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和爷爷、奶奶住在陈旧的落地房，一楼是门厅和厨房，二楼是爷爷和奶奶住的地方，以及一间厕所，三楼则是梁越自己住的地方。梁越的父亲很早就病逝了，母亲因此就抛下了他，据说很快找到了新的男人。爷爷中了风，没法正常沟通，奶奶则有老年痴呆。可以说，两位老人的日常起居都需要梁越来照顾。蒋翔和他交好，常常来帮他的忙。不过多数时候，做饭还是只能靠梁越自己。蒋翔做的饭梁越只吃尝过一口，再也不敢多吃。
“我去看看爷爷、奶奶。”蒋翔往楼上走去。
“我去洗菜做饭。”两人默契地分工合作。梁越抓起桌上的围裙绑在身上，取了5枚鸡蛋，剩余的则放到了冰箱中。将长条的排骨剁成几小块，放在碗中，加入清水、盐和淀粉浸泡。
这时，蒋翔“咚咚咚”地从楼上小跑了下来。“越哥，奶奶不在家！”
“不在楼上吗？”梁越一惊，连忙放下手上的刀，“什么情况？”
“不清楚，爷爷一个人在看电视，我问他话，他没有理我。二楼三楼我都去看过了，没有人在。”蒋翔说。
梁越有些担心，奶奶的痴呆时好时坏，曾经有一次奶奶差点走丢过，后来找了附近的邻居一起帮忙去找，大家一起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在一个很小的公园发现她，发现的时候身上全是泥巴，或许是掉进了某一个泥坑中。后来梁越就在奶奶的身上放了一张纸，纸上写着自己的电话和地址。万一再一次走丢了，陌生人或者警察也能够用这张纸找到自己。
今天不知道奶奶去了哪里，去了多久，他们本来就因为大雨被困在车里，回来的比较晚。
[难道说因为刚才的那场大雨，她在哪里跌倒，或者掉进看不清的洞里，或者迷路了？]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梁越紧张地捏住了双手。
“别急，我们先到旁边邻居家问问，说不定奶奶去他们那玩了呢？”蒋翔看出梁越的神色不是很好，捏了捏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一些。
“对，对，你说的对，我这就去问问。”梁越手忙脚乱地想解开围裙，反而将绳扣弄的更乱，蒋翔伸手帮忙一起脱下，顺便抄起一柄长伞，快步跟了上去。蒋翔刚踏出门，就撞在梁越的身上。
“越哥，怎么了？”蒋翔以为发生了什么，往右挪了一步向前方看去。梁越的奶奶满身湿透，微卷的长发混乱地披在头上，像是头上挂着一个刚从海里拿出来的黑色海藻。
“奶奶！”梁越奔了过去，连忙扶住奶奶。
“奶奶，我们还在找你呢，你能出现真的是太好了。”蒋翔跟着跑上去，两人一起把奶奶扶进后屋的厨房间，拿了张椅子给她坐下。
“蒋翔，你帮我看着奶奶，我去楼上拿干净衣服和毛巾给她。”
“快去吧。把门窗都先关上，免得奶奶冻着了。”
梁越点点头，把前门后门都给关上了，又迅速地从楼上哪来带着毛巾、衣服和吹风机。“我来吧。你帮忙洗菜，我先给奶奶换下衣服。”
蒋翔点点头，起身洗了手，继续处理剩下的食材，身后传来梁越对奶奶的温柔细语。
“奶奶，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哪里摔到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奶奶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梁越的声音只是从奶奶的眼前路过，并没有进到耳朵里。不过梁越并不着急，过去的几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已经习惯了。
蒋翔把煤炭烧红后放进炉里，再倒了半壶水在铝制烧水壶中，放在炉上烧着。此时梁越已经将奶奶的身体擦干，换了套干净的衣服。
“我给奶奶吹头发，你去做饭吧。”蒋翔拿起吹风机，和梁越换了位置，一边吹头，一边跟她聊天。“奶奶，下次不要再自己乱跑了好不好？我和越哥都很担心你，万一你走丢了，被坏人抓走了可怎么办呀？”
听到了自己孙子的名字，奶奶的眼珠动了动：“越……哥……？”
“您孙子呀。”蒋翔指了指正在炒糖醋排骨的梁越，“梁越。”
“越……儿……”奶奶笨拙地张嘴。
“诶，奶奶。”梁越听见了，转过身笑着看看奶奶。奶奶突然俯身剧烈地呕吐。
“奶奶！”
“奶奶！”
蒋翔反应很快，一下子把垃圾桶踢到了奶奶身前，轻轻拍着奶奶的背：“没事的，没事的，吐出来就好了。”
梁越连忙关了火，扔下锅铲，站在边上。看着桶里的呕吐物，他不可思议地想着：[一个人的胃里能吐出这么多东西吗？]
蒋翔看向梁越，目光中带着询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吐？]
梁越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掌心向下按了按。[不知道，应该没事。]
