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荐

“啊,这个意思是……999赢了?”观众席上哗然一片,有人困惑,“为什么?”

也有人若有所思。

舞台上,从光幕消失,看到短发画作的那一刹起,马尾女生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甚至有些郁郁寡欢。

小丑的声音又响起,前半句相同,后半句却换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说你赢了,你服气吗?”

半晌,马尾女生才艰难点了点头。

“赢了不是一件好事吗?”密密细语多了起来,“祂的问题怎么就透着一股子不协调感呢……”

“因为,”那位91分,曾经是“贱民”,后来变成“候补”的考生面色沉重,缓缓开口,“赢了,就意味着她‘输了’,是,考场里的她是赢了,但现实层面的她输了。”

“啊?”有人挠头,还是不大理解,“那输了就输了呗,这是什么大事吗?本来就是考场里的题,考场里赢了,才好呀。”

“你说的很对,但是……”91分扫视众人,“你们也说品格、骄傲与尊严。”

“嘿……”有人想反驳。

“你——”小丑轻挑的语气击碎众人的窃语,“真的服气吗?”

“可我从你的双眼里,感受到愤怒,感受到不甘,还有……”

祂停住,一字一顿道,“痛,苦。”

祂微笑,像一朵温柔的解语花,“我知道你稳定成绩背后都付出了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

“我知道你高中时期假装轻松,却在家里做了无数套卷子,一个刻苦的学霸,和一个真正的轻轻松松就获得高分的学神,你一直追逐着她,她甚至不知道后面有你这样一个人。你,真的服气吗?”

未等马尾回话,祂已经轻轻一转,用最温柔的声音,磨最亮的刀。

“我不信你服气,”

“我不信你甘心。”

“别装了。”

“想喊就喊出来,”

“想哭就哭出来。”

“怨恨命运的不公,”

“怨恨情绪的戏弄,”

“怨恨她……从来不曾回头看你一眼。”

马尾脸色煞白,光屏上小丑已消失,画面一帧一帧流畅播放着,正是她高中时期没有选择寄宿,风雨无阻回家刷题的场景。

高高得堆叠成砖块的卷子遮住了她的脸庞,厚重的眼镜掩盖她面对隔壁班短发女生时的惧怯和自卑。

直到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不同专业,不同学院,她的目光仍然追随着她,食堂、图书馆、选修课、社团活动,还有学生会。

她凭借勤奋和努力得来的一切,对方好像永远轻轻松松就能拥有,容貌、身材、才能与天赋。

“闭嘴,别说了!”

“别放了!”

如果说言语磨成的快刀,还能叫她勉强招架,但这些用她记忆最深处,最纠缠、最难言、最内耗的场面却足以让她自尊崩塌,烧成灰烬。

马尾崩溃大喊,眼里是含苞待放的泪骨朵。

那些年的心不甘情不愿全在心里翻涌,滔滔巨浪一遍一遍冲击着她理智的心闸。

光屏晃动,小丑欣赏着“天才”的崩塌,宛若欣赏一幅艺术品,“喂,”祂第一次用“喂”来称呼一个人,而非排名。

祂垂下眼睑,蔑视众生,“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追随着她的光影啊,公开一个私人秘密——”

“这考场中,连续三场都是‘贱民’的其实从来只有你一个。”

“1000号是谁?”

“是我的优等生,是第一场考试时就诞生的,王储真正的‘第一名’,13分又是谁?”

祂笑了一声,残忍又无情,“就是她。”

什……

么?

什么!

这几句话无异于一颗雷暴炸响在众人头顶,观众席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什么意思,第一‘王储’是1000,1和1000是同一个人,那不对啊,不是每一场都有十名‘优等生’产生吗?”

有人惊了一下,得出推论,“‘王储’里面……有假货?”

