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跑了老的,家里还有个小的,苏愉看了他一眼没搭理这小毛孩,进屋继续剁骨头准备做饭。
宁津把平安拽过来在院子里教训:“是谁天天给你洗衣做饭?我不在家是谁在照顾你?平安,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变成这样的孩子,我现在怀疑你在我面前的乖巧懂事是不是装的。”
“不是,我没有,是…我没有。”他是了半天没说出来个理由,他爸说的都是真的,是这个女人在天天照顾他,这时他想起他姥说的话,抬头说:“她没有给我做饭,都是从食堂端回来的饭,占公家的便宜养活我,而且她的工作是你买的,她照顾我是应该的,你还帮她养儿子,是她在占我们家便宜。”
“啪”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一顿爆哭,苏愉听着外面又打又骂也没出去,亲爹教训儿子是家务事,外人插手要遭埋怨的。
“工作是我买的,钱是我掏的,也是我自己赚的,老子想给谁用给谁用,你个小崽子还想联合外人来管老子钱?再不懂事听鬼话,我把你扔你姥家去,你不是稀罕你姥吗?看你去了她家还有没有在家这么好。”宁津阴着脸骂这小崽子,八岁了还分不清好赖,外人一挑唆他就尥蹶子,小时候的乖巧懂事聪明劲都哪儿去了?
宁平安先是被他爸的话吓得止住了哭腔,之后又涌上来一股止不住的委屈,咬紧牙又怕又怒地看着他,带着哭腔大声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跟她再生个儿子,养她带来的儿子,我姥说的没错,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你是我后爸。”
他手指着厨房那边,没想到里面的人突然出来了,他看了一眼,哼了一声收回手。
“小子,给你吃个定心丸,我跟你爸不可能再生孩子的,因为……”
“苏愉!”宁津呵住她,降低了声音,皱眉看向她,“别胡闹,跟孩子胡说什么,那件事我不可能同意,你也别再提,进去做饭去,我来教训他。”
苏愉没理他,这男人教训孩子就是哪里有坑他往哪里跳,再训一会儿搞不好这小子一气之下真跑了,再出什么意外,她没错也要糊一身屎。
“我跟你爸在商量离婚,我肯定不给他生儿子,你现在要做的呢就是劝你爸跟我离婚,他要是同意了,我马上带许远走,工作岗位卖了钱还属于你爸,这么想想我还亏了。”苏愉说完不顾宁津那青黑的脸色,指着房门说:“带屋里教训去,站院子里一条巷子的人都听到了。”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他撂下这句话,拽着平安往屋里去。
接下来的苏愉就不管了,屋里的声音时大时小,她也懒得听,用脚带上厨房门安心在屋里做饭。
不知道他父子俩怎么说的,反正苏愉做好饭了一大一小已经在院子里了,饭桌也搬了出来。
“吃饭,自己进来捞面条。”
宁津进来打开锅盖,看里面的小半锅白面条,转身出来问:“今晚只下了白面条?没有黑面条?”
“啊?没有,我看橱柜里有挂面就下挂面了。”他说的黑面条是荞麦粉跟富强粉混一起揉成面团再擀的,苏愉没擀过面条,也懒得费事,直接下的干挂面。
“你是真不想过了?我们都吃了俩孩子吃什么?这精白面条多少我都吃的完。。”他进屋翻了翻,想到下午吃的剩饭也是纯白米饭,叹了口气,盛了两碗面条端了出去。
一顿饭在三个人的沉默里结束,她无视平安好奇打探的目光,压住宁津捞的最后一筷子面条,“我还要喂狗,你给它留点。”
宁津瞥了眼桌子底下的小黑毛,嘟囔一句狗比人吃的还要好,但也还是留了一筷子。
饭后苏愉就不动了,“我做饭我就不洗碗。”
男人瞅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捡起碗筷进了灶屋,院子里只剩下两人一狗,平安独自面对这个态度猛然大变的女人有些无措,抱起吃完饭的小狗,看了她好几眼她都不搭理自己,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开口询问:“…妈,你真要跟我爸离婚?”
苏愉诧异瞅了他一眼,这次喊妈这么痛快?
平安看懂了她的意思,往厨房瞅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说:“我爸说他跟你一天没离婚,我就必须喊你喊妈。”
“你还怪听你爸的话!”
“那肯定的,他是我爸我咋会不听他的话。”他顿了顿,问:“你们真的要离婚?”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干嘛还别别扭扭的?”
