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海夏立刻怒不可遏,高挑眉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狄永澄露出一副“没有更多分享的义务”的平和神情,行了个礼,转身进了会所。
他毕恭毕敬地敲着房间门:“殿下,是我。”
而里面也并不意外地传来公宜侃冷淡的声音:“进来,跪着。”
年少时,狄永澄没少来往于公宜侃的寝宫,甚至曾亲眼目睹男侍们是如何服务她的。
明明长大成人后,他应该更加稳重忍耐才对,但刚刚看到海夏花孔雀的模样,狄永澄还是忍不住刺了他几句。
狄永澄深吸口气,自认已经调整状态、做好了准备,却在推门而入、看到公宜侃的瞬间愣住,随后立即跪倒在地,再也不敢抬头看她:“……殿下。”
离开安德,公宜侃很快便适应了皇室奢靡无度的生活,并享受其中。她似乎天生就应该是个上位者,即便幼年时十分独立、无人相伴,但也能很快习惯来自下人的服侍。
皇帝事后等侍女进来换水梳洗时,可不会顾及侍女的眼光,提前穿戴齐整,而是直接等人伺候。
公宜侃也是如此。
刚刚结束与海夏的“活动”,这位养尊处优的殿下正慵懒地躺在榻上,身上只盖了条薄如蝉翼的丝绸毯子,透过面料能看见若隐若现的**。
公宜侃不在意狄永澄的眼光,就像不在意每一个进入寝宫侍奉的仆人。她打了个哈欠,聊起家常一样随口道:“你怎么不敢无中生有呢?狄永澄,本公主可不记得有要召见你。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你这胆子大的没边了。”
狄永澄立刻明白,公宜侃听到了他们在门口对话的全程。
男生立刻全身匍匐在地,把额头紧贴着地面:“……罪臣,罪该万死!”
“——你当然该死。”
公宜侃语气揶揄,却难掩个中冷漠:“我很好奇,狄永澄,我这种荤墙角就这么好听么?值得你在门口硬邦邦地站了两个小时?还要装作是刚来的?”
尽管此刻是公主殿下衣不蔽体,但狄永澄羞愤难当,甚至感觉是自己在公宜侃面前脱光、当成物件打量了。
他的脸红到几欲滴血,一字一顿:“……请,请殿下恕罪!!罪臣……一时鬼迷心窍,行事卑劣,不可原谅……”
“……你对我就这么好奇么?你就一定要这样窥探我,连床上的事情也不放过?”
公宜侃似乎是真心觉得疑惑,兴致比平时更盛:“虽然我不关心你怎么想的,但我想知道的时候,你必须告诉我。狄永澄,我以杜曼斯特王储的身份命令你,向你父亲起誓、向我父皇陛下起誓、向杜曼斯特的荆棘花王冠起誓,诚实地回答——”
她的声音多了几分看热闹似的愉悦:“你偷听的时候、撒谎的时候、心有不甘地跪在这里的时候……究竟都在想什么?”
狄永澄绝不可能对起誓的其中任何一个对象说谎。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他很清楚,如果不说实话,公主殿下绝不会放过他。
男生动作僵硬,跪直了些脊背,方便说话:“罪臣……”
他已无计可施,只能缓缓闭上双眼:
“我……”
“我……仰慕公主殿下。以上种种,都是……情难自抑之举。”
会所房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落针可闻。
狄永澄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明明只是几秒钟,他却觉得仿佛空白了数十年。
“……哦。”
想了半天,公宜侃还是应了一声,她不会让自己休闲娱乐的地方气氛过分沉闷。
公主殿下甚至对这个回答有些疑惑:“仰慕我不是人之常情吗?凡是帝国的子民,哪个不仰慕本公主?”
然而,狄永澄瞬间便读懂了这位殿下的顽劣。
公宜侃不该听不懂言外之意,这些年来,她虽没与谁发展过真正的恋情,但并非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仰慕”与字面意义上的不同才对,也能看懂他的无措、龌龊、渴求和自卑。
或许,骄傲而强大的上位者并不在乎,只想看这条落水狗如何出丑。
“……狄永澄,我突然发现,你开始说这种大逆不道、不自量力的话的时候,就连‘臣’都不自称了。”
公宜侃讥诮道:“之前不是装得很好吗?怎么,现在装都不装了?”
此时此刻,她眼前这位就连见惯天才的皇室宫廷魔法师也称赞为“天纵奇才”、被无数联邦魔武士视为追逐对象的侍卫长之子、督察部部长,正如一条丧家之犬,狼狈地跪倒在会所的地板上,冷汗遍布全身。
狄永澄极力忍耐着心爱之人带来的痛楚:“……臣百口莫辩,绝无此意!但臣全数知罪,但凭……公主发落。”
“——其实,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和海夏一样,做我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是吧?”
