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许久才有人接，顾从麟略显不耐地呵声道：“你干什么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明显地一愣，感觉到了顾从麟此时的极度不耐烦，犹豫道：“洗...洗澡吧...顾大队长，大晚上的你又怎么了？”
“唐忶，你给我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副作用？”
唐忶沉默了许久，头一次感觉到了不自信：“我都说了没有临床报告，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嗯...实力。顾从麟，你可别吓我，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这似乎是顾从麟期望听到的答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唐忶的能力，这通电话也许太过失策了。
他有些自责：“抱歉。”
“你别抱歉啊，我怪不习惯的，你得先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他处于混沌之中，虽然我知道他会看到被害者留下的线索，但是刚才明显于之前不同，要不是缠枝莲纹箫，我担心他会...醒不过来。”
电话那头的唐忶明显慌了，忙说：“不至于，这肯定不至于...他能看见异像，这不是他天生的体质。顾从麟，我跟你说，他就像是莫承宙，这都是后天产生的影响，我的意思是那几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你看林书也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人为的！”
唐忶想了想，赶忙补了句：“我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我，虽然我有时候会把事态说得比较...嗯...严重，我只是在给自己留底线！我是个多牛逼的人你该知道！”
“我知道！”顾从麟不耐烦了，此时的他心烦意乱，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不冷静。
“他有个姐姐，我还在调查，行了，是我失态了，先挂了。”
此时的唐忶正窝在卧室里打游戏，直至“嘟嘟”声拉回了他的神智，他才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道：“我唐忶从来不会出错，我唐忶怎么可能会出错？顾从麟这次绝对是遇上天大的麻烦了。”
刚挂断的电话再度亮起了屏幕，看了眼来电显示，唐忶脸一黑，哀愁地看了眼几乎满盘皆输的游戏画面。
“你们神秘案件调查司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烦，今晚通宵游戏又没戏了，走了一个顾从麟，又来了一个白晨风。”
第二日一早，林书也吃了点随身带的饼干当早饭后，他并没有离开旧厂区，而是一直在等白晨曦的消息。
林书也不想闷在房间里，他在巷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大早的也没见到几个人，虽然是工作日，可旧厂区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也是很奇怪了，林书也纳闷地边走边想，直到林书也走到了秦小丝的房门前，若有所思地复盘线索时，才被胡景德的声音打断。
“看来今天这儿只有你了，他们不到下午是不会回来的。”
林书也回头，淡淡地“哦”了声，随意问道：“都出去了？”
“今天附近有个大型招聘现场，大部分都去找工作了吧，其余的本来就有工作，这个点都在上班呢。”胡景德背手踱步而来，他瞅了眼秦小丝的门牌，说：“陶小枝好像还在医院，恐怕今天也回不来了，你要是待会儿也出去，这里只有我老头一个人咯，太困，等下就补觉去。”
胡景德似乎挺喜欢安静的，眼看没这么多人吵吵闹闹，他反而可以补个好眠。这些年轻人就是吵吵嚷嚷的，想着自己被烦了大半辈子，年老了终于可以图个清静了。其实胡景德并不喜欢这里，他总是有些不好的却又想不起来的记忆，然而似乎命运注定他在此生长又再次落幕。
林书也低头看了眼手机，白晨曦发来了最新的口供记录。
当年的旧厂区太过混乱，每日来往进出的闲杂人口过多，且并不做登记记录工作。即便当年全体排查，依旧有不少遗漏的口供。
昨晚，当他寻访到一位在案发前已经离职的员工时，他忽然想起当晚有个朋友并不知他已搬离此处，还是来此寻找他时，白晨曦立即寻访此人。
而此人最新的口供表示，他在那一晚也见到过白裙女子，但是只有她一人，当时她正从黄眉的房间里走出。
林书也赶忙拨打了白晨曦的电话，他对此有些疑惑。
他疑惑的点和白晨曦完全一样，一个过客为何会对三年前的事如此有记忆，那个人的口供表示深夜里穿得浑身雪白总是引人注目的，毕竟黑漆漆的夜晚，突然出现一个白影，他的确多瞄了几眼，然而直接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忽然的吵架声，也正是因为巨大的动静，他才会看到那个白裙女人。
