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回到农场的李芷,连斯洛戈都没来得及安抚,就急匆匆地爬到了拖拉机上,第一次直面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操作台。
李芷看着熟悉的字符,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了起来。
原来这里的开车跟现实不一样,这确实只是个虚拟的世界。
这段时间来,经常混混沌沌,快区分不清现实与游戏的李芷,终于有了些许自己是在穿越的实感。
看!一切还是那么泾渭分明,眼前都是游戏的操作。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虽然李芷今日还是没正式发动这台大机器,但是已信心十足。连带着跑回去入睡前的最后一秒,嘴角都是含着笑。丝毫没想起来,这偌大的农场里好像丢了个人。
穿回现实的李芷,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找了个有关mod 的帖子来学习。
说到底,拖拉机不过是这个游戏另外的附加物,搞不好她自己也是阴差阳错地被一个穿越 mod 打包进去的。
无中生有的“物”总是有破绽的,如那奇怪的操作盘,星露谷居民看不出异样,她却觉得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等她之后好好研究研究这个大家伙,一定能找到那个世界更多的破绽,回来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在切掉页面后,李芷迫不及待去聊天界面找神秘网友,想告诉对方这个大发现。
只是今天“星露谷穿越设计者”的上线速度额外慢,灰扑扑的头像久久没有亮起。
李芷都准备放弃了,那个头像才扑棱地小闪了一下,连同他那冷静自持的个性一样,巧如其分地沉默出现。
李芷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对方没有回应。
李芷神秘地说道:“我发现了星露谷世界的大 bug。”
对方不咸不淡地给了个回应:“什么?”
李芷也不像往常一样逗对方,直接了当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就算星露谷这个世界构架再怎么拟真,底层代码还是改不了的。游戏人物只是数字人,工具的使用也不过是基础的游戏操作。”
至于是什么工具,李芷自动省略一万字。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淡淡回道:“嗯。”这位网友一向兴致不高,但今天好像更加话少了。
李芷见对方这么冷淡,渐渐从刚才的欣喜缓和下来,有些尴尬了,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大发现。主要是她一直在日夜两班倒,过着真真假假的生活。
毕竟对于别人来说,星露谷不过就是一个有趣的像素游戏罢了,她的发现是最基础的尝试。
所以李芷又立即打字道:“哈哈就是随便感悟两句,也不是什么大发现啦。”
这次那位执着于研究游戏穿越的网友默然了更长时间,最后两个字跳了出来:“没有。”
李芷:啥?
“你是对的,”那边弹出了简短的一行字,“两个世界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屏幕,李芷差点幻视出一只耸拉耳朵低着头闷闷不乐的黑猫。
对方的情绪就 down 成这样,李芷知道她要负全责了。她的话戳到了这位“星露谷穿越设计者”某些执念的伤心处。她一向是怕假的成真的,但对方跟自己相反,是想让现实变成游戏。
方才都把这个忘了,闯了祸的李芷于是只能借口上班,先溜一步。
【星露谷穿越设计者】:“等等…”
这么久第一次,李芷被对方出口挽留,她合电脑的手一顿,看向对话框。
【星露谷穿越设计者】:“我这段时间不能上线了。”
李芷瞪大了眼,盯着这行字,手指赶紧嗒嗒嗒地敲字:“为什么?以后你还上线吗?是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这位网友可是她艰难穿越生活的唯一支柱,要是TA 都不见了,未来日子不知道得苦成什么样。她甚至还差几天,就要进入夏天,夏天具体该干什么,她还是一知半解。
李芷心中哀嚎,生怕人家抛下她。总不能是刚才那句话让对方寒了心,简直想给五分钟前的自己一记重锤。
【星露谷穿越设计者】:“没事,我只是接下来有点忙。”
李芷想立即追问忙什么,但是又想到这么问有点僭越。毕竟两人还只是网友关系,关心三次生活就有点不礼貌了。只是去忙了,不是退游了,李芷小小松了口气,刹住好奇心,赶紧打字说道:“好好好,那我等你忙完。”
“要很久。”
李芷现场又“死”了一次,忍痛打字:“多久?”
“月余。”
李芷瘫在沙发上,感受到生活的残忍恶意,像个被霜打歪了的茄子,一蹶不振:居然这么久!!!???
