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一席话落，从容带兵迈进双子塔，只留下现场沸沸扬扬的人声和屏幕外瞠目结舌的纪羡之。
他就这么水灵灵把记者怼得哑口无言了？
纪羡之震惊之余，又觉得合情合理。
沈砚年幼时便是天骄之子，十二岁被军团首席赏识进入精英部队培训。十五岁更是卓尔不群，一路过关斩将闯进毕业考核前三。
十八岁时，他凭一己之力击杀污染源，创下最早拥有实战经验的佣兵记录，中医管理局将他提拔为二级上士。而后，沈砚不负众望拿下“近身格斗，武器运用，识别污染”三大考核的魁首……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脚印，靠实力在生死局里闯出的属于自己的天地。
当之无愧，实至名归。
纪羡之嘴角上扬，心想：天纵英才，傲也是风骨。
双子塔内，升降梯门平缓地打开，沈砚即使脸上挂彩，也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感知不到痛觉。
他进入会议室，低气压直逼在座所有人。
“沈上校，你公然带兵进双子塔，违反纪律了吧？”说话的主人背对沈砚，手中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他玩转着手中的扳指，侧目而视，露出一边浑浊的眼睛。
琼英市首富赵家家主——赵益康。
风华正茂时一手创办利康集团，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风生水起，为人低调但做事狠辣，他没有军衔，地位却不低，中央管理局的创办资金百分之五十都出自他手，所以大家默认，如果首席不在，那么赵益康的话说一不二。
在场的几位官兵都默不作声。
沈砚表情冰到极点，帽檐之下是一张极致美丽，极致阴狠，极致冷漠的脸。
他淡淡道：“纪律？我还以为这东西是赵先生自己拟定的呢？”
“沈上校既然受伤了，为何不回去休息呢？”赵益康翘着二郎腿旋过来，直视沈砚的眼睛。
下一秒，手枪在沈砚指尖轻轻翻转，精准无误对上了赵益康的太阳穴，他压低声音道：“我好像说过，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曝光，军医是你的人吧？这算不算赵先生违例在先呢？”
军官们在旁边吓得大气不敢喘，沈砚要疯起来，那可真是不要命了，管你是天王老祖还是太子爷，只要触碰他的逆鳞，杀人都不眨眼的。
赵益康眼神微移，“沈上校，我不知道你在信口胡诌些什么。”
他慌了。
沈砚尽收眼底，耐人寻味地笑道：“哦？那私自研究污染的人也不是你吗？”
说罢，几份文档被稳稳甩在桌面，赵益康定睛一看顿时慌了神，因为那文档正是他私自研究污染源的资料卡，上面记录着每一个污染体的异同之处。
人类的基因瓦解之后就会成为一具滋养污染的躯壳，但污染有百分之三十的DNA和人类相同，这就证明，人类有机会和污染一体共生。
于是赵益康私抓污染源做研究，其目的显而易见，制成特效药流通市场，提高利康集团的经营利润，大赚一笔。
但很明显，他没研究出基因融合特效药，倒是出产了一堆副作用极大的药品。这次污染源出现在世博科技中心，也是他意外放出。
赵益康彻底坐不住了，支着拐杖的手微微发颤，他本以为这件事瞒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打了狂躁剂的污染源在实验进行时突然挣开枷锁，军兵哪里打得过发狂的怪物，它顺利逃了出去，才有后面爆炸事件的发生。
“您还有什么遗言吗？”沈砚问。
赵益康无话可说，闭眼默认了这个事实。
沈砚动了动手上的枪，微微侧头。
“来人，带走。”
赵益康是被架着出去的，经此一事，利康集团连夜便会彻查下市，药厂关闭工程，所有参与污染研究的人全都依法处置。
“赵家也算是没落了，楚氏集团会接手接下来的工作，首席的地位不会再受威胁，你就放心吧。”楚暮峥点了根烟，在夜色里发出孱弱的光芒。
楚暮峥，楚上将的儿子，自幼和沈砚长大，同样意气风发，心机深沉，军职和他平起平坐。
他看着沈砚笑了笑，又道：“说起来，你能查到赵益康还多亏你家的小娇妻呢，他今天跑来火场救你，你就这么忍心把他赶回去？”
提到纪羡之，沈砚下意识吞咽唾沫。
他先前的确怀疑赵益康，但苦于找不到证据，纪羡之无意听见他和楚暮峥的谈话，又恰巧知道利康制药厂的位置，就将地点告诉他们。
纪羡之是在参加赵家公子哥举办的宴会上知道的，当时大家酩酊大醉，利康集团继位者赵庭笙没管住嘴，隐约提起自家开药厂这件事，纪羡之顺势问下地址，说要来日拜访。
赵庭笙觉得他不会发现其中端倪，又刚好看中他那张令人想犯罪的脸，便招了，没成想当天晚上，来人不是纪羡之，而是带着士兵的沈砚。
这是纪羡之做过的唯一正确的事。
“喂，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楚暮峥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沈砚回过神来，只是点头，没说话。
楚暮峥觉得无趣便先行退场，去酒局晃荡了。
沈砚站在双子塔顶端向下望，整座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但他今天的心很空洞，好像缺了点什么。
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纪羡之那张沾满烟灰却依旧漂亮的脸。
真的很迷人。
“叮咚——”
通讯云端传来一条消息：【您关注的博主“@知知”正在直播，请不要错过哦～】
沈砚皱了皱眉，他没下载过这个软件，更不会关注什么博主。但他心中疑虑在下一瞬就瓦解了。
毫无疑问，纪羡之干的。
他鬼使神差点开直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半边狐面的脸，沈砚觉得眼熟，直到看见对方右手掌指关节上的痣。
是纪羡之。
他又准备作什么妖？
纪羡之正握着笔写些什么东西，嘴角微勾，这次系统倒还挺有用，引流曝光做的比娱乐圈还全面。
直播间人气瞬间从零涨到上千，弹幕也很热闹。
[猫猫在上：主播是新人？]
[奶茶三分糖：好奇点进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直播呀？]
[罗曼蒂克：主播长得好白，虽然看不见全脸，猫猫头jpg.]
