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刺杀

这一个消息拖住了四人的行程,他们当即停下来隐蔽偷听,几位妃子忆起往事还觉沸腾激动,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起当年之事。

四人本指望从她们言语中获得进一步的信息,但是她们的对话大势是在吐露对当年七位皇子同时降生的震撼之情,并未多往具体情况细说。

其真实性和巧合性尚待考究,此地不便久留,多待一秒不可控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发生,四人不再停留,避开侍卫翻墙跃出了皇宫。

四人出了皇宫脚步不停,特意拉长了距离,才叫来马车去找客栈。

街上食肆商铺盛行,小贩食客行人云集,辽阔江上画舫悠悠飘摇,纱幔上隐约有美人曼妙舞动的身姿,歌姬脂粉飘飘、乐歌声声,实乃逍遥自得之景。

见有客前来,一位店小二谄媚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住房还是打尖?”

边行舟像个财大气粗的阔姥爷,把银子往桌上豪放一拍,架势颇为唬人: “住房,要最好的四人房!”

店小二喜滋滋一乐,把脏臭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微弯下腰说:“好嘞!客官请跟我来。”

店小二将四人送进房间,给他们斟上了热水,恭恭敬敬地把门阖上:“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下来和我说便是。”

等店小二一走,边行舟就毫无形象地往床上一躺:“困死了困死了,咱们先睡觉,明天再去买弓箭。”

盛濂喝了口水,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先出去要个东西。”

“什么东西?”

盛濂没回他,片刻后才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走进来,然后对着镜子咔咔剪掉了多余的头发。

景瑞霖愣了片刻忙道:“我也剪我也剪。”

边行舟也争先抢:“我也!每天睡觉被头发憋醒太难受了!”

于是三人都剪了头发,只剩鹿听一人没剪,三人用眼神逼问,鹿听看着他们狗啃屎的头发,用那绝色的面容含情脉脉地对着他们说:“我就不剪了,江湖之上很多地方要用美人计,我就勉为其难担下这个责任了。”

三人:“……”

·

第二日上午,他们向店小二打听了附近卖武器的店铺,询问清楚后便出发。

铁匠铺接近江岸边,亭台楼榭,回廊曲径通幽,假石乱真,树影袅娜,水莲合抱碧波,跨桥迈过一汪水波潋滟的池水。

傍水而建的亭台上不少文人雅士品茗对弈、高谈阔论,以吟诗作赋为媒,吟出寄情山水的闲情雅兴,诵出步月登云的远大志向,咏出满腔激烈的济世情怀。

这家铁匠铺生意不算兴隆,但也不会太寡淡,因为有固定的熟客作积淀,所以在附近这一带还是小有名气的。

店面兵器不遑列举,倒是齐全得很,包罗万象的兵器齐齐发出凛凛的肃杀气息,金属的寒光闪闪,仿佛还在兀自嗡鸣,雕工锻造之精湛由此可见一斑。

店老板是个粗犷大汉,粗臂宽肩身材魁梧,抡起胳膊来肌肉贲张,倒是挺符合这个店面的风格。

他正夹着一块铁,往火势刮刮杂杂的炉膛里烧,铁面肉眼可见变得彤红灼热,他不顾古铜色皮肤上滑落的黏腻汗液,转身对进来的四人说道:“想要什么?”

盛濂道:“四把弓。”

这笔买卖做的相当流畅爽快,买家不吹毛求疵也不故意找茬,店老板欣喜之下多送了他们一之箭。

趁他还在打包,鹿听旁敲侧击道:“老板对宫中之事可有了解?”

店老板操着雄浑口音回答:“我一介草民如何涉及皇宫之事,不过你且说来听听,兴许我恰巧了解。”

“那你可知道这宫中七位皇子同时诞生这一事?”

店老板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爽朗一笑:“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你要问秘辛这一类的事,你是外来的吧?这个事我们这儿的人都知道,虽然传的神乎其神,但是确有其事。”

据说当时相差不过数日,有几位妃嫔便怀上了子嗣,圣上龙心大悦,命人供上最上乘的食物和用品,精心照料每一位妃嫔的饮食和起居,当朝官宦每日静待佳音,许是心愿强烈,数月之后皇城同时诞生了七位皇子,这是前朝前所未有之事,宫内所有人手忙脚乱、乱作一团。

当日天现异像,星象颠倒混沌,一道极其炫目的紫光怒贯九天,旋即七声婴啼大作,七位皇子降世。

据经验老道之人推算,七龙子同日生辰乃是瑞气祥云,驱逐衰运、保太平,不多时日必将走向泱泱盛世。

景瑞霖听完简直惊掉了下巴:“一秒不差同时生,这也太巧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盛濂眯眼说道:“肯定有内情。”

可内情究竟是什么,他们无从得知。

四人打道回府,在第二天踏上了弑杀造反的路,按第一次循环的时间,他们早晨就在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围场。

于是天还蒙蒙亮,四人就提前去踩点,一来估摸大致路径和方向,好在路上有所准备,二来先看看皇上和七位皇子所在的马车,避免伤及无辜。

这两样事情准备妥当,他们就选好一处隐蔽的地点沿途埋伏,静静等候。

景瑞霖问:“边哥,你确定看准了,他们在前八辆马车?”