林书也：“他的意思是有人在吵架？”
白晨曦：“对，有两个女人在吵架，因此他往那个方向看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白裙女人。”
林书也：“吵架的人该不会是姚倩和陶小枝吧。”
白晨曦：“时隔三年，这段记忆是模糊了，我有给他照片确认，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同意你的想法，这个时间段是九点半到十点。以及我在寻访可能遗失的目击证人和记录时，我看到一条笔录，当晚有外卖员送过餐饮，接收人正是姚倩，当时是十点半到十一点，这单夜间服务需要加收服务费，姚倩没有零钱，还是回屋找的，又闹出了不少动静。”
林书也皱了下眉，他已经开始做了一些联想，便又问：“我看过当时的笔录，顾从麟说过她们几人并没有太过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就是说并没有整晚都有其余目击证人和她们相处的情况，我隐约记得有个口供上说那一晚某间房的音量太大声，还被人敲门警告了，那间房是陶小枝。”
白晨曦：“确有此事，陶小枝还在院就医，我马上会前去医院，林书也，你不要离开住所，等我过来。”
林书也挂了电话，开始往回走，他已经摸清了来龙去脉，只差证实他所有的推测了，而就在此时，他脑后一阵剧痛，紧接着陷入了黑暗。
【屏幕一黑，这啥情况...】
【这倒霉孩子，梅开二度。】
【画面不动了，该不会是徽章掉了吧。】
【谁去呼叫下顾从麟，有气无力...】
顾从麟受到白晨曦信息后赶到旧厂区的时候，房间里空空如也。
按照白晨曦的说法，他事先和林书也取得了联系，这孩子不至于会到处乱跑,人不见了，手机又不通，唯一的可能就是出了意外。
旧厂区今天空荡荡的，只有胡景德被带到了眼前，他看着黑压压的警员，内心一阵慌乱，冷汗涔涔而下。
“今天这儿没什么人，大家都找工作去了...”胡景德不停地擦着汗，试图表明自己全无关系：“我一大把年纪了，哪儿还能干些违法之事，林书也我刚才见过，他一定就在这里...要不你们再好好找找。”
顾从麟看着这位因害怕而抖如筛糠的老人，他脑海中排列了无数个可能性，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告诉他林书也的确出事了。
目前锁定的凶手嫌疑人共四位，包括死去的黄眉，陶小枝已私自出院，离林书也失踪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无论这几个女人如何妥善安排，都不可能做到全无痕迹留下，更何况顾从麟并不觉得她们能事先做好紧密的计划。
“胡景德，这里一共多少间房，并不单指水泥厂的两排宿舍，而是全部。”
胡景德被问住了，他眉头紧缩，却也只能勉强估算出一个答案。
“不会超过五百间，除了住人的，还有很多小房间和杂七杂八的储物房，有些房子没了人，整得是乱七八糟，我还真没法说。”
顾从麟几乎可以肯定，林书也还在这里，可他内心总是涌起不好的预感，彷佛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白队，一间间搜，半小时够不够？”
白晨曦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亲自带队，匆匆而去。顾从麟选择了左侧的巷子，旧厂区只有公用的厕所和澡堂，离这两条巷子最近的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
如果说邓振良是在这里被肢解的......
顾从麟从凶手的角度思考，黄眉，陶小枝，姚倩和秦小丝，四人合谋杀人，黄眉的死只是障眼法，最初这起案件的被害者只有黄眉，没有人会对凶案现场附近进行精密的检查。
即便这个推测是合理的，三个女人在厕所或者澡堂处理尸体，也不至于一晚上无人发现。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排泄物的腐臭味，前方就是厕所，顾从麟皱了下眉，他讨厌这些味道，忽然想到要是林书也在，指不定又会跑火车地说上一通不靠谱的话来。
林书也......
顾从麟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眼镜，塑料边框，平平无奇。
然而就在他透镜而视的刹那，周遭尚算明亮的光线倾数消失殆尽，仿佛在黑暗中有极强的力道吸收了所有的光芒。
黑暗过后，下方的视野中出现了淡红色的轮廓。
像是某种符号，它隐藏于地表之内，无人可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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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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