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生

新一天的治疗又开始了,白老师坐在椅子上,温柔平静地看着奚斐然。

“今天我们来聊点什么呢?”

奚斐然一脸天真地看着他,十分配合:“都行,我喜欢跟您说话。”

白老师礼貌性地露出微笑,这个孩子总能说出让人最舒心的话,但越是这样,越代表他在把心里真正想表达的东西隐藏起来。

“斐然,咱们今天来聊聊,你觉得你需要心理治疗吗?”白老师轻声问。

她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美式不加糖。滕时每次都会叫人提前准备好,今天也是一样。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

奚斐然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肯定地说:“需要。我的爸爸妈妈去世了。”

“爸爸妈妈不在了,是对事件的描述,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白老师放下咖啡,身子向前轻轻按住坐在他对面的奚斐然的膝盖。

“这几天我已经听过了你对于当时事件的回忆,但是我想问你,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这一次奚斐然停顿了很久,然后犹豫了一下,说:“不太好。”

“会做噩梦吗?”白老师的声音更轻柔。

“我每天都会梦到他们。”

她问的是噩梦,而奚斐然说“梦到了他们”,那就是说,父母是以鲜血淋漓的可怕形象出现在奚斐然的心里的。

白老师心有所思,正要再说什么,忽的感觉一阵眩晕,眼前奚斐然的面容似乎出现了微微的重影。

“老师?”奚斐然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似的传来。

白老师抬起头,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千斤重,手里的笔掉落在地:“我好像有点头晕……”

迷蒙中她只能看到奚斐然站了起来。

“是我给您下了安眠药,”奚斐然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靠在椅背上,“您放心,计量我查过的,没有问题。”

白老师震惊地挣扎起来,想要说什么,然而莫大的困意席卷了她,她的舌头已经丧失了知觉。

奚斐然轻声道:“谢谢您的疏解,但我,不想忘掉那一幕,我靠它活着呢。”

***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心里想的事情太多,滕时一个人在书房里整理思路,整着整着竟然睡着了。

他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领奖台上,台下是人山人海的观众,旁边的镜头将他的画面事实转播到每一个人的AI设备里。

“恭喜滕时获得爱迪生科学终身成就奖!感谢你改变世界的壮举,让每个人实现了飞天的梦想!”

台下的欢呼如同海浪一般震耳欲聋,无数忠实的拥护者们穿着印着他头像的文化衫,激动得喜极而泣。

灯光聚成金光璀璨的海洋,他们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在此之前,滕时已经获得了由H国总书记办法的国家级最高荣誉勋章,他是H国的骄傲!更是全世界的骄傲!”

欢呼声和祝贺声经久不散,他西装革履走下领奖台。

闪光灯追随着他,无数世界一流的媒体争抢着想要拍摄属于他的照片,以头条大图登陆在自己的报刊网页上。

刺目的灯光让滕时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挡住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退去,一切陷入安静,滕时放下遮挡强光的手臂,却发现头顶的光源变成了烈日。

紧接着有人抓住了他的手,那手心的纹路很粗糙,似乎属于年长者。

滕时低头看下去,看到了一张异国老者的脸。

他穿着极具地域风格的衣袍,激动地抓着自己,明明说着自己不熟悉的语言,但滕时却听懂了。

“感谢您资助迦纳,如果没有您的资助,我们T国的飞车系统估计再有十年都建不起来,我们这里太穷了。”老者满眼感激地在胸前比划,然后鞠躬,他身后的一众大臣也纷纷对滕时行大礼。

“您不用这么客气,”滕时赶紧扶起老者,“我很久以前来过迦纳的雨林,那是一段很珍贵的回忆,当时迦纳人帮助了我很多,我只是回礼而已。”

老者面露欣慰,却又抓紧滕时的手低声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和您确认……”

“您说?”

“我听说我们的雨林下有一种油,很适合作为飞车的燃料,比一般的石油效果高十倍,是真的吗?”

“……”

“滕先生?”