“啊?‘王储’身份还能造假?”不止数量众多的‘候补’在惊骇,连十名王储,十名贱民,都在暗暗心惊,尤其是王储们,纷纷向三场考试连胜的明面上的‘第一名’投去质疑的、探询的目光。

观众席间风云涌动,舞台上的1000却波澜不惊。

“我觉得……她,好像对输赢并不在乎。”左音低语,奚朔点头,目光紧紧盯住舞台。

相比于其他考生的得意、恐惧或麻木,她一直都很淡然,或者说松弛。光屏上的有关于马尾少女的心事,还在继续播放。

奚朔看到了短发女生脸上的惊诧、动容,但那无关演出和赛事,只关乎情感的震慑,输赢,并没有比这些回忆重要。

她没有在意观众席上的猜疑,也没有在乎小丑的猖獗,只是走到瘫坐地上的马尾跟前,伸出手。

声音轻柔,像对待一件珍宝。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方若悬,我想我们会是好朋友。”

小丑脸上的笑容顿住,而马尾的神色是恍惚,一滴清泪滚落她的脸颊,无声息的,越来越多,像大雨滂沱。

“很高兴认识你,方若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嘴角却牵出笑,“我叫周末。”

“这名字真好,我很喜欢。”

“你……”

小丑一直高高在上审判人心的神色有一丝崩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背叛我?”

“你背叛我!”

“我给你你要的特权,让你以‘贱民’的身份观察考场,我以为我们是同类人,但你,背叛我?”

小丑忽然笑了一声,似冷笑,似自嘲,似憎恨,“是我看走眼了。他们都以为999遵守本心,但从始至终坚守本心的只有你一个。”

“999追逐你,揣摩你的意图、想法,还有你会做的选择,但她永远不会是你。”

“她永远紧绷一根弦,所以她会努力在行测题中考到最好,她会努力画出一个完美的圆。”

“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早在进考场的那一刻就看穿了黑白颠倒的规则,还是只是心情不好,单纯想考砸那场考试。”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小丑尖叫,观众席上乱成一片,左音猛地抓紧了奚朔的手臂,光屏突兀地炸开来,碎成光屑,黑天白地之间,出现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那些烟花,却不曾一瞬即逝,而是重新凝聚,小丑五彩的表皮被撕去,考场上出现了一个浑身焦黑的怪物。

“妈妈呀,这什么玩意儿!”左音怪叫的声音甚至盖过小丑,她扑通抱住了奚朔,考场上的考生表情无一不惨然、惊骇。

天上的浓黑,正在不尽地翻滚、压缩,好像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炸碎这方领域,耳边呢喃的低语变得更加邪祟,像一粒恶毒的种子伏进人的内心。

“你……考……不……上……的。”

“这种……试题……只有……她能……。”

“你……不行……”

“这……看……智商的……”

“天赋……不行……她在这上面……就……有……天赋……”

“那你去……试……给我……看啊……”

“你比不过她的。”

“你比不过她的。”

“你比不过她的。”

“你不行。”

“你不行。”

“你不行。”

“你……”

“你……”

“你……”

“我……”

“我……”

“我……真的……是……废物吗?”

“我真……的……很笨吗?”

“我真的……考不上……吗?”

“我真的……很矮吗?”

“我真的……很胖吗?”

“原来……我真的……干什么……都不行吗?”

席间有人放声大哭,连日来累积的情绪在这压抑一刻彻底崩塌,有人懊丧垂头,脸上是对未知的惶恐和惊惧,“完了完了,都完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快看啊!天在坠落!”有人惊呼。

奚朔一直抬头望着天,黑色的每一次压缩都膨胀出更浓厚、更黏稠的黑,天好像变低了,离地面更近,远方的地面好像已经彻底与浓黑黏连,纯白的地面也有了弥漫的黑气。

焦黑终于彻底成型。

祂悬在半空,没有五彩的伪装,没有光屏的遮掩,只有一股浓重的烧焦的味道。

奚朔的眉皱起,胎记发烫得厉害,像是要灼掉她胸前那块肉。

耳边是左音神神叨叨的声音,“没事没事,都是梦,都是梦,梦醒了就好了,一是梦。明天就和奚奚打电话,说我做了一个超级吓人的梦。”

“……呜呜,死左乐,这次我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扒了你的皮!”

“呜呜,对不起,奚奚。我们要一起死了。”

“不会。”奚朔的目光落在焦黑上,那里有三团不同颜色的光,一束青色,在祂的眉心,一束蓝色,在祂的心脏,一束红,在祂的手上。

“不会……什么不会?”左音抬头,眼中是受惊过度的血丝,还有大难临头的死意,“那就让我最后看你一眼吧,我的姐妹,生不能同寝,死亦同穴。”

“……”有时候真想把她这张嘴拿浆水糊上的。

“不会死。”

奚朔把身上的左音卸下,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前迈出一步,仰视祂,却又垂下眼睑不直视祂以表尊重,“既然她不珍惜您的恩赐,那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陛下的‘王储’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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