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听人说太傅抓住了净王谋反的把柄。”
“真的假的？这朝廷恐怕要变天了。”
“你守着点，我去趟茅厕。”
“行。”
兼怀偷鸡摸狗的事情在宫中没少做，他见状悄悄开了些门，等人回过头来时用书砚将人砸晕。
这间屋子在府中处于少人看守的一角，兼怀才得以跑出。
他还没跑多远便被身后的侍从便带着人快要追上，一急之下，他只能随便开了一扇门躲进屋去。
外头的侍卫似是瞧见他躲进了这间屋子不敢进去，几个人影在门前讨论。
“现下怎么办？”
“若是我等进去将人捉出来得了，总归是个哑子。”
“不要命了？！没能将人看住只不过受些皮外伤，若是我等进去即便将人捉出，大人断不会手下留情！不若守在这门口，人还能跑不成？”
外头这般便没了动静。
兼怀在屋里翻找时不时发出声响，顾听风如此宝贝这屋子，莫不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他突然想到，这莫不是原著里顾听风藏龙袍的屋子？
兼怀顺利找到他藏在暗格里的龙袍，接着又在地毯下找到了暗道，出了太傅府直奔宫中。
他头发有些凌乱只穿了一身素白的里衣，说不了话，只是一味的发出闷声指着龙袍。
宫门的禁卫军看得出他是何意思，他想带着这件龙袍进宫去，瞧着这副模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放其进宫。
此时谢将军的母族旁支御史大夫陈述恰好奉命入宫，瞧见这一场景便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将其带入宫中。
陈述膝下实在无子，谢将军是他从旁支过继到膝下的独子，一直在他手里养着，出了如此大事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马车上他问：“这龙袍是谁的？”
兼怀没法子说话只能在自己手心写下一个太字。
陈述眉头紧锁，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哑子是这件事情唯一的转机。
“你进宫是为了救净王？可有十足的把握？”
兼怀犹豫了，随后点点头。
沈阙看着被陈述带进宫的兼怀，当场就愣住了，顾听风以及澹台清亦是如此。
陈述到了殿前作揖；“皇上，臣入宫时撞见此人，见此人拿着龙袍说认识太傅，臣便领进宫来了，不过此人失语，怕是需要纸笔。”
沈阙听见失语二字，目光停留在兼怀身上，胸间一顿闷痛，若是沈堂此时问他话也未必能完整答出。
兼怀身子有些发软，至始至终没有去看沈阙一眼，只是龙袍在手里紧了又紧。
沈堂身穿龙袍坐于案前示意贴身太监王公公将笔墨拿去。
等他借过笔墨，将龙袍递给王公公便跪爬在地上一笔一墨在纸上写着。
“小的先前在净王府当差，犯了规矩便被赶出府去，一时糊涂被太傅收买……”
沈阙看着他一字一字写着，心愈来愈痛，此前他未曾后悔过什么，也未曾想过兼怀能做到此等地步。
他此刻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兼怀先前是想过要他的命，可说的话句句真心。
我心悦你。
“仿着净王的字写下信件，事后太傅给小的灌了哑药以防小的日后说些不该说的……”
顾听风猛得作揖：“陛下，此人说的当不得真，臣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绝无半句虚言！”
沈堂未能瞧见兼怀到底写了什么，手中茶盏也愈握愈紧：“是真是假朕自会定夺！”
一旁方才还振振有词作证的澹台清见着兼怀为了救沈阙不惜将命搭进去心里耻笑不止，身子却是跟着顾听风一般发软。
“小的知错悔改才来殿前写下此书。”
兼怀写完沈阙也彻底站不住了，向后踉跄了一步稳住脚跟，眼泪被压至喉间，噎到他再说不出话。
陈述便不知道兼怀写下来的能不能当真，至少他是有心质疑。
等皇帝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纸，
甚至这纸上他写下的字都与沈阙的分不清真假。
沈堂沉甸甸看了眼顾听风，最后他将玉砚纸摔下地去：“给朕关进大牢！！！”
往地上瞧去，玉砚纸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兼怀被带走时才看向一旁的沈阙，淡淡的，似沈阙在泽相堂瞧见兼怀的第一眼，不再看去，同一副眸子里秋江水才复流。
此番做派，他不是为了沈阙，是为了自己。
当真只为了自己？其实他心软了，他现在甘愿把命丢在沈阙身上。
沈阙不是一个标准的爱人，可他是兼怀在这腌臜地方第一个愿意为他好的人。
面对沈堂表面上的关怀，沈阙也未将自己已然哑掉的嗓子剖开，一贯冷淡的人不开口旁人也能察觉眸子里那股暗淡。
京城到边域整整六日的行程，沈阙硬生生只用了三日。
沈阙逼入宫中时，他也万万没料到兼怀变成了沈堂赌他退兵的筹码。
沈堂剑抵至其喉间，还有些自在必得：“皇兄，交出虎符他便能活。”
沈阙果真犹豫了。
他只想活命的爱人再也没办法活下去了。
在沈阙两难之际，兼怀蓦地徒手握住利剑自行了解，鲜血先从掌心出，再到喉间。
那一刻，任是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阙比谁都先反应过来，嘶喊道：“给孤杀！！！一个不留！！！”
顿时，刀剑的交锋声，门外的欢呼声都未入沈阙的耳，他只感受到兼怀流至自身掌心的血迹，愈来愈凉。
沈阙用极快的速度奔向兼怀，跪在地上将他抱起，手按在脖颈伤口处：“太医！快传太医！”
他低头哽咽，企图用手止住血，头直摇：“兼怀……兼怀……皇位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兼怀……”
兼怀真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他再也发不了声。
他甚至此刻连告诉沈阙好好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了。
兼怀只轻笑不语，最后用沈阙的方式告诉他。
“心悦你，真心假不了。”
世间没有了兼怀，沈阙的四季便不再轮转。
朝代更替是时间洪流中最不起眼的一场潮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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