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笑了一下，那意思似乎是在说宋艺林太冲动，还是太年轻的意思。
“你到酒店几个月了？”
宋艺林：“两个月不到。”
工资都还没领呢，宋艺林这都说得太多了。
“两个月都没有，你有厨师证吗？跟谁学的做菜，我们酒店就是这么管理员工升职的吗？这让那些老员工有什么感想！”
宋艺林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升职速度太快了，但万万没想到，领导把你提上来，领导也能不满意。
总之横竖都是你的错。
宋艺林是黄主管提拔上来的，之前的小老板也不是不知情，她忽然反应过来，黄主管的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不像是完全为她担心的样子，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大老板想敲打小老板和黄主管，拿她开刀。
“张总，都21世纪了，后厨究竟是凭实力还是凭资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食客的舌头能判断一个厨师的好坏，我做的菜要是不好吃，连厨房都进不了。”
显然，老板这种生物并不喜欢听员工的道理，他今天铁了心要拿宋艺林敬猴。
他从人群中招招手，出来两个学徒，其中一位便是王柏强。
李生利怒喝一声：“王柏强！你在干什么！”
王柏强闷着头走到大老板身边，在大老板的示意下，开始举报宋艺林的所做所谓。
“她刚来几天就从服务员变成了厨师，都是因为之前救了张师傅，其实厨艺一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从来不练手上功夫，案板上都是廖全林来，只是仗着有秘方调调味，根本不是真正的厨师。”
另一位也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厨师，没有任何派系选择，好像只会几道“杂菜”。
宋艺林做菜太随心所欲了，根本看不出她究竟是哪一派的。用这个来攻击宋艺林站不住脚，甚至很荒谬，但是又让人难以回怼，毕竟真的要讨论派系，宋艺林不属于任何一派。
而对方就认定了，没有这个东西是错的。
讲不通。
宋艺林冷着脸，谁都能看出来她不是很高兴。
这一会儿，酒店后厨围过来越来越多的人，有的人还懵着，有的人沉默着。
“张总，别的话不用说了，我就是个打工的，在您手底下干活算我倒霉，你想怎么做就给句痛快话吧。”
张老板以为她服软了，张嘴就是油腻的笑：“哎呀，年轻人还是要多学习，我们不是说不给年轻人机会，但是就是说，小宋，还是太年轻了，这样吧，这以后还是当你的助厨吧，多练练基本功，把基本功练扎实了，比什么都强。”
宋艺林笑了一下：“行啊，不过张总，我哪能当助厨啊，我都没学过厨，也没有拜师，在座的各位我都配不上叫一句师父，我原本就是做服务员的，让我干服务员就得了呗。”
张总愣愣的：“助厨工资多些吧。”
“嗨，张总瞧您说这话，我还年轻嘛，年轻人不应该整天算计着赚多少，要看自己付出了多少，我这资历太年轻了，搁几十年前的大酒楼里，哪个不是先端了几年盘子再上灶台的，我这太虚了，还是先端着盘子吧，等有了经验，为酒店的付出都被领导们看在眼里，那个时候难道会亏待我吗？”
李生利迷惑：“小宋……”
张总更加迷惑，他总觉得宋艺林说得挺好，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宋艺林心中冷笑，给我画饼，画得有我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画的饼，香死个人。
宋艺林接下围裙，端起那盘鱼，问张老板：“这菜您不吃了吧？”
她笑眯眯的，张金先还以为她真的没脾气，正准备说留着吃吧。实际上他觉得挺好吃的，刚刚吐那一口，他都觉得挺舍不得。
“别浪费……”
宋艺林已经手快，倒进了垃圾桶。
张金先看她假惺惺的道歉。
“哎呀，原来张总要吃啊，我手太快了，唉，看来我真是要历练一下，不好意思啊张总。”
张金先哪里还不知道她不服气，但是宋艺林明面上的态度做足了，他再气也憋回去。
想到生气，宋艺林看了一眼盘子，刚刚只有张金先和她吃过这盘菜，但张金先为了装样子，只吃了一小口，可能还吐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看见让他生气的事。
他气到了，宋艺林就高兴了。
一看盘子，老天眷顾，没让她失望。
因为张金先只吃了一口，画面十分短暂，但清晰明了。
张金先被人戴绿帽子啦！
宋艺林觉得这就是报应！
正道的光！每天都照耀着社会主义接班人！
