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昭歌浑然不知。
白日与秋月白的赛事，霍天伤得很重，银丝使用过度，十指指尖都在渗血，尹惊舞小心给他上着药，昭歌靠在一边，见凌虚不言不语，这满室的岑寂怪尴尬的，她只好寻些话道：“师父，若决赛我对上何红绡的话，输了可以吗？”
凌虚缓声道：“你自己想，反正无论输赢，盛会后，我会当众宣布听雨斋由你来继承。”
话出，屋内更宁谧了。
昭歌的指甲划抓着衣袖，这一刻，她很当场想把话说开，可瞧凌虚坐在那，形如冰山，厚沉，无声阻隔了一切，她只敢在心间叹息。
尹惊舞包扎的动作一停，抬眸看向霍天。
霍天沉着脸，神色并无变化，察觉到后，淡淡瞥向她。
四目相对，尹惊舞忙道：“这两日，你的手得好好将养，后天比拼，也要忍着点痛了。”
霍天道：“有劳了。”
忍着伤动用银丝，他习以为常了，幼时，正因次次银丝出手时灼痛难忍，他向凌虚哭诉过，换来的却是他冰冷厌弃的眼神，他便闭嘴了。
受伤这半天来，凌虚看得分明，没对他施舍一句问候，突然说话，还是直言让昭歌来继承听雨斋。
当着他的面说出，是想表达什么呢？如今，他可不在乎这个了。
尹惊舞回到昭歌身边，忧伤地看了看她，从前她对凌虚与霍天的疏离没什么概念，忽然身临其境，方觉昭歌夹在两人中间实在为难。
一边是敬重的师父，一边是友好的师兄，她哪个都不想失去，偏生两人不和，为什么呢？
相处时日虽短，但尹惊舞觉得，凌虚与霍天很像，外貌无一处相似，可他们看人时疏沉的眸色，通身清冷的气质，是能用线牵连起来的。
昭歌安抚般朝她笑笑，扫向凌虚。
凌虚自在喝茶，似陷入了深思，霍天盯住指尖的伤发呆，一呼一吸间，时间被无限拉长，生疏结成网，空气都冷凝了，雪夜关严窗扇，适时回头插话道：“王九阳方才过去了，在楼下有所停留，不知为什么。”
昭歌道：“还能为什么，后日比拼，牧三途承着整个樊家的冀望呢。”
尹惊舞道：“他想夺魁首可没那么容易，越家弟子越郃越栩也进了决赛，同样是劲敌。”
凌虚没参与他们的谈话，起身先去歇息了。
他离开，霍天眼帘明显一暗，昭歌很不是滋味。
自十一岁上听雨斋起，霍天与凌虚的关系始终别扭怪异，她多次试图缓和，从未成功过，如今，尹惊舞一句无心之言，拨云散雾，让她隐约窥见了那深埋多年的秘密，她又觉惊天骇地，不敢相信。
师父会与师兄的娘有某种关系吗？他难道……是师兄的生父？
“哐当——”
疾风凶猛撞开窗子，昭歌吓得一颤。
思绪没能被打断——若是的话，师父又为何对师兄嫌弃不已，冰冷至极？仅仅因他的身份吗？
这辈子，她还有没有机会问出事实？解开这个天大的谜题？那夜，师兄也看到了丧鬼，要告诉他吗？疑问一个接一个缠上脖子，昭歌胸口发闷，尹惊舞觉出她不对：“怎么了？”
昭歌眷恋地看看她，再看看旁边一脸关切的雪夜，道：“没事。”
不知从何时起，她周围熟悉的人都开始面目全非了，她能牢牢抓住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
***
两天后。
人满为患的决赛现场，八进四的厮杀中，昭歌终于与何红绡正面相对。
想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她们果真成了对手。
何红绡看起来比她还小，生得英气冷艳，穿着简单的白衫，泠然出尘，只站在面前，昭歌仿佛瞧见了她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自己只有半年时间了，临江来日需得靠她，只不知，她是否与她存着一样的心。
“何姑娘，此剑何名？”昭歌问。
何红绡拿的是把绯红色的剑，细长，纤薄，如染血的冰，与她人相得益彰。
何红绡一路杀入决赛，受了伤，也被有心人挫过锐气，但眼底意气未减，道：“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名彼岸，陆姑娘来参加盛会，是想入昭天楼吗？你身为凌虚长老爱徒，本不缺这个机会。”
昭歌道：“那你呢？”
何红绡道：“我就简单多了，自幼被父母遗弃，师父把我养大，要我为自己正名，我听闻捉妖盛会少女子，才来试试的，想借此给自己争得一个好前程。”
“挣得前程之后呢？”
“达则兼济天下，当然是镇守临江，除妖护佑百姓，这是我打小的愿望。”
昭歌道：“在临江，世家林立，这条路不好走，尤其是女子。”
听她的话透着莫名的伤怀，何红绡面色毅然，道：“所以，我要去开路。”
眼前如有灿阳洒落，自己终于不是孤独一人了，昭歌满目欣喜，何红绡也看懂了她的眼神，笑道：“原来，你我是一样的。”
早知如此，她必在盛会开始时便来认识她了，哪还需在暗处频频偷瞧她，丈量她们之间的距离，细数她们的差别。
此前在凌虚身边初见陆昭歌，何红绡还失望过，外界传闻陆家孤女天资出众，手执斩妖剑除妖荡邪威风凛凛，她想象她是个像男人似的高冷凶悍的霸气女人，现实却是个与她差不多的姑娘，眉目柔和，偶尔流露出的笑靥也十分亲和，没有半点杀伤力，不禁小看了她。
想不到，她的锋芒藏在内里。
确定两人目标一致，昭歌方安心道：“此次，只要决赛前三甲有女子，圣上会恩准女捉妖师入临江晴夜署，何姑娘可有意？”
何红绡点头：“这般难得的机会，我当然愿意一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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