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情况怎么样？”夏觅音对走向她报告的工作人员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善后自然如火如荼地开展。
工作人员简单地陈述报告：“星轮舱体被不可检测的白色感染物感染2.31%，正在对舱体进行自洁……”
“经过查证，死者是「第一科学院」的三十一代实验改造人。”工作人员回答：“设备简陋，控制芯片还未取出。”
改造人……
「第一科学院」改造人实验早已过三十代，从第十代改造人实验开始到第三十代改造人，「第一科学院」就选择彻底磨灭被改造者的自我意志，重新采用记忆芯片的方式导入记忆。
但三十代后的改造人实验不同，灵能者若是完全磨灭自我意志，灵源就会消失，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所以为了能让灵能者接受改造人实验，「第一科学院」推出了新的第三十一代改造人实验，采用半插入式记忆芯片改造灵能者。
从第一代到第三十一代，实验对象从普通实验品到灵能者，「第一科学院」数次打破实验下限，只为触碰「灵源」真正的秘密。
改造人实验还在继续，那个死去的玫红星人绝对不是「第一科学院」最后一个实验品！
夏觅音点点头，唐迂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档案，认真研究起来。
“觅音学姐，被改造后的灵能者，会性格大变吗？”看着看着，唐迂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夏觅音问。
夏觅音一愣，想起自己的灵源，又想起被夏觅音灵源作用后和之前性格几乎完全不同的小彤彤，语气不自觉心虚：“会的……吧……”
改造灵能者芯片的原理是拆分灵能者原有的记忆，将这些记忆重组，只要拆的够好，组的够好，就能让原本是爱人的情侣反目成仇，原本是仇敌的对手相亲相爱。
一个人的记忆变了，Ta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不变呢？
……
这么想，自己的能力果然和「第一科学院」里的疯狂科学家造成的影响别无二致。
嗯？
“那这两个……？”唐迂玖看向昏迷的檀红和载封，说：“这两个也被改造过了？”
工作人员回答：“我们并没有在他们身上检测到改造痕迹。”
难道「第一科学院」派人来商业星轮劫镖只派一个灵能者改造人和两个灵能者杀手？
唐迂玖皱眉，听起来其实挺合理的，毕竟「第一科学院」并不知道唐迂玖这个高阶灵能者也在商业星轮上，按理来说，三个灵能者，足够打一个普通灵能者了。
……当然，如果「第一科学院」知道的是「商业星轮上只有一个低阶灵能者夏觅音存在」的话，那就非常合理。
唐迂玖困惑地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科学院」只派三个人。
情报泄露还是没泄露？正常来讲，怎么想一个重要的押送「联盟」「第一科学院」实验品的任务都不该只派三个人。
唐迂玖心中的疑惑越重，她出神地瞥过载封，这一眼被夏觅音捕捉。
夏觅音适时说：“这次的事真是凶险。”
她眉眼沉郁，挂满愁绪：“我没想到……完全没想到……那小姑娘是机械生命……”
“机械生命怎么会做梦啊……”
机械生命？
唐迂玖竖起耳朵，那个诡异的梦还未彻底从她脑海消失，夏觅音一说机械生命，唐迂玖就想起自己梦中在怀花星的奇遇。
她沉思片刻，将自己梦遇赤铜的事告诉了夏觅音。
“欸？”夏觅音惊讶道：“怀花星？”
“怀花星早就在十二年前被「联盟」回收了。”夏觅音说：“据说涤书文明向「联盟」申请拨公款研究星球武器「定星」，「联盟」就将怀花星等星球回收压缩成高密度的白矮星给了涤书文明当实验室。”
唐迂玖同样惊讶道：“怀花星没了？”
夏觅音肯定道：“早没了。”
“怀花星在星网上是没有记录的，它最后的存在痕迹只能在十二年前被「联盟」删去的「压星演习」新闻中找到。”夏觅音点开终端，从一个叫「失时新闻记录」的文档中找到自己保存的视频，光学屏幕分享给唐迂玖。
夏觅音加速了前奏，直接拉到视频351：47：06的地方，然后指着右上角一个模糊的小点说：“这就是怀花星。”
“重约3.1022×10??千克，不大，压缩后质量不变，但体积小了原先数十万倍，再加上星球望远镜，所以看起来很小。”夏觅音解释道。
“3.1022×10??千克……一个星球的重量……”唐迂玖动容地伸出手指点在视频画面上，心情复杂。
“你刚刚说，小彤彤是机械生命？”唐迂玖收回注意，对夏觅音道：“怎么了吗？你看上去很惊讶？”
夏觅音皱眉困扰地杵下巴思索状，说话声音飘渺：“因为「灵能者协会」发布的「灵能者基础知识百科」中，只要是灵能者，我们就固定认为他是同时具有「直感」和「理性」的「灵知生命」。”
“但众所周知，机械生命无法诞生「直感」，所以不能认定机械生命为「灵知生命」，也因此，机械生命不可能诞生「灵能者」。”
“但她……”夏觅音眨眨眼，于唐迂玖一同看向赤铜。