边行舟自信点头:“你边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目力极佳,不会看错的,我确定那几个倒霉蛋上了那几辆车,他们的马都比别人壮很多。还有咋们的金疙瘩在第三辆马车,不要打错了。”

鹿听打断他们:“嘘,来了。”

只见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横扫而来,阵势极其浩大,惹得沿途寥落赶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心中喟叹不愧是皇家贵族,其奢侈程度不同凡响、一鸣惊人。

边行舟啧啧称道,看着一队马车连连摇头,故作高深道:“看看这做派,看看这阵势,一个壕都不足以形容。我太后悔了,早知道这么气派,那天我上车就不睡觉了,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可惜现在晚了,晚了。”

盛濂当场翻了个白眼,因为正事要紧才生生压住暴打他的冲动:“再给你一万次机会,你上车还是会睡觉,你装模作样什么呢?”

“盛濂你城府太低了,怎么这么说你好哥们?”

骏马嘶鸣奔过,黄沙漫天飞扬,很快第一匹马就踏进了危险区域的边界线,马夫行色不怎么匆匆,这样既不快又不慢的速度给行刺留足了时间和空间。

四人马上进入战斗状态,弹指间抬弓搭箭,狠狠向后拉弯细弦,绷紧的弓弦因为蓄满了力量而震颤不休,发出阵阵嗡嗡的颤音。

四人弓上的箭齐齐对准第一匹马,倏地手指一松,几支破空之箭顷刻从手中泄出,眨眼便凶猛蛮横地钉穿了马的两支前蹄,致使第一辆马车硬生生停滞不前。

紧跟着身后一队缀着的马车如火车一节节车厢互撞一样,无间无隙地碰撞在一起,碰出撼天震地的巨大喧豗!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然后才有人从巨大变动中骤然清醒,爆发出惊人的尖叫,这一叫便像带动了所有人的恐惧情绪,空中顿时响起更鼎沸的喧嚣,慌乱惊恐的惊呼连连掺杂在轰响之中:

“怎么了!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啊——”

“箭!是箭!有刺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里打来的?!他们在哪里?”

“快来人保护皇上!”

打头阵的几支箭吹响了冲锋号,旋即无缝连接的万箭呼啸嘶鸣着划破长空,在出神入化的射技加持下如虎添翼,命中率杀伤力成倍提高。

“还有——啊啊啊啊啊!”

原本探出头的几个人看到这紧接着赶来的箭雨,当即惊叫一声缩回了车厢里,像只乌龟似的紧紧扒在地面,缩成一团肉球,倾尽全力减少受伤害的身体范围。

四人再次发动攻势,集中全部火力猛攻目标马车,利箭撕破车帘直冲进厢内,直到那几辆马车插满箭矢,目标人物全被洞穿,他们才停止搭箭。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

有人迟疑地探出头问:“停了……停下来了?”

几辆马车满目疮痍,有几支淌血的箭悲凉地钉进地面,攻势暂停之后,有些胆大之人下来查看。

那些查看的人马上发现了已经死透咽气的皇上,登时满脸惊恐:“皇上死了!刺客、刺客的目标是皇上和皇子!!”

盛濂看了许久,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里的人不是真实的吧?”

“放心,”鹿听知道他的顾虑,低声安慰:“都只是npc而已,你就当是游戏剧情里必须杀的怪。”

盛濂嗯了一声,旋即四人在杂乱焦黄的草丛和险要崎岖的地势庇护之下,以不引起风吹草动之功、身轻如燕之利,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凯旋而返。

·

翌日。

京城哗然,听闻皇上带领官宦妃嫔去围场狩猎,结果途中横遭飞祸,皇上和几位皇子当场丧命,只有七皇子和五皇子逃过一劫。

这事引起众人的恐慌,甚至有人猜这是邻国的谋划,他们提前在京里安排了细作,得知这次活动后作好了埋伏,在途中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无人得知。

四人在客栈一楼吃饭时,就听到这些人议论纷纷,然而邻国来犯是子虚乌有的事,那事本来就是他们干的。

所以他们自动忽略这些复杂的阴谋论,注意到另一个重点上,景瑞霖低声哀嚎:“怎么留下了七皇子,边哥是不是你看叉眼了,七皇子根本不在那几辆马车里?”

边行舟斩钉截铁地否认:“我确定他们都在前八辆马车,我要是这都能看错,我还能混下去吗?”

鹿听平静地吃了口饭,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只看了一会儿,之后什么事都可能变化,也许在我们走了以后他突然换了辆马车呢。”

盛濂“啧”了一声:“也就是说,我们兜兜转转还是搞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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