宋艺林现在笑得特别真诚，挥挥手告别：“张总，那我就先出去啦，对了，您最近是不是冷啊，我看你适合带顶帽子。”
超有礼貌的。
宋艺林走进服务员群中，李桂美和方芳立即握住她的手臂，就连王文娟都上前来担忧的看着她。
有点想哭。
但没事，想想张金先那个狗领导戴绿帽子的样子，宋艺林觉得自己还能顶得住。
还有一点，那就是要找新的工作了。
诚然，酒店的工作已经算是不错了，宋艺林再厨师这个岗位上，虽然是力气活，但工资高，能做一个月的厨师，已经是她足够幸运，碰上了赏识她的主管。
黄主管，还有之前的小老板，人都很好，至少对宋艺林没有二话。
她被人安慰，当然也有别的看大老板脸色的人悄悄的盯着她看。
宋艺林找到王雪梅，要了一套衣服，在王雪梅复杂的眼神里镇定的穿上熟悉的衣服。
虽说前二十年是最不稳定的年份，就连大学生都不包分配了，国家厂子都能倒闭了。但她王雪梅工作了十几年，也是头一回见到宋艺林这样起起落落如此之快的员工。
当初她一步踏入后厨，谁都尊称她一句宋厨，现在就不一样了。
是个人见到她的眼神都流露出一点同情，得亏宋艺林看了几天演技书，镇定自若。
“点菜！”桌上客人招呼一句，宋艺林拿着小本过去。
“您好吃点什么？”
客人不看菜单，显然是熟客，张口就报菜名：“蒜泥白肉来两份，辣口的啊，拍黄瓜，酱牛肉，椒麻鸡，酱板鸭，伤心凉粉，要黄凉粉啊，然后那个，再来个牛杂汤，上炒饭。”
宋艺林先记下了，然后在蒜泥白肉和炒饭上打了两个圈：“好嘞，我去给你叫菜。”
她走到后厨，张总就在杂物间门口躺着，有意无意的就盯着她看，宋艺林满不在乎，压根不管他。
菜名一报，然后问了句：“蒜泥白肉有人做吗？”
这原本是她的菜，做法简单，师傅们应该也会做。
但是偏偏问话的人就是正主，一时间没人回答。
一会儿后，一位客人要菜里有番茄炒蛋，菠萝咕咾肉，这是位喜好酸甜口的客人。
然后也没能得到回复。
紧接着，这里就跟塞车一样，少有几个能报完菜名就离开的。
“堵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上不上菜了！”
服务员们挤挤攘攘，给派头大的张总让出一条路。
“赶紧做菜！”他对着后厨发号完命令，慢慢转身。
窦成面无表情，手上的锅铲将锅敲出了火星子。
道：“做不了的菜这边别报，出去吧。”
服务员三三两两走了，跟客人解释去，宋艺林也划掉自己那两道菜，转身走了。
只听见背后张金先质问：“什么叫做不了！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给我滚！一个厨子别给我装大爷！”
后厨的气氛十分僵硬，李生利敲敲菜板，因为先前的事，他把王柏强赶到一边去了，现在他自己在切菜。
而这会儿，他显然跟窦成一样，看不惯这个鼻孔翘上天的张金先。
“做不了就是做不了，不是说人家没拜师没派系吗，我们这些有派系的哪儿去学人家的堵门手艺。”
“你叫什么名字！”
李生利菜刀一顿，高高扬起，那把刀砍进菜板里，入木三分。
“你往那边看，菜名后面跟着最多的人名就是我，怎么，我也去当服务员，这灶台给你！”
另外又有两位师父笑嘻嘻的，说话阴阳怪气。
“哎呀老李呀，你说这话这不是威胁人嘛，太容易让老板误会啦，我去当，反正这菜单上我就十道菜，也没什么人点对吧。”
“你去当服务员？可别笑死个人咯，看看你那张脸，别把客人看得都没食欲了。”
“是啊，要么说小宋好呢，老板真是慧眼识珠啊，知道她一天能卖几百盘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脸啊，还会说话对吧。”
张金先脸越来越绿，厨房里的火光红彤彤的，照得主厨们喜气洋洋。
没跟宋艺林好到那份上，或者说没有底气出头的只偷偷笑笑，厨房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王柏强挣扎着，又去张金先面前说了几句，对方点了点头，王柏强便喜气洋洋的上了灶台。
与此同时，张金先志得意满的宣布。
“刚刚客人点的菜都能上！听见了吗？”
大厅里都听见了，宋艺林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王柏强穿上了厨师服，立在里原本自己的灶台前。
挠头，无话可说捏
[扭扭捏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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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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