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舟车劳顿,时隔数日,李苏妍才到了柏宁县。办完一些手续,县城守卫才终于放他们进去。
日近中午,马车夫在外问道:“李姑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听他这么问,李苏妍自然点头如捣蒜:“张叔我们吃饭吧?”车外饭店里的香味早就已经飘了进来,本就饥肠辘辘的李苏妍更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
张叔随机将马车找地方停了,带着李苏妍去了一处价格实惠的小摊吃饭。
经营这个小摊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与张叔认识多年,这时见了面,忍不住互相寒暄,等问到张叔怎么带了个姑娘进县城,张叔便摆手说,不提了不提了。
那对夫妻倒也识趣,将好奇咽回肚子里。
这时,一大批扛着农具的大爷大叔也纷纷在这小摊坐下。李苏妍瞧了,心里只当这家小摊贩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顾客不少。
谁知,张叔在她面前坐下,打量一番四周,疑惑道:“怎么这些人农夫也会在小摊上吃东西了?”
李苏妍笑道:“大概是老板老板娘烧得比较好吃吧?”
张叔露出一个笑:“这倒不至于。”他之所以选这家店铺,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做饭有多好吃,而是价格便宜。
等李苏妍尝到饭菜后,也忍不住想将原来的话收回,这味道难以描述啊。
正当她味如嚼蜡时,隔壁一个农夫说道:“你们说知县那家伙会不会是骗人的?”
另一个回道:“难说,不过他弄得这么大张旗鼓,估计是真的,要是骗人的,他脸上也挂不住啊!”
“那倒也是,不过毕竟是为了他宝贝女儿办的事,十两银子大概是真的!”
一听到“十两银子”,李苏妍整个人跟条件反射似的,她问对面张叔道:“叔,这是在说什么事?”
张叔自己听着别人讨论,也是有几分好奇,于是扭头向一个农夫打听。
那农夫看他打扮,大约以为是个商人,所以并不防备:“张知县去年就在找人养活他闺女的月季花,我们几个老匹夫毕竟花果蔬菜种了多年,打算去试试。”
张叔便好奇道:“不是听闻,张知县的千金不好伺候吗?你们一个个上赶着去图啥?”
农夫“啧”一声:“看你也是个做生意的装扮,连这点事也参不透吗?这年头谁跟前过不去啊?能帮忙将他女儿月季花养活的人,可以得到赏银十两!”
“十两?”张叔目瞪口呆,“这么大手笔?”
一旁吃饭的李苏妍这时也忍不住停住了咀嚼的嘴,惊讶地瞧那农夫一眼。那可是十两银子,如果她拿到了,岂不是可以超前完成任务,并且一夜从贫农变成普通农民?
李苏妍看看他,问道:“所以你们今天带着家伙来,就是为了去张知县家拿赏金?”
“那不然呢?”农夫回道,“今天未时,知县家的比赛就正式开始了。”
李苏妍听罢,心里不由得打起来小算盘。看这些农民伯伯的架势,去张知县那儿养花的人一定不少,反正这县令一时半会儿的也请不来,倒不如先去那儿凑凑热闹。
再说种提高月季花寿命的方法,她自己倒也不是没学过的。虽说这种方法古代早已流传,但是要论系统理论与精细技术,那自然是比不上现代,更何况,在古代的三百六十行基本都要师父领进门,讲究师徒传承和口耳相传,影响的范围可能没这么大。
万一别人养不出来,就被她捡了个漏呢?
等吃完饭,李苏妍上了马车后,张叔已经一鞭子下去想要往县令家赶,李苏妍忙掀起前帘道:“张叔,我们先不去县令那儿,我们去知县那儿。”
张叔顿了顿,调侃道:“咋的,李姑娘你也想去养月季啊?”
李苏妍在悠悠向前的马车上道:“张叔,您没看见那么多花匠果匠农民都要去?那里汇聚一堆高人,我去那瞧瞧,没准我就偷师一些好技术,还能孝敬李伯呢!”
张叔被她逗乐了:“行,随意吧,就是别误了正事。”说毕扬鞭调转方向,轱辘轱辘地往张知县家赶去。
等到了那附近,果然见一座气派的府邸周围蹲满了等待的人。那些人一瞧穿着打扮便知是极有经验的农学行道里的人。
李苏妍再一看这座华丽精美的张府,心中半有艳羡,半有感慨,也不知五年后,这所府邸是否还能保持它如今的摸样。
不知等了多久,张府黑中透着威严华贵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门槛里跨出两个衣着不俗的奴仆来。
“请排队进来。”其中一个面色冷酷,几乎是鼻孔看人。
大家都知道知县家是什么毛病,为了钱忍忍就过去了。
李苏妍排在第十位,正等着,忽然前面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家被那个奴仆揪了出来。
“嘁,又是你?你都失败多少次了?”那奴仆高声叫道,“不会是又想进府蹭吃蹭喝吧?去去去,哪凉快那呆去。”
老人家便拱手哀求:“我这次一定可以!你就让我试试呗?”
