他还在书房里专门劈出一块地养一些爬行类的小动物。
云叔对钱榆书房的书架内容也是略有耳闻的,毕竟当时钱惠把东西呈给钱来的时候,云叔就在身边看着,钱榆的东西没被烧也有云叔的仗义执言。
无聊想找存在感的钱榆继续嚷嚷,“那怎么不晒被子,我想闻太阳暴晒后,螨虫尸体的味道。”
云叔平静且一脸习以为常:“明天给你晒。”
旁边干活的马统看着主仆的互动很是惊奇,第一次看见仆人不怕主子的,再看云叔健硕的身影,擦拭武器的手,是个高手,惹不起,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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