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这是你家的地吗?”
陈杏想当做没听见,她低垂着头就要往前走,入眼都是青黄,萧条之感叫人心里难免有些堵的慌。
那喊话的人见陈杏不理人,登时怒从心起,什么人啊?
若是长安权贵倒也罢了,一个郊野的黔首也敢不搭理人?
说着,那小黄门弯腰对着跟前的刘彻说道着:“陛下,我去将人给叫过来。”
“去吧!”
“喂,叫你呢?”
“没长耳朵吗?”
刘彻对此也不觉得有什么,跟着一同出来的卫青却是皱起了眉,随后又无奈的叹息一声。
陛下应允,他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这侍从实在是太过傲慢了些。
思及大户人家的奴仆都是如此,何况宫里头的呢。
霍去病向来不在意这些,只要不犯到他在意的人。
只是听到声响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那站在田埂出清瘦的姑娘,那姑娘一顶草帽,看不停脸庞。
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麻衣,穿在她身上倒是有几分不同的意味。
霍去病收回视线,目光转移到靠在墙边垒着的南瓜,这些作物实在新奇,方才用藤蔓覆盖住,陛下命人间藤蔓揭开,这才看清楚了全部的模样。
一个叠一个,依靠着这面墙,虽饱腹感不足,饿的快,但是也能填饱肚子。
陛下昨日的赐名倒是极为合适,金瓜,可不就是吗,外表橙黄,犹如金子一般的颜色。
霍去病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这些南瓜上
陈杏依旧当做没听见径直的向前走。
那小黄门对待刘彻恭敬,站在陈杏面前却端的是高高在上。
如果也是,黔首如草芥一般无人在意。
若是面对其他人,可能已经诚惶诚恐的伏拜在地,胆怯的求饶。
陈杏看着这小黄门,直视他的眼睛,也是这时候那小黄门才看清楚了她的相貌。
这般相貌,比之宫里头的贵人也不差什么了。
小黄门一愣,心中暗自思索着什么,想着后头背对着他们的陛下,他态度倒是好了些许;“我叫你,你为何不用,那边有贵人召见,你且随我过去吧。”
向后变化鲜明,陈杏有不是蠢笨的人,如何知晓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当下心里嗤笑一声,直觉得果然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怎么的,觉得她一副皮相尚可,会得到他家主人的看中,搞不好自己这是麻雀就要一步登天了?
眼见逃不过,陈杏依旧没理会这小黄门。
不知晓那几个盯上自己的人是谁,她心里头也不由警惕下来。
毕竟,她家里头无权无势的,自己如今还是一个农女。
不可谓上有老下有小了。
刘彻这头对这南瓜倒兴趣退却一些,转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两人。
他现在更好戏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没道理宫里头没有的东西这里有。
富贵人家倒也罢了,可面前这地确是属于一户实实在在的农户。
刘彻的眼神并没有落在陈杏的身上,反而落在在小屋里头。
那里头堆满了几个篮子的白色东西,方才他上手,小团子十分绵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处的。
陈杏的目光穿过刘彻,看到了自家大开的门,而锁头却孤零零的落在地上,很明显是叫人大力劈开的。
风从门口吹到里头,竹篓子里头对方的棉花轻轻被吹起,落在泥地上,落在在鞋边。
而后吹到更远的地方。
此前还珍之又珍,如今却无暇估计了。
“舅舅,你瞧,这东西倒是和柳絮生的一样。”
少年舒朗的声音吸引了陈杏的半分注意力,随即转到了另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也不尽相同。”
早在田边的时候,陈杏就发觉了这一行人不仅容貌甚伟,气度依是不凡。
而此刻舅舅这个称呼叫陈杏心下有了猜测。
刘彻背对着陈杏开口:“这金瓜是你的?”
那小黄门听自家陛下开口问询,满脸都是笑意,正欲提陈杏回答,听得清脆的女声响起。
陈杏低头“是。”
这叫小黄门正欲张开的嘴有再度合上,原先还以为是个哑巴,没想到只是看不起自己。
倒是个心高气傲有大志气的,小黄门面上依旧带笑,只是心底却又几份嗤笑。
“何处得来的?”
陈杏一直低垂这的头终于抬了起来,露出了那副清丽的面容,及时身着粗布麻衣,依旧掩盖不了她的不同。
大多数黔首都畏畏缩缩,而陈杏不管是挺直的背脊还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都十分的吸引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得来少年的几分注视。
刘彻转过身,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极为有兴趣。
这一转身,就和陈杏的视线对上,刘彻不由得挑眉。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只是下一刻,陈杏的回答更加叫刘彻觉得有意思。
“神仙看我可怜,赏赐给我的。”
陈杏的声音并不大,在这秋风里头,叫分一吹,倒是听的不太真切。
只是在场的人耳力都极好,就连原本那漠不关心的少年时刻也眼神锐利的看向这边。
而温和的中年人也触起了眉头,这一刻,皇帝身旁的两个进城都在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农家女心怀叵测。
更甚者,是不是提前知道了陛下的身份,想要谋求些什么?