公宜侃只是淡淡地陈述,甚至都没有刻意讥讽,也足够叫狄永澄难堪了。
他毫无自尊、无可救药地……
——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容貌颜色不及海夏,甚至不如宫中为公主殿下精挑细选的大部分男宠;他知道自己实力虽然在平辈中算强劲,但不献祭生命的情况下,并不是公宜侃使出全力的对手;他知道自己只是侍卫长——一个荣誉子爵的儿子,身份卑贱;他知道自己性格古板无趣、一板一眼,不讨异性喜欢……
他也知道,他最大的原罪就是,知晓了太多公宜侃的秘密,却还活在这个世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想活着,甚至是挣扎、用力、上进、勤勉地活着。
他想用自己的双眼看着她,哪怕是以下犯上;他想用腰间的双剑保护她,哪怕是痴心妄想。
他更想……
如果能有这个机会——让她快乐……
哪怕只是被玩弄后随手丢掉,如果自己有幸……
——他都愿意,将他的一切,奉献给他的神祇。
公宜侃神色平常,甚至眼中还少见地带了笑意,嘴里却说着极为恐怖的话:“不过哦……我一个敌国奴隶屁股生出来的货色,可玩弄不起王后的忠犬。”
“——谁也不会这么说您的!!没有人敢!”
听到公宜侃的自嘲,狄永澄突然难掩心底的情绪,激动道:“这件事已经没人知道了!!有知情的人,这些年,我也已经处理好了……”
“——瞒着你父亲做的这些,是吧?我知道的。这已经是你这只雏鸟能偷偷做的,最了不起的事了。”
公宜侃语气轻松地点点头:“你父亲成天围着王后的床头打转,现在换成你来我的床边摇尾巴——怎么,你们姓狄的就这么爱给女人做狗?”
话音落下的一刻,狄永澄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误会了公宜侃。
她并不是明知他的心意而故意践踏,她只是全然不相信自己的任何话。
她不信任王后鹰犬的儿子,不信任知晓她过往秘密的走狗,不理解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单恋,甚至……
甚至,应该也不理解爱情这件事本身。
狄永澄既开心于公宜侃没有故意侮辱他、又失落于对方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明白他的心意。
刚刚被公主殿下尖酸讥讽、直白辱骂,狄永澄都能忍住心绪、无动于衷;想到眼下这悲喜交加的事实,再强撑着抬头,看到公宜侃眼中的疑心和戒备,狄永澄突然觉得十分无力。
他是汲取着名为公宜侃的养分才能苟活的行尸走肉。因此,她的疏离,比任何东西都更加致命。
于是,公宜侃震惊地发现,这个在再痛苦的训练中都没有坑过一声、成天戴着张假面泰然自若的、讨长辈欢心装模作样的、讨人厌的家伙,居然……
……居然,哭了?
公宜侃第一次在这张木头脸上看到眼泪,不免觉得十分惊悚。
……不是,她这才发挥不到平时的三成功力,怎么就把人给欺负哭了?!难道是自己最近骂人的水平有所提升?
这对于公宜侃来说是极度新鲜的情景。毕竟,狄永澄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任打任骂的窝囊样,从来不敢有什么反应,更别提哭。
她宁可这个可恶的家伙出声回怼自己两句,或者干脆目无尊卑地斗胆挑战她、她再把他暴打一顿,也比现在这样来得正常、来得痛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像是要碎掉了。
——真是奇了怪了,本公主根本没动手打他吧?!她可是一直和和气气地说话的!光明神在上,真是冤枉!
不知为什么,公宜侃心里有点发堵。
之前没碰见过这种情况,公宜侃也就没有这种想法。但此刻,看着狄永澄绷着脸流泪,还倔强地不用手擦,任凭那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飞溅——望着那无助而脆弱的神情,公宜侃第一次察觉到:她似乎,对狄永澄,是有一点兴趣的。
或者说,至少,是有点欲X的?
她还真有点想看他脱光了躺在床上,然后她再把他做到哭都哭不出,只能把那张委屈的脸躲起来、不给她看……
对,就是这样。
公主殿下满意于自己的结论,却没意识到她构想之中的核心观念,其实是在心疼狄永澄的哭泣。
——她不想看到他流泪的眼睛。
迟到两小时改到半夜终于奉上7k,作者已燃尽……但是也不要放过这只作者!最近都在努力存稿ing,为后面工作忙起来做准备,也还算丰厚啦——就是这样勤恳的仓鼠一枚!求摸头!
题外话是私心很喜欢这一章的提要~也喜欢这一章本身,无论是危情夜色还是公主训狗,写起来很有风味——我记得当时真是文思泉涌!手指打出腱鞘炎。大家的评论我都有认真看!有些事不能剧透,只能默默窥屏,确实是有点寂寞如雪()
以及,我严重怀疑我拥有全世界最聪明的读者!说的就是你们两个爱评论的宝宝自己认领一下(捉住)最近也涨了一些收藏,主包特别特别感动啊(抹泪)眼睛都是盯着那个收藏数在码字的!就是这样被鼓如励,燃起来了!
以及的以及,写这本书三年了,第一次感觉自己写到了一些专属大人的故事(不是)
突然也有种感觉,虽然两个人是同岁,但侃公主就已经非常成年了,而我们海水还是萌萌的弱智儿童呢!(水:少女的事你少管!!)
好久没在作话里叽里咕噜了,兴致大发叽里咕噜一下!别嫌弃这只话痨TT主要就是想说有你们太幸福了!码字太幸福了!看大家恨海情天太幸福了!看我们海小水顶天立地太幸福了!!(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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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别太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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