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从地上滚过。
朝日奈风谷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比之前站得更直的身体又让人感觉好像活了一点。
这家伙是要靠打球吸取别人的生命力吗？
夜久卫辅一把抓住排球从地上跳起，“有点意思。”
他把球抛过去说：“再来一个。”
抛过去的排球正好落入朝日奈风谷的手心，他拿着球，有些惊讶地望着夜久卫辅。
完全没有那种，好像被摆了一道的反应呢。
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朝日奈风谷垂下眼，系统说：“快快快，再来一个！”
刚才那个球擦网了，在系统判定里并不算完成，所以现在日常任务的进度还是19/20。
只差最后一个，朝日奈应该不会拒绝的。
夜久卫辅的动作也很快，三两步就退到球场底线附近，隔着远远地望着朝日奈风谷。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灵活多变的模样。
对面新人微微垂着肩膀，从脑袋到蓬松的头发都在往下耷拉，与其说是松弛，不如说是松松垮垮才对，黑色的训练T恤套在他身上，就好像整个人都会往衣服里面缩，然后团成一团了。
等等，不是错觉，那家伙又开始消沉了啊！！
夜久卫辅：“快扣球！！”
球场上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消沉。
又被他用那种不满的眼神盯上了……朝日奈风谷垂着眼，他不是主力吗？应该见过不少这种球了吧？为什么还会对自己感兴趣？
排球，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从手中传来的触感和刚才没什么不同，朝日奈风谷望着手里的排球，把球微微移动，放到双手之间，然后抛起。
在角落里望着他们的孤爪研磨瞬间抬起眼。
高度、角度……和之前那个球一模一样！
夜久卫辅猛地从底线冲出，助跑、鱼跃，身体仿佛化作黑色的线抵达下方。
伸出的手指与飞落的排球在地面交汇，排球从指尖飞出，只飞起了一点点弧度，就落到了地上。
夜久卫辅不太满意，抬起头想让对面的人再来一个，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新人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
白发下的眼神被光线遮住，带着那么一点幽暗和阴沉。
被接到了，不太高兴了。
夜久卫辅一下子笑起来，“我这么多年自由人可不是白练的。”
他从地上跳起来，得意地说：“怎么样，要再来一个吗？”
对面的新人还真有意思，他不介意再多玩玩。
“……不要。”朝日奈风谷连声音都变低了。
20个了。
再这么练下去也没有意义吧，对面可是音驹最厉害的自由人前辈，就算没见过那种球，只一个……两个，就能接起来了。
再扣球过去，只会接得越来越好吧。
朝日奈风谷抿紧了唇，微妙地生出了些许不想让对方接到球的想法，也不想看到对方。
对面的新人就这么了无生气地低着头飘走了。
夜久卫辅睁大眼睛：“欸？”
你不是不服气的吗？你跑什么呀！
夜久卫辅说：“你等我一下！”
他赶紧捡起脚边的几个排球跑出去，把球丢进球筐，然后飞快绕过球场到了另一边。
朝日奈风谷已经被在场外看球的几个人给围住了，其中就有每天跟他一起混部活的搭子，一脸惊喜地说：“没想到你那么厉害！”
“竟然能让夜久前辈亲自接球。”
“你和夜久前辈认识吗？”
“最后那个球到底是怎么想到的？之前也没看到你扣那么高啊——”
朝日奈风谷那一头白毛在人群里很显眼，夜久卫辅一看过去，就看到他的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都快要蹲到地上自闭去了。
夜久卫辅说：“你们怎么不来问我呀？”
几个新人看看夜久卫辅，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夜久卫辅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高兴地凑了上去。
“前辈接球好厉害！”
“等下我去接球可以指导一下我吗？”
夜久卫辅：“嗯嗯，好啊，没问题~”
但是你们应该用不上这样的指导吧，他在心里想，初学者扣球的位置都很固定——能往一个地方扣球成功都算不错的了，很少有人敢随便乱扣的。
所以在朝日奈风谷不断往他身边扣球的时候，夜久卫辅根本没有多想，没想到……突然就来了一个那么高的扣球，直接扣在前排了。
这要是进步，那未免也太快了。
他的眼神瞥过去，朝日奈风谷没有直接倒下，但也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沮丧又低落。
“根本没有那么厉害……”
朝日奈风谷对系统说：“只是扣球的话，也没有那么难做到吧……”
真正厉害的不是接球的那位前辈吗，从最远的地方一下子到前排了。
眼前仿佛闪过了对方势在必得的眼神，朝日奈风谷低声说：“第一次没接到……第二次就接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赋吧？
不管是速度还是气势和决心……这才是球场上需要的东西。
朝日奈风谷有些想问系统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好，心里闪过的念头却又是，自己果然不是很适合打排球。
感觉球场上都是夜久前辈那样的人，就连黑尾部长也很好说话。
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朝日奈风谷眼神灰暗：“好想回去……”
“不要啊！！”
系统赶紧叫道：“你不是还没接球吗？”
不要这么回去啊！！
他可都看到了，音驹那些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可又不知道为什么都没过来。
你们这些人类是怎么回事？系统的爪子在地上磨了磨，倒是给我快点啊！
系统在心里催促，朝日奈风谷却是到另一边接了球。
今天的训练是扣球过网20次，对接球没有要求，朝日奈风谷还是接完了20个。