“哪怕在「渡我天宫」的文档记载中，都没有存在过机械生命成为灵能者的先例。”
夏觅音喃喃道：“如果没有灵知的机械生命能成为灵知生命，那其他呢？”
“星星、石头、云雾……”
夏觅音对赤铜的存在很是困惑，显然，赤铜的存在挑战到她的世界观了。
唐迂玖回想自己奇怪的梦，想起自己梦中看到的一段话：
「“怀花星实验场已回收完毕，实验结果古怪，文明之种竟然和机器人融合，幸亏目标机器人还未来得及逃逸，为以防再生事故，现在申请对目标机器人进行高度洗脑，清空记忆芯片并返回出厂设置，最后带回「第一科学院」。”」
或许这就是赤铜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原因。
「文明之种」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一个机械变做「灵知生命」？
这个问题直到唐迂玖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还在想，但想来想去她依旧没想明白，于是她掏出终端，望着空气思索良久，最终写下一行字：
「“文明之种”的本质是什么？」
唐迂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迷迷糊糊中，她翻开了文明书。
她想起那个在昏迷不醒的爷爷身边哭泣的男孩，她想起怀花星一行遇见的星海漫游者博炽先生，她想起诞生于怀花星、统领怀花星所有机械生命的领主赤铜……
她想了很多，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什么。
……她没有注意，就在她沉思时，自己灵源的灵能储量终于到达一个峰值：
「灵能储量：240（上升中）」
「已收集成就：「文明之种」大地元素、「法则图录」印记……「文明之种」「千面」复制体、残缺的「结晶体」灵源、残缺的「液态模拟」灵源」
唐迂玖出神地看着空气，说：“是「文明之种」赋予赤铜灵知，还是赤铜本身就具有灵知？”
她无法下定夺，于是摇摆间打开终端想@夏觅音，但文字输入又中断，自己的思绪也跟被滞住的死水般，困扰到烦躁。
良久，唐迂玖放下手，想不明白就暂时先不想了。
她翻开文明书，看到那行令人惊喜的字后神采不禁生动起来：“上一次灵能储量突然增长是和那个梦有关，这一次又涨了，两件事件相互重叠的点只有夏觅音和小彤彤，觅音学姐我跟她走一块好久都没有发生相似的事件，看来是小彤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增长，但现在的灵能储量总算够了！”她伸手从空间钮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东西放回去，拿出一个东西又放回去，重复几次后，把东西堆一块掩盖最底下珍贵物品的唐迂玖总算在角落拿到自己想要的材料箱。
她打开箱子，里面有三支整整齐齐的灵能补充药剂，是她向戚烟台要的。
“不要多喝。”唐迂玖还记得戚烟台严肃地给她提醒：“喝多了会精神混乱。”
唐迂玖从里面取出一支「灵能补充药剂」。
虽说她自己不打算喝，但她可以从药水的制作原理中学到一点什么然后自己运用嘛。
如果直接凭空制造封锁灵能的瓶子，唐迂玖有极大的可能会失手，但如果先前就准备了差不多概念的材料，唐迂玖就能借材料本身制造被魔改后的物品。
唐迂玖单手举起瓶子，放到灯下，瓶身犹如一枚核桃，幻美的液体在瓶中缓缓流动，似是一场轻柔的梦。
但唐迂玖知道这并不是美梦。
「灵能补充药剂」的诞生是以一个灵魂的粉碎为代价的。
她很好奇。
于是她轻轻旋转瓶身，仿佛将视线探入另一个奇妙世界般，犹如窥看万花筒的奇妙感受令唐迂玖内心本有的好奇越发涌动。
“这是什么瓶子？玻璃瓶？”唐迂玖喃喃道，看向终端的智能检测系统。
……是水晶瓶。
不过纯度很高，像极了玻璃。
她搞错了。
“为什么……”面对药剂，唐迂玖声音不自觉发轻：“「灵霆灵感公司」要选择用玻璃瓶作为「灵能补充药剂」的载体？”
她摇动手中的水晶瓶，将灵能注入，那一个小小的瓶子仿佛装着深夜的海与蓝色的夜光藻，在唐迂玖幅度不大的晃动中酝酿着奇迹的诞生。
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她丢入从檀红身上取下的结晶体，那块小小的材料仿佛凝结核般聚拢看不见的微粒，时间缓缓过去，终于，唐迂玖额顶流下一滴汗，她长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注视自己不吃不喝努力差不多一天的杰作。
——储存灵能的「宝瓶」，诞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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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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