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眼部充血,面部,颈部由于淤血,颜色深红且颈部勒痕呈闭环状,应是凶手绞杀而致。
尸体被一根拼接的绳子吊起,床纱死死缠住她的脖子,末端则由粗麻绳捆在侧面的房柱上。
尸体高度离地面至少两丈,房内出现的最高工具只是一个高五寸的桌子。
显然,王夫人确为他杀。
林姝接到衙役通报,急匆匆地赶到王府。
王温之见她一改昨日做派对她稍加用心。
林姝却极为冷淡,直接让他带路去到王夫人屋内。
王夫人是今日一早被她房内婢女发现,婢女并未见过这骇人的场面当即尖叫晕过去。
被叫声引来的仆人一进门便看见夫人挂在房梁之上,突出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他。
他两腿瘫软,几乎是爬着去送信。
林姝叫人将尸体放下,验尸结果证明王夫人就是他杀,死亡时间在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
与此同时,她的手指上勾着一张脸皮,应是死后凶手扯下戳上。
皮上有三官,约莫有个儿形。
为何凶手要将脸皮挂上她的手指,难道说这脸皮与王夫人有关?
林姝推敲,然后开门叫人将这张皮保存起来。
王温之就站在门外。他的身边还站有一人,看岁数与他相仿。
两人撇见林姝手上脸皮,一人垂目躲闪,一人则盯着那张皮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王大人,根据验尸结果来看王夫人确实死于他杀。”
王温之抬眼望她,眼神逐变像是找到活命菩萨,言辞恳切地说:“林大人,原谅我之前对你无理,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
林姝虽腻烦,但说了尽力而为,后又进房内寻找线索。
房间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只有床榻之处有些许凌乱,想必夫人是在床榻处被绞杀。
什么人可以进到床榻之处?凶手手劲大,留下那张皮有何用意?林姝手里拿着存好的皮细心掂量,王温之好像畏怯这东西。
随后又想到方才有一人也看这皮有反应,由此决定先找此人。
来到门外,那人已然离开。
林姝随便找一人询问,问出那人是府上张管事,此时正在后院花圃。
她走到花圃,张管事正训斥奴仆。
“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像死猪要上赶子才走路。你们是眼瞎这花都死了多久了,还不送新的来,是想要府上捻你们走吗?”
“往日里这些是李客置办,昨日早已说好今日将这些花换掉,可不知为何现在这个时辰还没有来,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快去找他,今日必须换上新的来。”
“是。”仆人颤栗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张管事骂完仆人转身看见林姝站在身后。
他恭敬地上前作揖说道:“不知大人在这儿,方才实在是唐突。”
“无事张管事,我听人说你是府上老管事,看着王大人长大。刚才在王夫人门外,你盯着我这张皮看。”
林姝将皮拿起继续说:“张管事是觉得这张皮眼熟吗?”
“大人说笑了,我小老儿怎会对这东西眼熟!”
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统一口径,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林姝又说:“张管事,王夫人确为他杀。凶手为何留下这张脸皮?王夫人长眠看不见了,留下这张皮是多此一举。所以这皮只能给活人看。那究竟是给谁看的?”
张管事俯首,不言。
“张管事看着王大人长大有情吧。之前他对我多有轻视可适才居然屈驾叫我林大人,想必他自己知道这皮是留给他的。如果你不说,我便不能及时抓住凶手,那王大人唯恐性命有忧。”
……
“好,你不说,那就只有等凶手去找王大人了。”说罢,林姝假意掉头要走。
张管事忧心,终是不愿意看见王温之丧命。
林姝没走几步,便听见他开口:“此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我已是府上管事,大人也才刚刚踏上仕途……”
二十年前,京城寻芳阁。
寻芳阁是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阁中女子大多貌美但身世凄苦,所以才到青楼谋生。
阁中有七牌:红牌、橙牌、黄牌、绿牌、青牌、蓝牌、紫牌。
紫牌是阁中最下等之牌,只能在寻芳阁做洒扫之活。
等级依次上升直至红牌,红牌代表寻芳阁的招牌,也就是花魁。
阁中花魁每年一换,但花魁之位移至婉娘娘子之时却停留三年之久。
京城男子都道她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人。
“少爷,您不能再去了。您已经抵了家中最后一份田产。老爷如果知道势必要打死你!”