滕时轻轻吸了口气,反握住老者的手:“石油已经足够满足飞车推进器的需求,您放心,我不会主张开采雨林里的黑油,也不会容许任何合作方这么做的。”

“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谢谢您了!”

天色暗了下来,太阳被浓云遮住,空气里似乎有了雨水的潮湿味道,仿佛风雨欲来。

下一秒,电闪雷鸣,周围的一切飞速退去,场景变幻,倾盆大雨泼洒而下!

滕时发现自己浑身湿透站在雨里,面前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纪念碑,碑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不清的名字,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手中的白色花朵掉落在地,花瓣被雨水打落,沾满了污泥,然后被狠狠踩碎,有人撕扯上他的衣襟。

“你承诺过不会用黑油的!为什么他们还要来抢!抢不到就发动战争!还要用上核武器!那么多条人命,转瞬之间都没了……”

“你明明承诺过的!……”

……

滕时猛地睁眼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用手背盖住眼睛。

忽的,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二少爷!不好了!”

滕时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提声道:“进来,出什么事了?”

侍从推门闯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指向大门口:“奚少爷跑了!”

整个庄园的警卫出动了大半,不过不到一个小时,奚斐然就被从庄园外的小路上抓到,五花大绑地扛了回来,按在了大门口。

这也不奇怪,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7岁的孩子,滕家的保安队就别干了。

滕时看着被捆成麻花丢在面前地毯上扭动的小白团子,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拿到安眠药的?又是怎么穿过那么多道门跑出去的?”

有些门用心理医生的卡根本刷不开,更主要的是,奚斐然才七岁,竟然就能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下跑路了。

“就不告诉你!”奚斐然被按在地上灰头土脸恼羞成怒,在面对白老师时的乖巧在滕时面前全部消失,又变成了目露凶光的小野狼,“你休想洗脑我!”

滕时头疼欲裂,露出了疲惫的表情。

“放开他吧。”滕时说。

保安队长愣了一下:“二少?”

滕时按住眉心:“给他解开。”

保安队长刚才捉奚斐然的时候被他踹了好几下,本想着给奚斐然点教训,却没想到滕时直接叫放人。

他不敢忤逆,只得愤愤地把奚斐然身上的绳子扯了下来。

奚斐然浑身戒备,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滕时:“你想干什么?”

“你走吧,”滕时摆摆手,“既然不想留,我也不强留你。”

奚斐然惊疑不定,他一直想跑,但是真获得了滕时的允许,他却又怕是什么阴谋。

“你那么聪明,外面的世界又那么大,总有适合你的去处,”滕时转身,竟是要离开回别墅了,“趁我父亲不在崇景,你现在走,我派人护着,应该可以成功离开。”

奚斐然看着滕时清瘦的背影,盯着他后脑乌黑柔软的头发,心里忽的有些乱,那一瞬间几乎有一种“我是不是选择错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奚斐然张了张嘴,忽然想要喊滕时一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喂,你……”

忽的,远处的庄园门口远处传来一声柔和中带着点胆怯的中年女声:“那个……请问这里是滕家庄园吗,我找滕二少。”

滕时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来。

奚斐然猛地转头,这个女人的口音竟然是江临口音!

……这是他在父母去世之后第一次再听到熟悉的乡音。

越过保安队的人墙,他看到门口的岗亭外站着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正对守卫露出讨好的笑。

她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长了了一副憨厚温良的脸,因为紧张,双手微微搅在一起:“说是让我今天直接过来,滕二少在吗?”

奚斐然扭回头脱口问滕时:“她是谁?”

滕时看了一眼:“这是我托人找的来自江临的阿姨,准备照顾你衣食起居的。”

滕时叹了口气:“我不止找了心理治疗师,还为你找了家庭教师、阿姨、甚至来自江临的厨子……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用不上了。”

奚斐然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忽然有点乱了套。

“我这就跟她说让她回去,你走你的,不影响。”滕时说罢,二话不说绕过奚斐然径直向着门口走过去。

奚斐然忽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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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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