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珉涛刚到暮色的时候,天天都跟贺晴在一起,他与贺晴同住同吃同行动,那几天艾斯和冉奕彤实在看不下去,几乎没有回过贺晴住的地方,将房间都让给了二人世界。
但其实二人世界的大多数时间里,贺晴与乐珉涛都是各干各的,没有过多的腻腻歪歪,也没有密不透风的交谈试探。
贺晴整理着收集到的数据资料,准备着一次次向实验室深处的探进;而乐珉涛则是看着各处递交给他的文件,用着内部的局域网处理着紧急事件。
一室沉默,两相和谐。
在经过漫长的文件处理后,乐珉涛随手拿过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后才发觉这是贺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泡的,他忽然就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他们一起居住过的那个地方,比这里要宽敞明亮,也要更温馨。
不过有所区别的是,以前他抬头就能看到贺晴,而现在贺晴有自己的事要做,来来回回,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认真找都不一定马上能找到。
贺晴确实窝在了客厅角落,他在沙发旁边的地上,被各种各样的纸类或塑料压着,沙发上也基本没有空位,厚重的如书籍般堆摞在一起,凌乱且毫无章法的摆放。
这些东西其实贺晴跟艾斯冉奕彤他们已经一起看过一遍,只是艾斯最近总找不到人,他又有想找的资料,于是决定重新整理一份简易的出来。
乐珉涛找到他的时候,他埋头正组装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多功能匕首,弄完后又开始翻东西,整装着腰包和检查腿上的装备。
感觉到乐珉涛的靠近,贺晴并没有抬头,他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把那个递我一下。”
他说完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刚准备加一句,就见乐珉涛已经将他想要的东西递到了面前。
见他一阵怔愣,乐珉涛低头询问道:“怎么了?难道不是这个?对不起,我以为……”
“不,是这个,你没有错,不要道歉。”
贺晴摇了摇头,他接过乐珉涛递过来的那份资料,将手中的所有的文件整合为十页后钉起来。
做完这些事,他才从纸堆里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时,乐珉涛递过来了一杯温水。
他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到半截后,忽然笑了。
他想起了有好几次,他刚准备动作,乐珉涛就跟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先一步将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他们还是缪斯时,从相处中培养出的心有灵犀的默契。
原来就算解除缪斯后,他们之间相处的那一切也不会成为梦幻泡影。
只不过这些相处间的默契,远远抵不上贺晴要跨过鸿沟的艰难。
贺晴还记得在牧禾榕对缪斯的研究里,有三分之一的实验组的最终结果是无法预料。
被缪斯选中的两个人,就算有了神助般的心意相通与感应,也不是会完全没有问题。
突如其来的跟别人绑定在一起,会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缪斯感觉——完全看个人如何定性。
有人会觉得,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你而启动,等到适应的时候发现已经非你莫属。
可有人却是,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无处可逃。
一种是欣喜,一种是悲哀。
对贺晴来说,他属于后者,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天赐的这场缪斯邂逅,是个麻烦。
只不过,一个有教养还长的帅的人,有钱且身材不错,会说情话哄你,一遍遍的对你说“我爱你”,心疼你,呵护你,真诚又热烈,怎么能不心动呢?
