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的贺晴转头就找了家黑网咖，开了个包间，续了三天时间，最后就剩下两桶泡面钱。
他看了半天的电视剧后就坐不住，戴着帽子跑到外面抽烟，黄昏街景，华灯初上，抛开了深夜喧嚣与寂寥，这只剩片刻的白天看起来无边美好。
面前有一条大河，十来米宽，眼神好就能看到对面的红灯区，穿着暴露**的俊男靓女们招揽客人，在外面的大多都是Omega，他们年轻漂亮，而且在勾人上有着天生的优势。也会有一些还不错的beta，但绝不会有alpha，这种地方不会让alpha站外边，面子上不好看。
但也不是没有，在洛兰蒂斯只要有钱，就什么都有。
贺晴瞅了半根烟的时间，就移开视线，找了个街边的石头柱坐下来。逃跑的时候他差点闪着腰，现在终于报应到了，酸疼的他险些直不起腰。
他心思千缕，结果还是算漏了自己远不比以前结实。
哪怕两个人只做了一次。
他又一次深刻感受到Omega与alpha的差距，并且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get到这位极品alpha的实力。
借万能充充了电，贺晴现在手机满电，他拿出来漫无目的地刷了会儿，一根烟很快就到了头，他又点起了第二根，这次没抽，就让它慢慢燃着，快到一半的时候，他终于拨了个号码出去。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对面嗓音低沉，应该也是在街上，背景音混乱又嘈杂。贺晴下意识往四周望了望，没瞅见熟悉的身影，才缓缓跟乐珉涛说道：“没钱了，我现在需要大款。”
乐珉涛似乎轻笑了声，随后很淡定回道：“我也没钱，我一个人来找你的。”
“嘶。”贺晴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但两秒之后又反悔挂太快了，纠结着打了回去。
他还没开口，对面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样。
“但还是可以请你吃顿饱饭。”
声音不大不小，不远不近。
贺晴向右转头，看到乐珉涛从人群里走出来，那人换了身简单的黑色大衣，一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见他看过来勾唇冲他笑，眉眼飞扬，有着略胜一筹的得意。
两个人就近找了家还算上档次的餐馆，地段比较偏僻，整家店是个综合店，有五层的规模。贺晴径直上二楼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喊来服务员点餐，全程两人都没有交流。
直到菜上齐了，贺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酒杯，倒了满满两大杯后才抬头问乐珉涛，“喝酒吗？”
乐珉涛从碰面开始，就一直静静地盯着他，等着他先开口，但贺晴却一直没有理他。
现在要开始动筷了，贺晴知道他食不言寝不语，可还是一脸坏笑的这个时候跟他搭话，“哦~乐总平时喝的都是高档红酒，应该不喝廉价啤酒。”
他笑的着实太坏了，抓起杯沿灌了口酒，但眼睛却一直看着乐珉涛，眸子里亮着光，全部都是坏心眼。乐珉涛皱了皱眉，视线下移看向还在冒酒花的玻璃杯，沉默了很久后，才伸手拿起杯子，用杯沿跟贺晴手里的杯壁碰了个杯。
一口下肚，乐珉涛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在贺晴期待的眼神下，轻吐两个字，“难喝。”
贺晴实在忍不住，扶着桌子大笑了起来，仿佛坏事得逞，但乐珉涛却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觉得他笑的莫名其妙。
等贺晴笑够了，才抬手表达了下歉意，“抱歉，不喜欢喝就别喝了吧。”
他抹着眼角笑出来的生理泪水，举起了筷子，跟个东道主似的招呼，“吃啊，别客气，我刚在网上看过测评，最近就这家店还算不错。我点的菜都是推荐的招牌菜，应该也没有你忌口的东西，虽然大概比不上你家私人大厨哈。”
乐珉涛抿了下唇，喝了第二口酒，才举起筷子吃起来，他吃饭的动作相当优雅，吃的也不多。倒是贺晴看着他特别下饭，乐珉涛才动三筷子，他半碗饭就已经快见底了。
“现在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贺晴一边喝着酒，一边挑着菜，开口问道。
他想让乐珉涛主动说话是不太可能了，别说他那些饭桌上的规矩，就是没有，他也在等着自己主动。
不然也不会只打了那17通电话。
这磨人的性子呐。
乐珉涛夹菜的动作停顿一秒，还是把夹得菜挑回来放到碗里，搁下了筷子，对贺晴说道：“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我不能确保你会跟我说实话，不如不说。”
贺晴闻言挑了个眉，他现在信用已经这么低了吗？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自嘲的跟乐珉涛碰了个杯，“那我尽量跟你说实话。”
乐珉涛看着他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从头问起，“牧楹勒的事，你开始是怎么想的？让我失控昏迷，是你一开始就想好的计划吗？”
“嗯……我最初的计划你可能不怎么爱听，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计划里没有逼死牧禾榕这一步。他的死是为了让你来追问我，然后再顺理成章告诉你本怡姗的事，得到你的共情。”贺晴续了碗饭，随口搭话，夹了块肉给乐珉涛，关切道：“吃呀，这么多菜呢。”