宁平安沉默,低头捋着狗毛,没有说他没想过要他爸跟她离婚。
“你们离婚了你住哪?”他又找话说。
“肯定不住你家,你放心,玩去吧,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想知道问你爸去。”苏愉不想搭理他,小孩子做事随心,不知对错,说话做事伤人而不自知,她也不想跟他计较,也没心情跟他聊天。
他没动也没说话,苏愉手撑着头打量他,这个小孩长的像他爸,皮肤是小麦色,短短的头发,不想起他以前做的事,看着是个漂亮乖巧的孩子,但她却没有哄他教他的欲?望。她不由怀疑她上辈子的决定,为了家里多份热闹去收?养小姑娘,现在看来是头脑发热,她都不愿意生孩子竟然会想到去养孩子。
唉,还好死的够快,没来得及领孩子回家,给人希望自己却做不到,也是祸害了孩子。
“我把水烧好了,你们两个先洗澡,我去挑两担子水回来。”宁津挑着两只桶出来打破了外面的沉默,平安舒了口气,觑了眼对面的人,跳下凳子冲他爸跑去,“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洗澡。”
人出门了苏愉还隐约听到平安说“她一直盯着我,有点吓人。”
“呵,就这胆子?”她端水进卧房洗澡,赶在男人担第二挑水回来之前洗完澡,屋里的地面被泼湿了一圈,好在不是泥巴地面。
她进屋睡觉,顺便把门从里面栓住,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近,停在房门口,接着是门被推动的声音,“小苏,你把门从里面栓住了?你给我开门,让我进去睡觉。”
“跟你儿子睡去,要不然你就睡小远的床。”苏愉侧身躺着,眼睛盯着晃动的门。
“不可能,你给我开门,我有媳妇傻了去单独睡,你给我开门。”
里面的人不吭声,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苏愉,你不给我开门咱俩晚上都别睡了。”他威胁。
里面还是没人出声。
男人咬牙,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瞟见开着的窗户,还没他胳膊长宽,而且还罩着窗纱。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厨房走去,苏愉还当他放弃了,刚松了口气听到脚步声又回来了,接着就是划拉一声,窗纱被割破了。
“你疯了?蚊子进来了晚上还睡不睡了?”苏愉跳下床看准备钻窗户进来的男人,“你别钻,我给你开门。”她打算待会儿拿针把窗纱缝起来。
“你先开,你开了再说。”他抵住两扇嵌了玻璃的窗框,怕她在他过去后把窗户再关上了。
“烦死了,我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要进来睡,要不要脸?臭流氓。”她憋着气去给他开门,等他进来了从篾框边上抽出插着的针线扔给他,“窗纱你弄破的你去缝。”
宁津听话地捻着针线去缝开口的窗纱,对她骂他也不恼,越是闹别扭的夫妻越不能分床分房,出去容易进来艰难,这是他观察了他爹他两个兄长三个人得出的经验。
人已经进来了,苏愉也没有必要再闹,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她安然闭眼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头顶的灯泡突然熄了,接着另一半床上躺下一个人,一股汗味儿扑面而来,不难闻,这男人不吸烟,没有烟臭味儿。
“你放心,我不闹你,虽然我憋得难受。”
苏愉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着他表明她的态度。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熟悉,旁边睡了个陌生的男人,苏愉却入睡的很快,不一会儿呼吸就平静了下来,睡姿也由侧躺变成了平躺再变成了对着男人,腿也翘压在他腿上。
终于安静了下来,宁津睁眼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亮的光亮瞅着身边的女人,人还是那个人,性子却变了许多,这次回来,她对他生疏了,也不再围着他打转了,自从跟她结婚后,他再也没洗过碗,她对平安也不关心了,以前只要他打那小子她都出来护着。
他想到前天中午突然裂成两半的碗,想到以前苏愉老实沉闷的性子,再想到这半天她气愤又着急的样子,有趣又灵动,像是木头人活了。
走一趟鬼门关性子变化这么大?他伸手抹掉她鼻子上的汗,往外挪了挪,他身上热,两人贴着两人更热。
手枕在头底下,偏头看到了豁了个口的月亮,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竟然想到了小时候听戏里唱的狐狸拜月,成精了附在人身上,回过神尴尬一笑,他就是个开车送货的,高中还没毕业,还带着个儿子,就是有狐狸精,瞎眼了也看不上他。
苏愉一觉睡到大天亮,把前天晚上熬的夜也补了回来,打开门走出去看到院子里跟小黑狗玩的平安,才想到睡在床上的男人没影了。
“你爸呢?”她问他。
“去接小远了。”
此时的新河大队苏家,宁津把手上的肉递给丈母娘,接过一碗苞谷碎粥,夹着腌的小咸菜,看了眼端饭出去吃的许远,看向老两口说:“爹,妈,苏愉闹着要跟我离婚,我知道是平安奶跟他姥那边做错了事,但我在这之前也不知道,你们帮我劝劝她,我不想离婚,我妈跟我前岳母那边我去说。”
苏昌国放下碗,这中间还有平安奶跟他姥的事?他不动声色地说:“她还在要跟你离婚?我前两天去看她也劝了的,但她只说走了一趟鬼门关想明白了。”
宁津惊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岳父劝过了她还要离婚,他终于重视起她的态度。红着面皮把苏愉抱怨的事都给说了出来,“是我妈的不对,我今天回去了就找她说,让她以后不要找苏愉的麻烦”,他瞥了眼老丈人阴沉的脸色,补了一句:“也不让她管我们家的事。”
“死丫头。”苏昌国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咸菜咯吱咯吱地嚼,“小远先住我家里,我跟你回去,我去看看你爹妈,我姑娘嫁过去是给她糟蹋的?我去问问你妈有没有跟别的老头说过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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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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