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先是好言好语说了几遍,三人还小家子气地欲放不放,舍不得手上砍刀。
最后还是她不耐烦直接吼了出来,三人这才轻轻放在沙子上。
就这样还偷偷摸摸地用脚靠着急活像没见过砍刀的样子。
花开大大吐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心里默念:领导在外面看着呢!领导在外面看着呢!领导在外面看着呢!
三遍过后,宇宙都和平了。
那砍刀秋家三兄弟自然是见过,但没见过这样式的。
大周不仅允许私人向官府申请采矿,更是免除了铁制农具的赋税。
所以很多世家大族获得采矿权后,除了造些私兵,为了减免赋税,还会刻意制作些农具,顺便卖于农户,再赚着钱两。
做的人多了,农具数量一时间激增,价格也就下来了,一把普通的砍刀只需五十文。
他们家就有一把。
平日里阿母也会让他们拿着去远处的野林子里砍些柴火。
只是那刀真不太好用,隔三差五就得在磨刀石上磨,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这里缺一小口,那里断一点,每每拿回去的刀比带出去的更破了,还要挨顿阿父的骂。
说他们身为男儿不会过日子,用东西一点也不把细。
贵人给的这把刀不仅极称手,刀刃也煞是锋利,一刀下去,能瞬间削掉一块木头。
就连刀柄出的木把手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们用了半天了,手也没安然无恙。
要是家里那把,早就长水泡了。
这样好的刀若是去购买,可要两千文。
普通人家绝不舍得买!
而现在,贵人居然承诺这砍刀今日用完后就赠与他们。
那不得好好看紧些?
(花开:一把刀才十几块钱,给别人用了还要回来,一点都不大气!)
现在见贵人生气了,三人又担心再不照做,贵人就不给他们了,这才依依不舍松了手。
花开一开始好言好语对秋家三兄弟,纯粹是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尊重。
不管对面是什么职业,什么年纪,只要在用一双手养活自己,就该正儿八经对待。
但她忘了,这不是她们那个世界,有时候不够强势就会管不住下面的人。
严省让三人按划好的位置站定,并强调一定要注意好火势后,便点燃了木柴堆。
因为风会让木头烧得不均匀,要得到高质量的木炭又必须要让木头全部烧足才行,所以需要时刻注意防风。
花开小手一摊,无可奈何:这就是没有炭窑的坏处。
木头噼里啪啦烧个不停,也许是老天都在帮花开,今日虽有风倒也不大,三人只需偶尔挥动手臂扇几下就好了。
花开时不时扒拉一下堆在一起的木材,确认它们的燃烧情况。
当所有木头都烧足后,堆在一起的就成了坨黑乎乎的东西。
看看情况,看木头们烧得足,烧得棒,花开连忙让秋家三兄弟往后退退,然后朝花谢打了个手势。
花谢点点头,两人同时把背包里提前备好的沙土猛地全倒出,覆盖在燃烧着的木柴上,瞬间火焰就全灭了。
花开拍了拍手上的细沙:“让木柴在隔绝氧气的沙土下闷烧吧,等一段时间就能有我要的木炭了。”
招妹从记事起就跟在人家后面,拾捡些断枝树杈子做火柴回家烧火,可是火柴烧完不就没了?再拿沙盖上,还能剩个什么?
但他只放在心里想,没问出口,给别人做活,绝不能多嘴。
“在沙土下,火焰会把氧消耗干净,烧好的木炭就不会再继续燃烧、氧化,沙子还能把木头里的水分驱除掉。”
“那我们埋下去的那些树杈子就华丽地变身为木炭了。”
看三个人盯着沙堆转来转去,花开顺嘴解释了一遍。
招等来三兄弟:什么羊?什么羊化?木头还能变成羊?
不过为确保沙堆里的木炭全部熄灭,她打算等明日再扒开沙堆,收集埋在里面的木炭。
远处的太阳已经掉到海平线上,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会天黑了。
大概是靠海又依山,危险比较多的原因,沐州人很重视日落归家,更何况昨夜还闹了狼祸,今日上午招工时,就有不少人打听过时辰问题。
所以即便花开还想再捡些铁矿石,也不得不按约定好的时间领着三兄弟回了州府那边。
三兄弟的阿母似是早早就来到了州府等着,远远看到花开等人就小跑了过来,也不关心自己儿子几句,直接问花开:“贵人,我家这三个可有好好干活?明日还能来干活吗?”
这种场面花开经历多了,知道妇人并不是真想问三兄弟活干得怎么样,而是关系明天还能不能继续。
三兄弟确实也还算合她心意,话不多,绝大多数时候都在闷头卖力干活。
在外林砍树时,手脚麻利,她和花谢加起来都没他们中一人砍得多,做事也心细,砍下后不是随手扔在地上,而是拖拖放在一起,整整齐齐码。
这样她们在收进背包的时候,手按在顶上那根木头上就可以把一摞都收进了,方便得很。
想了想,明日也是个细致活,花开就点了点头:“嗯,明日辰时,还是在府衙门口,寻我应招。”
“不过,我明日事多赶时间,只等你们一刻钟,若是过了一刻钟,我可就要招别人了。”
眼见着妇人满脸喜色就要点头应承,花开又补了句。
“一定来,明日便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三也会来。”妇人喜不胜收,明日的九十文又有保障了。
反正女郎会给小子们包两餐,那明日连早饭他们也可以不用在家吃了,妇人心里盘算着,少用就是赚,那一天家里就是能多一百文。
她们家就靠着捕鱼挣点家用,一月也就能挣个两贯,勉强吃穿,如今三个小子一天挣了全家捕鱼卖鱼两天才勉强挣得的钱,她恨不得能多干几日。
“那个.…..”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封,一层层掀开赫然是花开给她的三块木牌和字据,“贵人之前是说凭这个领人和工钱吗?”