寻芳阁前,一个小厮向后拉着自家少爷起誓绝不往前挪动一寸。
少爷一身玄紫长袍,容颜清秀,但性如倔驴偏是不听,使劲甩开他的手将他抡倒,恨得他在地上打泼。
身旁商贩早就了然,寻芳阁的女子皆可赎身,只要拿出与牌位相匹配的价格即可。
李客是京城最大商贾李商人的独子,他于一个月前见到晚娘之时便情根深种,盟誓定要将她赎出。
“李郎君是又来找婉娘姐姐了吗?”他一进阁便有女子挂上眼缘。
这名女子声细如丝,身形纤弱,步态婀娜,腰间处垂下一个橙牌。
李客无心其他,踏进阁内那一刻他便失了心魂。
弥天的花瓣从天而来,恍惚之间有身姿曼妙的女子缓缓飞落。她手指纤细,双腿洁白嫩滑。
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李客盯着那双眼睛犹如鬼魅,将他拉近那如痴如醉的地方。
少顷,他又神情酸痛,不顾地直往婉娘房间。
途中还庆幸早有准备,为了婉娘他宁掐腿也绝不陷入她人的温柔乡。
“欸,李郎君!”
腰配橙牌的女子眼瞧他始终是个男人,刚想浮笑人却跑了,遂想叫住他。
“跟姐姐共处这么多年,竟不知道姐姐还能当个账房先生,算盘可是一顶一的好。”
走来一人靠近接着打趣道:“李郎君可是婉娘姐姐看上的人。可如今姐姐这般真是好没道理。”
她不看来人是谁也说:“妹妹的心思做姐姐的也自是知道。你既知道李郎君是婉娘看上的人又为何来与我说笑。不过就是看我不得逞,你也讨不到好罢。”
后叹气又说:“我们青楼女子何不希望遇到像李郎君这样的人,跟着这样的人,倘若今后想起青楼女子身份也不会看低自己。”
“姐姐说的是!”她侧目扫到旁边之人的橙牌又说:“姐姐的橙牌挂了这么多年,等婉娘姐姐一走花魁就是姐姐了。”
她对花魁早已没了兴致。更何况婉娘稳坐花魁之位三年之久,大家也知晓其中缘由。
现在对于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遇见一个像李郎君这般的人。
她眼神远望看着李客的背影,满是羡慕之情。
“李郎君又来了,我看他啊是赎定你了。你也不要太矫情,快快答应了他。以免到时候他作罢。”
“妈妈这是厌我了吗?想赶我走?”
婉娘在镜前比对簪子。这些簪子都是李客为她淘来的稀奇物件。
“这花魁本是一年一换,可你竟独占了三年。这阁中谁不知道是你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捶胸仰面,似是痛苦又说:“我得亏多少钱啊!这诺大的寻芳阁,就靠这点吃的了。”
“妈妈放心,这少了的银子婉娘会给你挣回来的。”她珊珊而语,比对一番,还是选择了绿色珊瑚珠的簪子,颜色更衬她唇脂。
李客一路小跑,到达婉娘门前推门而入。
老鸨转身,一个镶有金边,银丝作配的箱子停在她面前。
“这些够赎身了吗?”他脸色潮红,气息稍急。
老鸨看着箱子,喜爱之情都快溢了出来,打开之后,里面更是被银票填满。
婉娘起身,近到老鸨跟前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合上说道:“李郎别急,这几日你没来,我都想你了。妈妈你先出去吧,让我跟他说说话。”
老鸨心知她想什么,故此识趣儿退下。
李客放下箱子,拉起婉娘的手生怕伤了美人的心:“婉娘,我这几日去凑钱了。这些钱都是我凑的,你看够了吗?”
他将箱子打开推到婉娘身边,额头上还有杂密的汗珠。
婉娘拿起细细盘点,里面的数已足够赎她,但她还是故作凄然:“李郎,你也知道我是寻芳阁的花魁。这些钱若是三年以前赎我是顶够的,可如今我也当了三年花魁了,这银票还差点。”
“差多少?”李客焦躁。
差多少她也没谱,可为了多要钱,遂想到他家宅院,道:“还差一千两。”
“一千两!”
箱子里的银票已经是他的极限,再也拿不出东西去抵押。
“是不是太为难李郎了,若是不行便就此作罢吧。婉娘一辈子都是伺候别人的命。”说完,她嫌自己命苦勉强挤出几滴泪。
看见美人垂泪,李客宛如刀割,心下一横想到自家宅院。他拜别婉娘,拿上箱子回府。
晚上,阁内依旧莺歌艳舞,琴弹之音袅袅悦耳,淫脂之香娇奢迷离
咚咚咚。
婉娘的门被人叩响,她打开看清来人,随即羞怯地抿嘴一笑将人扯了进来。
“王大人,你都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与阁内其他姐妹相好了呢。”
王温之揽上她的腰哄道:“我近日公务繁忙,没来得及找你,你莫怪我。”
“我岂有怪大人的意思,只是太久没见想大人了。”婉娘抿嘴,神色苦楚。
王温之眸光流转,眼底闪过一抹艳光,遂抱起婉娘入青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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