和夜久卫辅想的差不多，大部分新人都控制不好排球，光是盯着一个地方扣球就已经很困难了，在朝日奈风谷面前的人要么没过网，要么飞过来落点都差不多，朝日奈风谷接得还算轻松。
但是他身上的低气压变得更明显了。
越接就越是感觉没有那位前辈顺畅，怎么做都不太对，接到最后，他的眼神直接死掉了。
下场的时候，还不小心忽略掉了上来打招呼的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举着手，看着他从身边飘过去，不由得“诶”了一声。
“是因为夜久的接球太好，打击到了吗？”
孤爪研磨在他身后说：“才不是。”
那种眼神，明明是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打回来吧？
有人会因为想不到办法而焦躁，或是郁闷……朝日奈风谷不属于他们的任何一种。
他是带着强烈自信的，觉得自己做得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低沉沉地飘过去了。
孤爪研磨试着和黑尾铁朗解释了一下，黑尾铁朗说：“看不出来啊……”
怎么看朝日奈都很低沉很失落吧，脸上都写满了对打排球这件事已经绝望了，没想到竟然还在想着怎么赢？
想赢的比例在他心里到底占了多少呢？
黑尾铁朗说：“不如我们给他一个机会好了。”
孤爪研磨微微抬眼，黑尾铁朗嘴角翘起：“夜久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还在指导别人，但因为这种事太过轻松，夜久卫辅已经偷偷看了朝日奈好几次了。
朝日奈风谷看着没精打采，连捡球都是慢吞吞的，别人拿到球就往球筐里丢，他还走到旁边伸出双手，松开手让球往下掉，排球都到球筐里了，他都能低头看好一阵。
怎么看都跟排球社的氛围格格不入，有种静悄悄的气息。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浑身上下都点满了天赋，夜久卫辅也是把那些人从朝日奈风谷身边叫走了才想到的。
他第二次扣的球，明明和最开始那个一样啊！
无论高度还是落点——就算是打球好几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复刻上一个球的路线，他却做得轻轻松松，好像很简单一样。
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有多恐怖！
朝日奈风谷还在稳定地……消沉、阴暗、散发着死气当中。
系统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让他去捡球，还捡到不开心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下子真的要从排球社消失掉了，猫猫爪子在地上磨了磨，可恶……排球社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么大一个朝日奈看不到吗！！快来安慰一下他啊！！
就在系统着急的时候，黑尾铁朗的身影忽然出现。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系统支棱起来，在朝日奈风谷身边竖起耳朵。
黑尾铁朗手里也拿着一个排球，像是被人打飞出去，从场外捡回来的，一看朝日奈风谷就说：“这么巧呀。”
……才不巧，朝日奈风谷拿着排球，他都打算捡完这个球就回去了，黑尾铁朗恰好卡在了他和球筐之间。
绕过他把球放回球筐好像不是很礼貌，这么大一个人，也很难无视掉。
“你能等我一下吗？”黑尾铁朗说，“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不过现在人太多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练习扣球的那些人，朝日奈风谷也看了过去，然后“哦”了一声。
想不到有什么事需要拜托他这个新人，但是人不是很多的话……等到训练结束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昨天才用排球扣了人家一脑袋，朝日奈风谷还是觉得有些理亏，留下来捡球的速度都加快了些许。
然后就到了大部分人训练结束走掉的时间。
体育馆只剩下零星几个新人，主力和替补又在另一个球场，朝日奈风谷坐在角落里，系统有些担忧地说：“他应该不会计较昨天的事吧？”
这么突然把人留下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妙？
朝日奈风谷：“应该不会？”
真要计较他也没办法了，大不了退出排球社……
“待会黑尾部长要是对你做什么，你记得跑快点！”
系统一下子也忘了这里是自己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的排球社了。
这时远处的黑尾铁朗忽然对他们抬手：“朝日奈！”
站在他身边的几人也跟着看了过来，朝日奈风谷看到了芝山优生，还有一个很高的灰发男生，身边似乎都是和他一样的新人。
朝日奈风谷走过去，听到他说扣球练习什么的，还没站定，黑尾铁朗身边就冒出另一个人来。
黑尾铁朗把孤爪研磨往朝日奈风谷身边一放，堆着笑说：“就是这个啦，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研磨。”
“这家伙有点怕生，待会打练习赛，我怕他发挥不好……”
孤爪研磨脸上的表情微微无语。
朝日奈风谷：“……嗯？”嗯？？
这不是二传吗？
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今天刚到排球社的话。
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二传有合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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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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