呕吐持续了2分钟。奶奶仿佛是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仰起身打了一个长长的“嗝”，如雷鸣般，吓了梁越和蒋翔一跳。不过应该是没事了。一个如此充满精神活力的饱嗝。
梁越拿了纸，帮她擦干净了嘴。“奶奶，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好吗？”
奶奶没有反应，歪着头看向右下角。蒋翔跟着视线看去，哪里有什么吗？蚂蚁？蟑螂？什么都没看到。
“先扶上去再说吧。”梁越说。
楼梯很窄，只能刚好过两个人。梁越扶着奶奶在前面，蒋翔在后头护着两人。奶奶的身体似乎比平时还要轻，梁越觉得她全身的重量可能只剩下挂着的衣服了。不过两人还是很小心，年纪大的老人家如果用力过重，很容易就骨折。
昏黄陈旧的灯炮把三人照成六人，影子在斑驳的墙上变得千疮百孔。微弱的灰白光芒从2楼房间的门缝中透出。梁越推开门。屋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尿臭味，里头的摆设非常的简单。一个两开的木柜门立于房门右侧，柜门上有许多处掉了漆，用了20年的木床摆在房间正中，上面放着一床绣有各种花朵的旧被子，床的正对面有一面长镜子，镜子下方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的右边则放着一张电视机柜，堪堪能放上一台14寸彩色电视，电视屏幕右上方是彩色，左下方是黑白，不知道是何时坏的，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老年女子唱着鼓词。爷爷正坐在电视前面，头无力地向右歪着，时而一点一点，像是旧时杂货店里破损的瓷娃娃。
蒋翔将被子掀起，梁越把奶奶扶到床上躺下，木床发出咯吱的声音，然后拾起被子盖到奶奶脖颈处。
“啊！”爷爷突然大吼了一声，把梁越和梁越都吓了得一颤，梁越看了奶奶一眼，幸好奶奶没有的反应。
“爷爷！”蒋翔走了过去，小声地说道，“奶奶身体不舒服，您小声点！别吓到她了。”爷爷左手臂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掌微微张开，左右地来回抖动。蒋翔伸手握住，止住了颤动。
“爷爷，记得小声一点啊。”蒋翔在爷爷耳边用气声说道。
“呜~~~~~”楼下的烧水壶开了。
“我去给奶奶倒水。”蒋翔说。
“奶奶，我去把菜做好，一会儿端过来给你吃。”梁越捏捏奶奶干枯瘦小的手，她睁着眼睛似乎在看天花板，但瞳孔没有聚焦处。
两人一起走下楼。
“越哥，奶奶不会有事吧？”蒋翔担心地问。
“应该没事，她应该是一时冻着或者吓到了，吐完就没事了。”梁越说。
“我怎么觉得爷爷也有点怪怪的？”
“爷爷怎么了？”
“我说不出来……他的手好像一直在抖。”蒋翔拿起水壶往碗里倒了一杯水。
“啊，有时候是会这样，要不明天我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中风又发作了。”梁越勺了一点盐放在碗里，“刚吐过，水里要加点盐。”
蒋翔笑了笑：“还是你会照顾人。”
蒋翔正要拿水上去，梁越叫住了他：“等等。饭一起拿上去吧。”他拧开煤气灶，翻炒锅里的糖醋排骨，刚才已经烧的差不多，此时只要再加热一下就好。随后拿出两个瓷盘，往里打了一勺饭，加了几块糖醋排骨，淋上一点汤汁。两份简单的糖醋排骨浇汁饭。蒋翔将两份饭和一碗水放在餐盘上，端了上去。梁越重新拿出一个盘子，把剩下的糖醋排骨装上，又拿出两个碗，将饭盛满，放在玻璃桌上，给自己和蒋翔各拿了一双筷子搁在碗上，他出神地看着冒着热气的糖醋排骨。
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是蒋翔从楼梯上走下来。
“奶奶怎么样了？”梁越回过神。
蒋翔摇了摇头，坐下拿起筷子：“闭着眼了。咱也快吃饭吧。”
梁越点点头，扒了几口饭，突然出声道：“蒋翔，谢谢你……”
蒋翔叹了口气说：“越哥，我说过的，不要再和我这么客气。”
梁越低着头：“对不起，我只是……”
蒋翔起身走过去，把梁越抱在怀里：“我知道我知道……越哥，一直以来你都很辛苦，你真的很努力了。你好不容易考上了生物专业，等以后学业有成，你会研究出许多的药，治好爷爷和奶奶的病的。而且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梁越鼻子一酸：“嗯。”
听说明晚9点还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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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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