“所以你是因为我改变了最初的计划，为什么？”乐珉涛无奈的又拿起了筷子。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我告诉你，我对你还有感情，让你失控昏迷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就算真是这样，你信吗？你不信，尽管你努力想相信，可还是会怀疑我有其他原因。你不觉得这很累吗？别折磨自己了，乐总。你可以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贺晴吃东西很快，他跟乐珉涛的吃相简直是两个极端，又消灭了一碗饭后，他开始拿菜下酒。
乐珉涛吃了两口后又放下筷子，回道：“你总是不愿意认真跟我谈你的事，每次都会扯开话题聊别的。我确实做不到不去怀疑，但也不想再跟你像以前一样争吵，你刻意避开，我就成全你假装不知道，我想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应对你的办法。”
贺晴喝酒的动作一顿，他看着乐珉涛又拿起筷子吃起来，两人沉默许久，等乐珉涛咽下最后一口饭，他就跟贺晴杠上一样，举起酒杯跟贺晴碰杯，喝了一大口。
“之前你暗示过我，牧禾榕在监听你，你大概率和我说的会是假话，但之后你解释了便暂且不提。你当时唯独没说你被注射了新药，而事后我追问，你依旧避而不谈。也没跟我解释，为什么跟我说了那么多，还是不让我参与，甚至让我失控。现在说，只是为了得到我的共情，我也不可能会轻易相信了。你的每一个动作和语言都会让我觉得别有用心。”
难喝的酒水一杯杯下肚，连舌尖都被苦的发麻，乐珉涛眼神逐渐阴郁，捏着酒杯的力气越来越重。
“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让我来猜疑你，逼我痛苦，让我放弃，你又在走五年前的老路。”
干脆撕破窗户纸的行为让贺晴接不住话，他只好沉默的听乐珉涛继续说。
“五年前，你和我在一起后，成了我金屋藏娇的小情人。你很少外出，很少社交，整个圈子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是养不起你，我甚至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唯一。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能相爱的人而不是称职的人偶。后来我渐渐反应过来，我开始厌烦你的伪装，一边觉得暴躁，一边觉得恐慌。”
“你故意制造出一种你不适合我的错觉。你有所隐瞒，但我不会去查你，你利用这一点，让我产生猜忌，然后开始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跟我吵架。那个时候你就开始策划怎么天衣无缝的逃跑。后来引我失控，到我开始监视你，又跟我做交易，都是为了让我对你死心吧？那个时候你唯一没料到的就是缪斯反应，你不了解缪斯影响下的命运会再把我们拉到一起。”
这些话把冰点推到了顶峰，桌上还剩了点菜，但没人再吃得下去，贺晴把酒撤了下去，不再让乐珉涛续杯，乐珉涛也不强求，就着杯里的酒，语气沉闷。
“你太会骗人了，很可能把自己都给骗了，你是一个高级的骗徒，可以伪装成各种别人想要的模样，你骗自己说爱我。”
“唯有爱，我从未骗过你。”贺晴终于开了口，他隔着不大的方桌跟乐珉涛对视，神态认真，但乐珉涛却躲闪了对视，抿着唇没吭声。
贺晴愣了一下，随及低头笑出了声，灌了一大口酒，“我一开始拒绝你，就是不希望你卷进我的世界，谁知道你这么执着。还有……缪斯反应，当时我还不了解缪斯的情况，所以很干脆选择了逃避。”
“现在你发现躲不开了，又打算如何呢？”乐珉涛轻声问道。
“有些事说开了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啊。”贺晴感叹道，目光朦胧间忆起了太过遥远的往事，而后他又深吸一口气，状似无意的询问，“你查贺晴的时候，有没有查过秦和这个名字？”
“秦和？不就是你的假身份吗？能查到什么？”乐珉涛疑惑反问，但他稍作沉思后，觉得这可能是贺晴决定透露出来的一部分信息，抬眼看向贺晴。
贺晴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是看向了窗外，“回去后好好查一下吧。”
乐珉涛也跟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从这个位置能看到斑斓的夜景，他发现远处有个广场在实验全息影像，正模拟着四季景色，春柳夏荷，秋枫冬梅。
一时间吸引了很多人，有人好奇的去接冬景里的雪，但那不过只是虚拟的东西，从手掌径直穿过，落在地上转瞬就不见了。
可还是有很多人满脸惊喜，洛兰蒂斯没有明确的四季变换，并且夜晚十分漫长，在这生活的人看不到这样的景色，所以无比期待。
就像人一样，黑暗里待久了，看到丁点微光就愿飞蛾扑火。
“我发现你又转移了话题。”乐珉涛缓缓说道，他伸长手把贺晴拿走的酒勾回来，给自己倒满，“你太狡猾了，总喜欢递出更有价值的信息，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发现了啊。”贺晴笑眯眯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单手撑头跟他碰杯，“有进步，可喜可贺。”
“大哥跟我说你很危险，我不以为意，如今明白你危险在哪里了。”乐珉涛叹了口气，颇有些郁闷。
“嗯。”贺晴喝着酒瞟着窗外应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样，问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那小刀应该伤不到你吧？”
乐珉涛动作一顿，周身的燥郁烟消云散，他发现他真的拿贺晴没辙，自愿被蒙上眼辨不出真假，就只能被牵着走。
他打算跟贺晴说清楚，贺晴给他扯了其他事，他打算避开这话题了，贺晴又给他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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