花开分明记得自己是直接给的木牌字据,没有拿布包。
那布虽然看上去有些旧,起码用了好几年,但干干净净,估计是妇人回去后,自己找来包着的。
果然是能养出三个细心男儿的母亲。
‘昂’,花开应了声,从玩家背包里取出系统兑换给她的大周文钱,先是数了九十文放到妇人手上,“这是三人的工钱……”
妇人顿时大喜过望,不等花开说完,连声感谢,用刚刚包着木牌的布又包上这九十枚文钱。
花开又数出十文:“他们做事认真,这十文是额外奖赏的。”
还有这种好事?妇人受宠若惊伸出双手捧着文钱:“这,这,这,小子们做事认真是应当的,怎么还能要赏钱呢?”
嘴上是这么说的,包文钱的手却很老实。
把包着一百文的布包放进怀里,还宝贝似地拍了两下,才在三兄弟背上一人锤了一下:“还不快些谢谢贵人,如此看重你们,这沐州还找得到第二个吗?”
花开:......倒也没这么夸张吧。
三兄弟一如既往话少,受了阿母一巴掌,更显老实,除了‘多谢女郎’,也憋不出其他话。
又换来妇人一个瞪眼。
花开也不乐得看什么母训儿的场面了,直接说:“那明日再见吧,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妇人点头哈腰,目送着她离开后才准备带男儿回家,一转身忽然看到三个人手上还握着砍刀。
“夭寿了,贵人事多没注意,你们自己也不老实吗?”妇人一巴掌先打在了招妹手臂上,“我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做人最重要是老实!”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谁犯错了,挨打的总归先是老大。
“这种好刀是贵人望你们做事勤快些,才借你们使一使,你们倒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偷偷昧下。”
“贵人还未走远,还不快追上去还给她。”妇人打了两下还觉得不够,直接上脚一人踹了一脚。
来妹被踹得哎哟一声,跳起来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腿:“阿母,不是我们昧下的,是贵人自己说让我们带回家的。”
“我们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贵人特意说了好几遍,说本来就是买来给我们三砍树的,用完就归我们了。”
谁料一说完又挨了一脚:“你个嘴上没把门的,说这么响干吗,生怕别人听不到?刀都给我。”
说着脱下身上的外衣,把三人的刀拿到自己手里,用外衣裹了个严严实实,光看外面都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压低声音:“都快些走。”
来妹噘着嘴:不说错,说也错,阿母就是不喜欢我们。
一路上,秋栓觉得自己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路上与人擦肩而过都不敢停下打声招呼。
“阿母,阿母!给我买糖块了吗?”
秋栓一进篱笆门,幺妹就蹦蹦跳跳从屋里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松弟和兰弟。
只是松弟和兰弟就没有幺妹那么活泼,叫了声阿母就不说话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养了你这个小讨债鬼。”妇人第一次回到家没有抱抱自己的心肝宝贝,而是点着她额头,假装生气地骂了声。
幺妹才不怕阿母这种骂呢,踮起脚想摸阿母怀里的布包:“这是什么?”
‘啪’,这下秋栓是狠狠在幺妹手上拍了一下,顿时幺妹手背就红了,“别乱动,都进屋子。”
“松弟去烧水做饭,兰弟在外头看着,要是有人来,你就大声喊我,知道了吗?”秋栓把布包轻轻放在屋中央的桌子上,还把门窗关上了。
松弟和兰弟也想知道包里是什么,但阿母都说话了,他们不敢不听,只能一起出了门。
“把你们今天的事都跟阿母说一遍。”秋栓没有先打开包着三把砍刀的布,而是坐到凳子上,喝了口水压压才朝招妹开口。
“贵人把我们三个带到外林后,就把刀给了我们,然后让我们砍什么阔叶树,就是砍的苦梓。”
“我们把树砍下来后,就一起去了小石滩那边,把刚刚砍下来的树都烧了,一边烧,贵人还让我们一边拿芭蕉叶子扇火。”
“烧得差不多的时候,贵人突然用沙子把那些黑乎乎的树干渣子盖起来了,说明天再去挖出来有用。”
招妹把自己一天的事,用几句话就平平淡淡说完了,连语调都没什么变化,就和往常说把家里打扫了,衣服洗完晒了,饭碗锅都洗了,没有任何差别。
秋栓嫌弃地看着招妹三人:到底是男儿,不中用。
花开:刀?送!工钱?涨!做得好?赏!都是应该的!
屏幕外的顾清许:她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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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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