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骤临。
大家又坐到一开始醒来的长桌边。
“按顺序来吧?”
林管家稳坐于中间,后面依旧跟着王二,只是此时的王二身形有些萧索,反倒是前面的林管家脸色红润了不少。
秦收率先开口:“我先为大家讲一个故事吧?林管家可要好好听了。”
林管家紧闭着的眼睛慢慢掀开了一只,看了看他又闭上:“嗯,听着呢……听着呢……”
秦收放松了坐姿,欣然开口:“管家,仆人,老班主,借命,杀害。”五个毫无关联词语说完后,他收到大家迷惑的眼神,但笑不语。视线移到梁春风身上,缓缓说道,“说完了,接下来就考验大家的脑补能力了。”
梁春风接收到带着些炫耀的视线:……
而从秦收说完借命、杀害四字就瞬间睁开眼睛的刘管家,此时面目狰狞,喘着粗气:“你这是什么故事!”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梁春风却感觉这咳嗽声越发诡异作假,仿佛只是维持自己人设。
与秦收一样。
简短词语说话便是秦收扮演人设特点。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扮演人物不可能所有行为与想法皆一致,那他们便要抓住BUG精髓。
等顺了气,刘管家怒目指向秦收:“你今晚来我房间!”整只手因为太用力颤抖如筛,落下泛着老人斑的人皮碎片。
付穷迟疑开口:“这,这是找到凶手了?”他无聊撇嘴,好没参与感。
其他几人眼中也露出惊喜情绪,太......简单了!怎么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梁春风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表达的内容就三个字:兄弟想多了。
延伸意思是不可能。
付穷扯了下断线的袖子,头发乱糟糟的,他嘿嘿一笑,悄声开口:“我也觉得。”
看着仍在傻笑的小伙,梁春风提醒道:“下一个该你了。”
付穷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椅子被带出摩擦声,在寂静黑夜中刺耳又惊惧。
“我......"
“人设。”梁春风再次提醒。
付穷反应过来,原本虽然落魄但有股别样少年感的气质顿时一变:“叫你爹讲故事?想屁吃呢!”最后加上标志性“呸”。
街溜子味道直接溢满整个房间。
感觉还是差些味道。付穷突然脑光一亮,豁然起身。
左脚迈步,定点,双腿抖动起来。
众人:......他好奇怪。
氛围一片诡异。
众人斜眼看向刘管家,主要是因为有些不敢正眼看。怪羞耻的。
接下来又是几人说自己找到的故事碎片,倒也是成功糊弄过去,也有可能是秦收说的过于骇人,导致刘管家忽略了他们。
接下来是林序。他拽着衣角揉捏,说话断断续续还老是重复。刘管家听不得这么慢,他摆了摆手:“过了,咳咳,过。”
哇塞。
连慢腾腾的老人都嫌弃,林序这性格真妙。
梁春风拍了拍林序的肩膀,起身。大家都投过去视线,好奇他想做什么。
梁春风双手插兜,缓慢踱步走到刘管家旁边:“呀,我鞋带怎么开了?”。他疑惑着正准备蹲下身,却定在了空中,“哦,原来是我看错了。”
刘管家和王二仿佛看傻子般看着他。
梁春风对着他们两位礼貌一笑,随后倚在了刘管家竹椅把手上,面对着大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报纸,敞开在刘管家眼前晃了晃,在刘管家要伸手接过时,又一个丝滑动作,报纸略过那只手,向大家展示:“我给大家讲个关于救赎与忘恩负义的故事吧。”
刘管家的手僵在半空,要落不落。
“扑通”,最后还是直接物理性落地。
梁春风视线划过地上那只手,血管还在蠕动,孜孜不倦,带着一股不自然的蓬勃生命力。
他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有一个小孩子,他自幼被领养,却在长大后落得个**下场。好可怜啊。”他视线对向刘管家,“真的......好可怜啊。”
最后三字轻轻落下,王二神色骤变,嘴角掀起嘲讽的笑:“这个小孩子可怜?哈哈。也太好笑了吧!”说罢,他脑子绕了一圈,面色骇人,“不好笑吗?”一字一顿,仿佛只要他们说出一个不字,就会直接冲过来。
“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时,突兀又僵硬的笑声仿佛落进油锅中的清水,瞬间屋内响起大片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
哈。
梁春风也应和着“哈”出一个字。一群人在这里尬笑,偏偏王二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刘管家耳语几句,便率先出了门。