毕竟谁人不知晓当今陛下自少年起就酷爱求仙问道。
果然,少年人还会说什么,便见着他们敬重的陛下。此刻,语调上扬,很明显是对少女话语里的神仙极为感兴趣。
“神仙赏赐?”
“你在何处见到的神仙,为何那神仙唯独赏赐给你?”
"还赏赐了你什么东西。"
一连三句的问询倒是叫人听出些迫不及待来了。
陈杏却移开眼睛,不再看向刘彻。
毕竟上赶着总是衬的有些不值钱,搞不好还会叫人怀疑是心怀叵测。
“许是见我可怜却聪慧伶俐吧。”
秋风吹起了陈杏额前的碎发,一袭麻布却气质卓绝,倒是真有几分受了神仙电话的意味。
陈杏内心的慌乱无人知晓,只有移开的视线不经意间与少年郎对上,这才泄露了几分。
作为一个普通姑娘,显然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成见过刘彻这般充满上位者气息的人。
虽然他面上一派亲和,但陈杏可不敢相信他,谁知晓刘彻会什么时候变脸。
对上霍去病的眼神,陈杏显然一愣,随后绕开人群直接往小屋里头走。
“劳烦几位贵人让人,我还指望着这些棉花能给我阿爹做一身棉衣呢。”
“那白团子是仙人怜惜我家可怜,听到了我许下的愿望,便赏赐下来做冬衣的材料。”
陈杏对于一行的身份早就有了猜测,对于少年人是谁心底也是晓得的。
一双如狼的眼眸叫人不敢多看,只是相较于固有的印象,短短一刻来钟,倒是叫陈杏觉着这位冠军侯也并非那般少年桀骜,看在十分寡言。
不过这一切目前都和陈杏没什么关系,在刘彻跟前活下来很重要,保住自己的东西也很重要。
边境寒风刺骨,这年后的衣物压根就并不保暖,整日窝在屋里头都有动死人的可能,何况边境戍边。
刘彻看够了金瓜,听闻这白团子也是神仙的东西就想拿来手上近距离观察。
卫青无奈,知道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大人,我先去看看吧。”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只是霍去病手快了一步率先伸手拿起一个小团子。
霍去病话不多,对于自家舅舅确实十分重视的,昨日那金瓜是被他们意外得去的,说来胆大,他们不知道那是是什么却敢直接吃了。
如今对于这称自己有神仙庇佑的姑娘确是起了提防。
棉花洁白,一小团拿在手上没什么重量,用力一握才发现里头还有些东西。
剥开来看才放下是几粒黑色的颗粒,大约是这白团子的种子。
霍去病是想象不到这小小的一团如何制衣。
后头的动静叫人想要忽视都难,陈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这些东西能叫更多的人活下去,陈杏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陈杏也不去管他们,径直的捡起地上的白团子,这东西轻飘飘的,方才的一阵风就已经刮走了一些了。
要是再刮走一些,她的棉衣也做不成了。
“如此说,这白团子叫棉花的与金瓜都是神仙赏赐的?”
“倒是有趣,这白团子作何用处?”
陈杏面色平静,好像说的只是今日自己吃了什么一样,而并非是得到了神仙的眷顾:“贵人说笑了,这等稀奇的物件,若非是神仙赏赐,我是如何得来的?”
“春日里神仙祷告,乞求能让我家这个冬日不饿肚子,神仙为我赐下了南瓜种子。”
“昨日天气转凉,我又向神仙祷告,乞求她赐给我可以越冬的东西,她为我赐下了棉花。”
“你既然如此祷告,为何神仙不直接赐给你一件大氅?”
“还需要你亲自动手?”
霍去病对于神神鬼鬼的东西重来都不相信。
听闻这话当即也是嗤笑一声。
刘彻倒是没阻拦,他也是这般想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平等的爱着终生,相信诸位贵人都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此等神物不如供奉给陛下,如此你说不定能晋封侯爵,你也无须为生技操劳了。”
刘彻虽不知道金手指是什么东西,但听着就叫人觉得十分厉害,不由眼眸微动,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先不说我能否得见陛下,就说此神物已认我为主,旁人都见不着,还说什么上供的事情呢?”
“既是神物,可否请姑娘预我们瞧瞧,这锭金就是我们的谢礼。”
陈杏不为所动,端坐一副高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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