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是前段时间她在修仙界溜达的时候在野外捡到的小孩,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不知道是被遗弃的还是走丢的,刚捡到的时候她连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来,真不知道一个小孩怎么在野外生存下来的。
风无尘感慨地说了几句好好好,就把怀里贴够了的两个小孩放下,也就跟俩小孩说几句话的功夫,脚边又围了不少小孩,包括林凌那边也围了不少小孩。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二十几个小孩吵嚷起来真叫人受不了,风无尘重重地咳了几声,双手抬起缓缓下压,小孩的吵嚷声就渐渐停了。
她装模作样地掏了掏宽大的袖子,实际是偷偷地把手伸到芥子袋里。
随即一袋比她脑袋大的塑料包装的东西被高举在空中。
“这可是凡间新推出来的巧克力味小白兔奶糖!”她正色,严肃地说:“现在,闭上小嘴巴,好好排队,我和林凌姐姐给你们发糖。”
“好诶!”小孩子的快乐来的就是那么简单,无非就是吃,喝,玩。
有了吃食,小孩子就乖乖地排成两队,安安静静地眨着眼,满怀期待地看着风无尘和林凌。
孩子孺慕的眼神看得她心头一软,暖意涌上心头,提起嘴角,笑意在眼底蔓延,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这群小孩的笑脸了。
很久?为什么要说很久?她离开囚幽阁也不过才两三天。
她赶走这莫名的想法,数四颗糖放进每个孩子们手里,到最后还剩下不少。她将糖递给雇来的护工们,低声跟她们说了几句,转头叮嘱着孩子们:“一天只能吃四颗啊,以后就是张姐姐们给你们发了,不能耍赖多要哦。”
“是!”孩子们齐声回道。
交代完事情,风无尘就带着林凌去往囚幽阁内部。
空旷悠长的走廊寂静异常,两人走路本就很轻,一时之间,整个走廊只有走动时布料相互摩擦产生的细微的声响。
“你先去吧。”风无尘揣着手,随意地吐出这句话,说罢不等林凌反应直接朝牢房走去。
囚幽阁,关押着修仙界最危险的罪犯们,作为修仙界无可争议的强者和闲者,她理所应当地被推上那个阁主的位置。
跟狱卒打完招呼后,风无尘目不斜视地掠过一众罪犯,她要见的人不在这里。
越往牢房深处走,风无尘的脚步越沉重,她支走狱卒,站定在牢房面前。
一个如同骷髅披着麻布袋一样的人形物体颓丧而又安静地坐在牢房角落,他的双手被紧紧拷住,双脚也被从墙面延伸出的锁链束缚。
修为被废,身体也残破不堪,他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她垂着眼看向牢房里或许还能称为人的东西,声音听不出喜悲,“宋山行,好久不见。”
那类人生物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球缓慢地转动,漆黑的瞳仁透过杂乱的刘海看到站在牢房外的风无尘。
平静,麻木,无喜无悲。
风无尘搬过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我今天见到余是莲了。”
宋山行终于有了反应。
“咔,咔。”太久没有喝过水的嗓子只能挣扎着发出一阵阵怪声,宋山行抬手,轻轻晃了晃被拷住的双手,指了指嗓子,似乎是想要喝水。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回响,风无尘来到这里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当年我们三人在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跟她的关系最好。”风无尘招呼狱卒拿来一杯水,握在手里,看着水面在她的晃动下不再平静,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再说话。
也许是沉默太久了,牢内的宋山行动静明显大不少。
风无尘冷眼看着宋山行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到栏杆前,眼里只有她手里的那杯水。
“她问我,你怎么还没死。”风无尘想到余是莲震惊的表情,忽然笑出声,“你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啊。”
“屠城,挖骨,炼丹,就为了升仙甚至连最亲密的弟子都能狠下心来用禁术!”风无尘想起那些冰冷的尸体,往日里会甜甜地喊自己师叔的弟子们毫无生气的面容。
愤怒被拆之入腹,经过咀嚼变成心中无法褪去的苦。风无尘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心情,半晌才睁开眼。
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最后居然是死在自己师父手里。
就连凤幽,风无尘的思维一滞,试探着开口:“那孩子叫凤幽,是吗?”