“你!就是你!今晚来我房间……”刘管家在王二关上门后幽幽开口,手指点过梁春风。
这次他也不咳了,说话铿锵有力,颇像一位健壮的青年人。只是语调依旧泛着老态,脸上皱纹似山间沟壑。
梁春风一语道出事实:“谁去接受祈祷是我们投票决定,可不是刘管家一人决定的。”
他开口笑道,看着刘管家有些发青的面色:“不过,规则是你定的,当然可以随时更改。”顿了下,梁春风接着开口,“还是说,你也在遵从着某个规则呢。”
这话仿佛一团棉花,堵在刘管家的喉咙里,他想说什么,那些话语却吐不出来,噎的他难受。
“哼!”最终,刘管家拐杖杵地,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梁春风所坐位置靠近门口,所以在刘管家经过时,一股味道直冲脑门,不是寻常老人的腐朽味,而是一股动物皮革味,很是熟悉。
梁春风摊手:“看吧?恼羞成怒了。”
“梁哥,你真的很勇。”付穷挤出一个大拇指。
梁春风坐回座位:“杀人要有规则。他们之前说过ooc才会触发惩罚。”
这句话也是提示其他几位新人,如果畏畏缩缩什么也不做,最后的结果只是等待被杀。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明白了其中隐含意思,屋内一片安静。奇怪的氛围飞窜在屋内。
“梁哥,那我们今天晚上谁去刘管家屋内接受祝福?”付穷颤巍巍举起了手,率先发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谁也不知道去接受祝福会发生什么。
在死亡面前,谁都会害怕。
秦收起身:“我——”
“我去吧。”秦收话还未说完,便被梁春风抢了先,“大家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他手指间转悠着一支不知哪里来的细长棍子,一根木筷那么长。
梁春风起身走到门边,侧头看向大家:“如果明天没有见到我,欢迎随时进我屋子里搜查线索。当然,如果可以帮我打扫一下亡居迎接我的头七,那我会非常感谢大家。”
他把头发随意缠绕在一起,那根白色木棍插入了发丝内。转身出了门。
林序紧跟着慢吞吞移出了门。
留下伸出尔康手的付穷,一众沉默的大家,和嘴角带笑,仿佛早有预料的秦收。
外面雾蒙蒙一片,仿佛罩着层什么东西,让人下意识感到窒息。
丝丝缕缕的空气像根无形的绳子缠绕在他脖颈处,在一瞬间拉紧,他猛吸了几口气,手掌在喉结处狠狠擦过,想要拉开什么东西,但触感只有冰凉的皮肤。
梁春风深呼吸几口气,喉结处的红在他发白皮肤上更显艳色。喉结滚动,落下几滴汗。
终于摆脱那股仿佛要被勒死的感觉,梁春风抬头看了眼宅子外的一片浓白,眼神微微发暗,脚步一动,迈入了刘管家房内。
说是刘管家房间,却并无任何可供休息的地方。入眼就是一尊神佛。金灿灿的,在破旧古朴的屋内显得格格不入。
在神佛之下,摆有两个灰色蒲团。周边摆有长条桌子,桌子上随意摆着些水果馒头。
整个空间很冷寂,泛着灰尘。显得有些阴森。
梁春风看了几眼神佛,便把视线移到旁边,左右看过去,并没有刘管家身影。
想到古地球祈祷或求平安时的仪式,他看了眼灰色蒲团,思考过后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坐下。
在这个年代,神佛一类早已消失,冰冷的数据可以实现一切。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他单腿屈起坐在蒲团上,眼神放空,大脑里繁杂的一切暂时得到安息,他思考起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从秦收给的那张报纸里得到自己所扮演人物的一些故事。概括来说,四个字——忘恩负义。幼时被老班主收养,本是要继承戏班子里的旦角位置,谁知这人嫌弃戏班子太穷,欲意逃跑,被老班主阻拦后,一个失手杀了老班主,没了主事人,这戏班子也是渐渐没落了。
所以,他是最后BOSS?
这个想法只存在一秒又被他打散,太浅显了。
不可能把凶手摆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然副本死亡率不可能高达百分之八十。
红色烛光摇曳,梁春风长而直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从外面看来他像是在发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蜡油滴落、流淌、汇聚,仿佛累尽了悲伤。
就在梁春风觉得今晚为平安夜时,幽幽的声音从神像后传来,在不是太空旷的屋内,缥缈回声响彻耳边:
“林方,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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