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被叫做“三七”的小手又说话了:
“七十七世是在帮你,大家一直都在帮你。虽然实验很痛苦,虽然药弹在你血管里炸开的感觉很不好,但这是唯一能杀死你的方法,等你彻底死亡,你就能和我们融为一体,那时,你就可以直面祂们,甚至凌驾于祂们之上,你可以获悉一切真相,看到你所有的过去,再也没有谁能束缚你了。”
“这是……你们从我的基因里解读出的秘密?”
不同于以往,许诺的语速快了不少,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急迫。
那双小手顿了顿,而后像是刚咽下干噎面包般开口:“对!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你听我慢慢说……”
我皱了皱眉头,盯着我的眼睛变少了。
我大概明白了:这些小黑手上长着的眼睛和嘴巴,都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在许诺滞住的几秒钟里,有几只小手迅速潜入蓝色液体之中,它们如同植物的根茎,用力吮吸着深层的水源,而后源源不断地供入主干。
但这些残存的液体对它们来说明显不够,因为我看见,有一只小手,逐渐变成针管的形状,正悄悄绕向许诺的脖颈处。
“许诺!”我大喊,试图唤醒他的理智:“真正的三七不可能知道这些,别忘了它是雄博奇,是被排除在真相之外的!”
然而,在我出声的瞬间,黑色针管直直地穿透许诺的咽喉。
盯着我的眼睛又少了一只。
我顾不上其他,立刻拿出藏在衣兜里的枪,朝着黑手的方向打去。
我对枪并不熟悉,只在大学军训时跟着打过五发,仅限于知道最基本的使用方法,但这也足够了。眼前的目标物足够密集,一只又一只黑手交叠在一起,像是团缠绕在海底的黑色水草。
我解掉枪上的保险,虽然和军训用枪型号不同,但好在操作逻辑并没有太大出入。
“砰!”
不知道子弹击中了哪只手,但我很确定我击中了。
因为它们像是被切成两段的蚯蚓,疯狂扭动着身躯。
而那个被科林砸坏的卵鞘,在经过子弹的穿透之后,变得越发摇摇欲坠起来。
“陈近,”
就在我准备打出下一发子弹之时,一只嵌着女人嘴唇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女人的声音无比熟悉,熟悉到,我单听到“陈近”两个字时,整个人全都傻在了原地。
“陈近,你好哇。”
慈祥又朴实的声音,带着一点奇怪的音调,这是我教给谭雅太太的第一句中文。
我嘴唇颤抖,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刚听到你问终极智慧是什么,其实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改变过去。”谭雅太太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作用,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我却莫名感到一丝平静。
“改变……过去?”
“陈近,你是个好孩子,我常想,我的孩子要是你该多好。所以……成为终极智慧,你可以更改你的父母,我也可以修改我的孩子。陈近,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更改父母,一切重来?
我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期望的东西啊?
许诺敲响门那一刻,我的心没有响动;
听说理解博奇可以获得无尽智慧的那刻,我的心没有响动。
但在这一刻,面对着这个扭曲的、恶心的、却长着和谭雅太太一样嘴唇的小手时,我的心,却切切实实地欢腾了起来。
原来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是新的父母啊。
不用因为弄丢了十块钱被罚站;
不用因为考不到第一被反复指责;
不用因为父母对世界一无所知而不得不自己熬夜研究专业和学校;
更不用因为生在小县城而不得不拼尽全力留在大城市……
仔细想想,我这些年赚的钱,连在大城市郊区的五十平商品房都买不起。
但我又不能回去,因为一旦回去就会被逼着结婚生子、被一遍遍提醒我没有在二十五岁前嫁人是多么的丢人。
我留不下,也回不去。
我像一片枯叶,风吹到哪我就走到哪。
可谭雅太太不一样,她温和、博学、大方,她会给我一片栖息所,她会在我打碎她定制水晶杯时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她和她丈夫相爱,他们几乎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家庭——有钱且有爱。
如果我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如果我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我缓缓垂下手,枪几乎从我的指尖滑落。
“好孩子。”
谭雅太太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咬紧牙,紧盯着那张布满唇纹的嘴,眼里几乎模糊一片。
“你真是……”我猛地举起枪,朝着那张嘴连开数枪:“恶心的假货!”
谭雅太太不会说这种话。
她比我高尚得多,也成熟得多。
埋怨父母、嫌弃子女,这种卑劣的话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嘴里。
换而言之,换父母这种事,不过是我埋藏在心底,连稍微具象化想想都不敢的阴暗念头。
这不是谭雅太太,这是我心底期望的谭雅太太。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能窥探人心。
它的眼睛们不仅仅能把对方钉在原地,更能窥视对方的内心。
真是可恶。
真是恶心。
我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科林。
果然,盯着他的眼睛也变少了,但同时他的面前也多出了一双二次元的嘴巴。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心心念的“音酱”。
我几乎打空枪里的子弹,除了几颗浪费在假冒“谭雅”的那张嘴上,更多的还是被我打在了卵鞘底部。
里边的蓝色液体持续外流,任凭那些黑手如何挣扎,依然阻挡不住外壳的瓦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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