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爱喝茶的人,但是因为我酒精过敏,很多时候我都没得选择。十八岁我从学校辍学,我的第一份工作并不是保安——我的邻居是个算命先生,叫作瞎半仙,那个时候我是他的跟班。
我问他相不相信命运——他说大家都混口饭吃的嘛,让我不要来砸他的饭碗。
算命是一个很赚钱的生意,不过天灵灵地灵灵的咒语实在是太过拗口,我很快就离开了家乡。——我终于可以像个侠客一样仗剑走天涯,但原来走天涯也都要盘缠的。我不得不找了份工作,那是一家汉堡店,我的工作是炸薯条。炸薯条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总是把薯条想象成烦恼,丢到油锅里面的时候,好像烦恼通通都忘掉。——我的烦恼是有点儿想家,特别是热油溅在手上的时候,我想起来冰箱里面还有很多冰棒,我的汽水都还没喝完。
我在汉堡店里遇见了一个搭档,她很喜欢吃我炸的薯条,她说和她爸爸炸的是一个味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做别人爸爸的人,不过她确实给了我一种家的感觉。她是一个乖巧的妹妹,年龄很小——记得在她这个年纪,我还在和蜜桃老师学瑜伽。
她的工作是做汉堡,总是给很多的沙拉酱,她说她的弟弟很喜欢沙拉酱,做汉堡的时候总会想到他。
我们下班的时候总是一起走——我偷偷装一点儿薯条,她悄悄做两个汉堡,在下个路口的拐角,我们总是忍不住弯着腰哈哈哈地笑。
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可以一直在汉堡店里炸薯条,只要她站在我的旁边做汉堡。恰好她也很喜欢做汉堡,她说自己是快乐的海绵宝宝。——我们两个人是最好的搭档。
她问我以后想去干嘛,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炸薯条。我说以后可能会去干保安,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可以保护她。——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傻瓜——薯妹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清纯,像一块软软的海绵。
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想做一个侠客了,侠客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是不会去考虑将来的,而我想开始考虑将来了。
薯妹也在考虑自己的将来,她不想一直在这里做汉堡。她说盘缠很重要,要多攒一点,才能走远一些,她要成为弟弟的骄傲。
过了没多久薯妹就离开了汉堡店,后来拍短视频成了个大网红——不知道她吃汉堡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汉堡店里的那个薯条搭档。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一条单行道,没得回头,也没得选择,尽管我很怀恋在汉堡店里炸薯条的日子,不过现在我是一名保安了。
——
“稍息,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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