纪羡之最后一笔落下，他把牌子举起来立好。上面写着“赛博婚介所”几个大字。
他看了眼弹幕，声情并茂道：“每逢佳节，看着路人成双成对，比翼双飞，单身的你是否会感觉孤独寂寞，大雪冰寒？”
“婚姻里，你有过伴侣总是忙于工作，对你忽冷忽热，让你抓狂焦虑的经历吗？如果有以上问题，来找我就对了！赛博月老已上线，感情问题通通为您解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弹幕疯狂弹出一堆“哈哈哈哈”。
[茄子拌板砖：哭笑jpg，主播好有信念感啊，玩这么尬的也不笑场。]
[hxf642764：赛博婚介所，听起来挺有意思，像速通版恋综。]
[vetovas：同上，不过这真的有人愿意光顾吗？主播或许可以考虑换条赛道？]
纪羡之翻看弹幕哭笑不得，解释道：“命运所迫来直播了。”
[鹅鹅鹅：朱波为什么要带面具啊？]
纪羡之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长相比较苦瓜脸，怕大家受完生活的苦，来看直播还要被苦一遍。”
[主播有点抽象啊，哭笑jpg.]
“法治社会，不能抽人，只能抽象了。”
……
和观众谈开后，直播直播人气逐渐上涨，弹幕里乐此不疲，纪羡之精准从中挑中一条真心来求助的发言。
[柠檬不萌：主播真能解决我的感情问题吗？]
纪羡之回答：“一次一人，随时跟进，直到你的问题被解决，不介意的话，你先说说看吧。”
他给柠檬不萌发起连麦，对面是个装扮很摩登的小姐姐。
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回忆了一下，道：“我和我的未婚夫在三个月前订婚，明明之前都很相爱，最近我发现他变了。我们约好每次约会都要带一束花，可他两个星期前开始玩失踪，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但三天前，他来找我，送了我一盆金鱼吊兰，还拜托我照顾好它。”
“接下来事情就更加奇怪，我总是忍不住靠近那株植物，好像它有什么魔力一般。昨天下午我还在书房办公，中间发会儿呆，再回过神来我已经走到金鱼吊兰旁边了。”
“我不是个会深陷感情的人，但最近，我几乎想念未婚夫想得快要发狂。主播，我该怎么办呢？”
纪羡之闻言压低了眉头，那盆金鱼吊兰肯定有问题，应该就是污染的载体。污染不仅可以寄生在人体，还能短时间附着在物品上，直至找到合适的寄生源。
很明显小姐姐的未婚夫被污染控制了。
小说里这个时间线，大家都还没弄清楚污染的特定群体，他也无法贸然逆转剧情，只好道：“小姐姐，方便让我看一眼金鱼吊兰吗？”
柠檬不萌应了声“好”，就去阳台搬回来那盆植物。
纪羡之在镜头外仔细端详，金鱼吊兰开得正盛，叶子嫩绿，橙黄的花瓣如同水中游鱼，看起来正常得很。
但下一秒，一团黑漆漆的邪祟在盆中蠕动，疯狂吸食着女孩的生命。
纪羡之大喊一句：“快离开房间！”
小姐姐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应声照做，她关上房门后，问：“是那盆花有什么问题吗？”
底下评论快速刷着。
[什么嘛？啥都没看见，不会是主播请的托吧？]
[对啊，那花开得这么好，能有问题？]
[你们不觉得，小姐姐靠近那盆花之后气色变差了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有点。]
纪羡之没管他们在刷什么，回应道：“你是不是最近觉得贫血，经常头晕无力？”
“你怎么知道！”
“有些话，方便私聊吗？”怕她多想，纪羡之又补充：“我是有夫之夫，还是下面的那个，你放心吧”。
此话一出，评论爆炸。
沈砚转动门把手的指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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