最后对救命稻草的依赖压垮了那点界限感,李芷厚着脸皮道:“忙点好,忙点好,那个,我也不会很打扰你,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能不能跟我说,我还是希望能早点跟你有上联系。”
这话说得极为诚恳,可惜对方心意已决。
“抱歉。”
李芷发了个愧疚打滚的表情包。
两人的最后一句话停留在了一行简短的文字,李芷石化在场,望着那行字久久失神。
灰色沉稳的头像,冷静发言道:“我要去让那些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李芷的心沉下来,她知道:完了,怕是要永别了。
这人不是忙正经事去了,是又去捣鼓那个穿越事业去了。
···
李芷叮铃哐啷地将身上的装备丢了一地,轻装上阵地爬上了拖拉机,转眼农场里就响起了不绵不绝的轰鸣声。
望不见尽头的农场,原来也是可以用「W」合「S」键丈量完的。要不是理智尚存,她差点就一键开出去了。
目前不想那么张扬,要低调一点,先在农场里自娱自乐一下。
家里只有一个见怪不怪的塞巴斯蒂安,李芷跟他解释,这是火车站台许愿神听到了她的心愿,至于开车也是出去找星露谷居民学的,她知道开了。
塞巴斯蒂安对李芷所作所为的反应有种古怪的平静,只是点了点头,每日早出晚归,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李芷做什么,允许一切发生。
就在有一次李芷开着拖拉机差点把屋子碾了,脸上才有一点点裂痕。
“小心些。”到了这时,塞巴斯蒂安也依旧没有责怪。有的也只有要是屋子真垮了,里织信誓旦旦说她自己可以修好的怀疑。
偏偏那个鸡舍又在这次拖拉机大扫荡中完美幸存,越发印证了李芷对建筑结构稳固性研究的深刻造诣。
等着把农场的杂草和碎石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李芷才清闲下来,后知后觉发现家里客厅堆了许多书书。
这些都是塞巴斯蒂安最近带回来的,他这段日子一直都在看。李芷之前简单翻了翻,都看不懂。塞巴斯蒂安说这是祝尼魔的书籍,上头的语言也都施了加密魔法。
塞巴斯蒂安突然对祝尼魔有了兴趣。
具体也不知道是从火车站台回来之后,还是从她拥有拖拉机开始,塞巴斯蒂安变得越来越沉默,也没有那么频繁地跟在她身边。
他有了自己要忙碌的事,这让李芷很欣慰,这样就算她又突然失踪,塞巴斯蒂安也能适应,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
直到塞巴斯蒂安突然病倒了,李芷开始觉得不太妙了。
看着高烧不退,虚弱地躺在沙发上的塞巴斯蒂安时,李芷心中莫名一慌。
那双总是清冷、不着情绪的眼睛,沾染病气后变得湿漉漉的。暖黄色的台灯打在那瓷白的鼻梁与脖颈处,脆弱与倔强分庭抗礼,暗深的紫发耷拉,遮盖了半许的眉眼。
李芷用手心又测了一次塞巴斯蒂安温度,越烧越烫,简直像摸了个火炉,心急道:“我还是去找哈维。”
塞巴斯蒂安拉住了里织的手,无声地摇了摇头,良久才挤出一丝力说道:“不用,只是小病。”
“再烧都要熟了。”李芷不想听病人的劝阻,执意要去,眼中满是忧色。
塞巴斯蒂安起身,摘下额头上的湿毛巾,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是魔法副作用,很快就会没事的。”
李芷穿鞋的动作一顿,看向塞巴斯蒂安,他的目光不会作伪。
脑子突然气血上涌,李芷有些生气,她质问道:“要不是我准备去找医生,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暗紫又澄亮到极致的眸光有些闪躲,只剩眼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塞巴斯蒂安像个犯错的孩子,试图辩解:“这只是接触魔法后的正常反应。”
李芷音量拔高了一度,严肃道:“病成这样了还正常?”
简直在胡闹,太不把身体健康当回事了。
塞巴斯蒂安也知道里织是真的生气了,近乎剔透的澄亮,虽然失了往日的光彩,却又因暗藏的欣喜而沉淀了新的光华。
李芷的手被人拉了拉,带着安抚的意味。塞巴斯蒂安声音放得很轻,观察着女孩的反应:“明日就会好起来了。”
那只手滚烫又浸着湿热,李芷硬着心都没忍心甩开,皱着眉头盯着塞巴斯蒂安,最后说道:“我明天就把你的书全部丢掉。”
塞巴斯蒂安弯了弯眉眼,褪去了平日的疏离,唇色也显得更深:“好。”
晚风拂过树叶传来轻响,屋里只有台灯细微的电流声,一方小屋温馨暖和,落地灯在两人之间垂下柔和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在下,足以将时间遗忘。
只是第二天还没轮到李芷把那些不对劲的书丢出,她就在隔壁卧室捡到了一个已经烧晕过去的塞巴斯蒂安。
李芷咬牙,拿起外套就往外跑:“好什么好,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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