乐珉涛太会蛊惑人心,最先爱上的其实是贺晴,在乐珉涛还在为缪斯痴迷,坚持要让贺晴待在身边的那段时间。
那是所有故事的开始,贺晴在乐珉涛一次次攻势下卸下了心防,由着缪斯反应将他们越绑越紧,最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处可逃。
可他能毫不犹豫试图挖掉自己的腺体,怎么可能束缚在缪斯反应之下,他喜爱乐珉涛,是真的爱他的为人,爱他同样热烈不染尘。
他不惧神迹般的缪斯,也不会拜倒在信息素下的生理反应,唯独会在乐珉涛面前展现最柔软一面。
所以当初他才放任了自己,与他共沉沦,不死不休。
然后他就发现,乐珉涛并没有想清楚。他只是沉溺在了缪斯所带来的快乐与假象中。
他觉得乐珉涛被蒙蔽了,他想拨开这层迷雾,就只能狠心。
他承受乐珉涛的标记,承受alpha暴怒后的疯狂,苦熬了大半年的妊娠反应,最后决绝地选择了离开。
——流言蜚语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利器,除非有一天人类不再是视听动物。你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你总觉得两个人相爱就可以在一起,你太天真了,乐珉涛。
——
贺晴藏在1号医疗所对面的暗处,晚上的暮色阴森森的,他换了身方便行动与伪装的黑衣,套了件外套,带着口罩与帽子,包裹的非常严实。
人有时候太白了,在黑暗中很显眼也是种烦恼。
他在暗中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巡逻队伍换班时,爬到了医疗所侧面的一个二楼高的天窗,从那里进入了医疗所内部。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先探探路,他们真正行动的时间是三天后。
从二楼天窗进去是一条空荡的走廊,实验室大部分时间会开启低耗模式,除了必要的运行外,大部分地方都只有应急灯亮着。
贺晴快速通过这条走廊,在转角位置的墙上发现了一个简易的平面图,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无关紧要的外围区域,放着大量的统筹类的样品资料。
他记得特殊类的样品都是存在核心区域,但1号医疗所的核心区域具体在几楼,冉奕彤没来得及调查清楚。
这也是贺晴要来这里探路的目的之一。
绕过这块转角后,贺晴选择靠着最右边走,经过了好几个档案室后,他到了中心的楼梯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下楼。
他连下了两层楼,进入了地下一层,本以为凭他对实验室内部结构的了解,不会有走错的可能,他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脚步声,只好改变走向,就近开了个没锁的门进去。
“这批实验体效果太差了,完全做不了对照组,我的实验又崩了!”
“哎,没办法,最近莱恩纳教授一直在推进与那些各国世家的合作,实验体的跟进已经延迟很久了。”
“这些已经是用了很久的废实验体了。那些世家之间不是在内斗么?就不能暗中捡几个人过来么?”
“呵,你有胆子就去呗,真当世家那些人吃素的。”
“他们来了多少人都是有数的,就算死了,尸体也是要带回去的。”
“啧,早知道就该在暮色撤走之前多弄几个人了,我的实验马上就要过时限了!没有进展又得重新开始!”
从走廊过来的脚步有三个,谈话也来自不同的三个人,贺晴靠着门板听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离远。
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谨慎的开了个缝隙观察,见确实没有人后,他才迅速开门走出,悄无声息的整理着微不足道的细节痕迹。
这才转身往那三人来的地方快速前进。
大概通行了五六分钟,经过一个机械拱门,他警觉到了监控的视线,迅速找了个死角躲起来。
他往四周探查,确认自己不会被监控拍到后,才有闲心观察周围。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进入了哪里。
这是一个大型的牢笼——
玻璃壁隔出来的两人同行的窄道,可以清晰看到走廊两边像仓库一样的存在,每个仓库大概10立方米的空间,密密麻麻的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人体。
那些没有蔽体的人,被铁链锁着,或坐或站,可却寂静的一动不动,从玻璃窗里透出来,像是一副生动的画。
贺晴藏身的地方,正靠近其中一个仓库,他转头就能跟一个贴着玻璃的人脸面对面。
不过贺晴完全不慌,不是因为这些人不像是活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因为隔开他们的是一扇单面玻璃。
头部突然传来了强烈的疼痛感,贺晴捂着头紧抿着嘴,几秒钟就冒了许多冷汗,但没有一声痛哼传出。
许久许久以前的记忆,因为这熟悉的场景,被唤醒了。
在佛雅镇实验室的时候,他从那个装饰成普通病房的屋子里走出来,走到了玻璃窗背后,见到了那些铁笼里连畜生都不如的,他的同类。
信息素肆意地在空中汇集,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的,也分辨不出是alpha还是omega,有一小半的人,甚至不算是完整的,像是个被组装起来的玩具,因为组装的不好看,所以被随意摆放在角落。
而那些看上去还不错的,新物种,则被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在众人中如同被朝圣的圣子。
看到的第一眼时,贺晴觉得那是一副印在玻璃窗上的,一副绝无仅有的画。
哪怕他的艺术细胞几乎没有,当时也觉得那幅画太过震撼人心。
栩栩如生到,画后是被静止的空间。
如果贺晴没有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从而产生了应激反应,他或许就真的觉得那只是一副画了。
也正是因为那时的记忆深刻,导致贺晴现在看到这类似的景象后,头痛欲裂。
说好听的是应激后遗症,说难听的就是每次见到都会想吐,对人性丑恶面的疯狂而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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