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我的心脏……”
“我好疼啊……救救我……抱抱我吧……”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喃喃低语，就像鬼魂般萦绕在闻澈的耳边。
一切都静悄悄，闻澈甚至能感到近在咫尺的玻璃娃娃身上带来的寒气。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眼睛不停地瞟。
其他三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毯上，没有动静，而他扫视一圈，终于在窗边看见了像鬼一样靠在窗柩上的沈谅。
这人注意到他的视线，才淡淡地出了声：“醒了。”
“……”闻澈懒得和他废话，只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指的是身边死死盯着自己的玻璃娃娃。
沈谅会意，目光从他的身上落到娃娃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清楚，我醒来她就在你身边了。”
听到这句话，闻澈挑了挑眉，问：“按照这种情况，如果我动了，会发生什么？”
沈谅垂下眼看他，闻言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回答道：“如果不要命，你可以试一下。”
这种时候还有闲情开玩笑，真是两个疯子。
闻澈心想，不自觉发笑，不过他好歹还算正常，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迅速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也进入镜子里了吗？”
“嗯。”
“你知道格莱的过去吗？”
“嗯。”
“那她为什么只盯着我呢？”闻澈很是疑惑。
沈谅挑了挑眉：“你在问我？”
“……”闻澈无语地瞥着他，心说也是，问一个D-级的人，能问出什么花样来呢？
他收回视线，既然自己动不得，那就让可以移动的人去找找线索。
这么想着，他重新看向沈谅，说：“你对于镜子里发生的那些事有什么想法？”
沈谅抬了抬下颌，将后脑勺靠上了木制窗框，在月光的照耀下硬朗的五官显得更加清冷，声音都冷了：“我们需要去那个房间里看一看。”
他指的是那个蒙着白布的房间，镜子里的格莱就是在那里出的事。
闻澈给他投了个赞许的眼神，询问道：“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还是等他们醒了一起去？”
沈谅静了一秒，随后直起身朝门口走去。
这个举动落在闻澈眼里毫不意外，他的视线追随着沈谅，在这人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感觉不对就回来，我现在没办法去帮你。”
“知道。”沈谅留下这句话就将门用力关上了。
房门一关，走廊里的声音也被隔绝于外，闻澈听不到什么动静，只好观察房间内。
他们本来就是慌慌张张进来，然后又措手不及被吸进了镜子里，都来不及查看房间。
房间里除了那面镜子没有什么其他的大型物品，地毯上躺着的三个人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他只能等沈谅回来，视线胡乱地撇来撇去，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东西发着银光，闻澈是在镜子里看见它的。
月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转动，此刻正好照在了它的身上。
那是一个小猫陶瓷，猫咪抬着头，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静静停留在它的鼻尖。
闻澈蹙起眉，久久地凝望着它。
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他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完全就是按照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别墅的模样雕刻而成的！
难怪他在镜子里感觉这么熟悉，这栋别墅模型就是猫咪和蝴蝶！
然后他下意识开始推算自己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他就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走廊上那个巨大的东西，就处在猫咪的心口位置。
这么一来，心脏应该就在那里！
意识到这一点，他即刻想起来去往蒙着白布房间的沈谅，不知道这人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得回来。
不过他没等到沈谅回来，先等来了苦苦挣扎的殷悦。
女生双眼紧闭，拧着眉，满脸痛苦，嘴巴像是被粘住，张不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呜咽的声音。
闻澈紧皱着眉，可不能移动，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挣扎总算停止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殷悦的七窍突然同一时刻迸发出鲜血，将白色的地毯染得通红。
闻澈愣了一瞬，但不等他反应过来，镜子里竟然伸出一双污秽不堪的手，鲜血顺着手臂往下不停地流，掉落在洁白的地毯上。
那双手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底下伸了出来，直挺挺朝地上的殷悦抓去。
意识到它要做什么，闻澈瞪大眼睛，大声喊着女生的名字，想将她叫醒。
可女生双眼依然紧紧闭着，七窍几乎瞬间喷射出血液，有一抹甚至飞溅到闻澈的脸上。
与现实中的血液不同，殷悦的鲜血异常甜腻，甘甜的气息涌进鼻腔，闻澈的瞳仁骤得一缩，竟然产生一种想舔舐干净的冲动。
不过这种冲动只有一瞬间，因为下一秒那双手就死死抓住了殷悦的脑袋，将其往镜子里拖。
闻澈什么都顾不上了，登时站起身朝殷悦扑过去。
就在他抓住殷悦的脚踝时，守候在他身边的玻璃娃娃像是得到了指使，朝闻澈一步一步走过去。
镜子里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闻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况且如果太用力，殷悦的身体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拉扯。
闻澈两难，没有放手，可也不敢使劲。
他吃力地躺倒在地毯上，想增加一点阻力，一时没能顾及身后。而玻璃娃娃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一双黑沉沉的复眼紧紧盯着他。
站定后，娃娃在闻澈的头顶高高举起双臂。
闻澈眸子一缩，在拳头重重落下来之前一脚踩在地毯上转了个弯，脑袋这才没有被砸得开花。
可是娃娃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转了个弯，继续朝他走来，在他身后站定，再次举起了手臂。
这次闻澈正要以相同的方式躲避，镜子里的手却忽然发力，一瞬间将殷悦拽进了镜子内，也将闻澈甩到了镜子前。
“呃……”他的手臂也被吸进镜内，霎时刺痛无比，就像是无数根针刺进手臂，密密麻麻、无法忽略的疼。但他依然没有松手，依然死死拽着殷悦的脚踝，然后用尽全身解数想将殷悦拉出来。
果然绝境能使人激发潜能，尽管手臂已经疼得发抖，但是殷悦血淋淋的脚尖被拉出了镜子。
闻澈正要再接再厉，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凌冽的嗓音。
“闻澈！”
迅疾的脚步声紧跟着响起，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闻澈的后脑勺倏然一痛，他来不及回头看，眼前瞬间黑了，全身一下失了力。
紧接着身后猛地传来震耳欲聋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下一秒他就被抱住腰，一只手扯着他依然紧抓着殷悦脚踝的手，想让他送手。
“放手。”有人命令道。
闻澈蹙起眉，眼前终于微微明亮起来，沈谅带着猩红的血色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闻澈，松手。”
闻澈没有动静。
“你想把你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么？”沈谅的声音很冷，脸色布满阴翳。
闻澈仍然没有举动，只是嘴角涌出血液，刺耳的警报声和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不止。
“检测到玩家生命受损，破碎程度百分之百，死亡预警！”
耳朵里应该也冒了血，尖锐的耳鸣声占据脑海。
系统还在说什么。
“玩家沈谅调配血酒，PF值-1，RB值-1。”
然后耳鸣声越来越响，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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