奴仆瞪着眼睛道:“可不是我不让你进,是我们家老爷看破了你的诡计,特意命我把你揪出去的!你有这闲工夫,不如把你家那几棵半死不活的果树种种好再说!”说着,手上一使力,就将老大爷推了出去,门口围观的人见了,顿时愤愤不平。
奴仆完全不惧,冷脸环顾四周:“谁有异议?”原本忿然的人便将脑袋低下去了。
李苏妍被这阵仗唬了一跳,迎面就对上奴仆一双上下打量的眼睛。
那双丹凤眼眯起,极有气势地盯着她:“哪来的黄毛丫头,跑这来干什么,你当好玩呢?”
李苏妍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一想到那十两银子,勇气便涌了上来:“我是来参赛的,我有经验!”
奴仆不屑道:“每个人都这么说,我看你年纪轻轻,经验又能有多少?你还是出去多种几年地再来说话吧。”说着就一把揪起李苏妍的衣领将她往外拎。
李苏妍一具多年没吃饱饭的瘦弱身体,被这鹰爪似的手揪着,挣扎半天也没挣脱开。
正当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槛内传来:“翠花姑娘?”
霎那间,李苏妍的衣领被松开了,她的鼻腔里猛然灌入一口新鲜空气。
“县令大人。”奴仆瞧是他,毕恭毕敬道,“吉兰正在维护秩序呢,这姑娘......”
“这姑娘本官知道。”萧雪鸿不咸不淡道,“让她也排进来。”
吉兰点头称是。
李苏妍于是又赶忙排进队伍里,冲萧雪鸿投去感激的目光。萧雪鸿会意笑笑,大抵是担忧有人又被奴仆无端剔除出队伍,于是立在队伍边上盯着。
不多久,二十个被挑出来的人跟着另一个奴仆往府里走。张府修建得极大,一路上望过去,景都不带重样的。
不知走了多久,奴仆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大院落,院子周围种满了不少花草,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放了一盆蔫蔫的月季。
许久,张知县带着他妻女并着萧雪鸿缓缓登场,张夫人与张千金俱是坐在一扇巨大苏绣屏风之后,知县张辛宁年纪虽老,但从五官上看,也知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尽管他风评不好,但是长得却极具亲和力,一副慈祥温和的模样。
“乡亲们!”张辛宁笑道,“今日劳烦各位前来,还是为了爱女月季一事,奖赏与去年一样还是一两银子,完成后可以留在府里吃晚饭。”
李苏妍看着这人,心情也是相当复杂,这人横看竖看都像个正派,跟书里说的作恶多端的反派完全不一样嘛!
张辛宁说道:“还是老规矩,月季花开一般要历时三四个月左右,有的甚至要一年,我呢,还是给各位三个月的期限,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手段,只要谁的花开得快,谁的花活得久,谁就是这场比试的魁首。花种子还是一样给。”末了,他叹气道:“希望各位不要再让爱女失望了,这月季开得困难,死得还快,我家女儿真要伤透心了。”
紧接着,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一颗月季种子,工具不够的,张知县一家也会提供,这挑来的二十人除了李苏妍外,都带了自己特制的秘密肥料,所有人都想赚得这十两银子。
比试开始后,一部分人选择在花盆里种植,一部分人选择在庭院里已经被处理过的肥沃的土地里种植。他们的动作相当娴熟,给人相当可靠之感。
唯有李苏妍还站在原地,并没有拿铲子挖土。
张辛宁见状,笑着问吉兰道:“这小姑娘你选进来的?”
吉兰摇头,低声道:“县令大人认识。”
张辛宁点点头,笑意更深,问道:“这位小姑娘,你站在原地怎么也不去挖土啊?”
李苏妍默了默,向他确认一番:“张大人,您说是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吗?只要能让月季长得快,活得久?”
张辛宁颔首:“是的。”
“那我确实有办法一试,只是需要些别的东西。”
“你需要什么东西?”张辛宁瞧瞧她确实啥也没准备,“是要铲子还是.......”
“我需要......”李苏妍的眼神落在院里的刺梨树上,忍不住笑了笑,“它的根。”
顿时,张知县的神情便趋于茫然,萧雪鸿总是云淡风轻的双眸里也露出几丝讶然,其他埋头挖土的竞争者,这时候都懵逼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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