宋山行忽然浑身一震,猛地趴到栏杆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狱卒被声音吸引过来,拿着武器把情绪激动的宋山行赶回去。
风无尘刚刚一直在盯着宋山行的表情,听到凤幽的名字,他脸上有着明显的震惊和恐惧。
“你在害怕什么?”风无尘冷硬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你在怕我会阻挠你。”
她当然会,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就知道,她当然会阻止他。
想到这,她垂下眼皮,遮挡住大半情绪。
宋山行感到心慌,但那杯水太过诱人,他不止地吞咽着口水,视线没有移动半分。
计划被戳破的恐惧和对水的渴望让他此时看起来狼狈不堪。
“想喝?”风无尘将茶杯送到牢房里,让它高悬在宋山行上方。
宋山行忙不迭地点头,他用尽全力伸长脑袋,想用干裂的嘴唇追逐茶杯里的甘露。
风无尘嘴角勾起,宋山行如同丧家之犬的作态很好地取悦了她。
于是她操纵着茶杯稳稳落下,将水施舍给他。
看到他喝下水,干涸的嗓子被润透,她才开口问:“你在她身上用了几个禁术?”
“……”
如她所料,撬开宋山行的嘴没那么容易,尤其是有关他自己的退路。
“那我给你数数吧。”风无尘往椅背上一靠,抬起右手比了个三,“至少三个,对吗?”
“你为什么知道?”宋山行的嗓子还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更是难听,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不复之前的麻木,变得阴狠,像是一片黑洞。
“我当然知道。”风无尘摊手,有些无趣地打了哈欠,“因为我已经跟她交过手了。”
宋山行:?
“你在戏弄我吗?”宋山行咬牙切齿,自以为被戏弄的羞怯让他苍白的脸上爬上病态的酡红。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这种人还不值得我花功夫戏弄。”风无尘怂怂肩,“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凤幽?当然是我已经遇到她了。
“我知道她身上的禁术,知道你的计划,知道你为未来自己做的一切,你觉得我为什么知道?”
风无尘顿了顿,恶劣地放上压倒宋山行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传来:“当然是因为你失败了,宋山行,”说到这,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你又败在我手里了。”
宋山行的脸再次变得苍白,他熟知她的一切习惯,所以他能明确地感受到她并没有撒谎。
他的心理防线被击溃,整个如同死尸一般彻底软了下去,他声音颤抖着问: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太奶奶。”风无尘看到他的崩溃,扬起计划得逞的笑,慢悠悠靠回椅背,“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
“你在她身上用了几种禁术?”
“%种。”
“?几种?”
“%种。”
“比数字。”风无尘皱眉,命令道。
宋山行疑惑地瞥他一眼,照做了。
但那手却如同隔了层雾气,无论风无尘怎么看都看不清那是几。
换了好几种方法,风无尘都无法得知到底是多少种。
风无尘长舒一口气,像是对自己说:“我早该想到的,这是我的幻境,我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认知之外的事。”
但她还是想问:“你拥有可以把人送到另一个世界的法术吗?”
这一次,她能看到宋山行的回答了。
她看到宋山行摇了摇头。
“行。”她站起身,“就到这里吧。”
她拔出佩剑,思索了一会,如果察觉幻境不是钥匙,那么钥匙不是她的死亡,就是其他人的死亡。
除了她自己,这里最符合条件的只有宋山行了。
风无尘侧着脑袋看着宋山行,阴森森地开口:“当初不该手软的。”
她打开牢房的门,在宋山行惊恐的眼神下,将剑送入他的脑门。
直到他的瞳孔开始涣散,风无尘也没有幻境将要崩塌的不稳定感。
她无奈叹气,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身体和手臂同时反方向动作,温热腥红的血液便喷洒在空气中。
血液带着力气一起流失,她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选个痛快的死法了。”比如自爆什么的。
随着最后意识的消散,幻境渐渐崩塌,如同镜子一样碎成一片片,碎片跌落至无边的黑暗。
风无尘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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