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被抛在了身后，逐渐被黑暗遮掩，林书也加快了步伐，两侧的路灯影影绰绰，打乱了地上模糊的身影。而就在他觉得起码过了十分钟之后，林书也眯眼瞅了眼四周，堪堪停下了脚步。
他又回到了原点。
如同他不错的记忆力，他的判断力也相当优秀，林书也可以肯定他再次回到了原点，看来那座院子才是最终的目标。既然引你入局，那势必一探究竟了。
这一次，当林书也再次推开院落铁门的时候，他尽可能地留意所有的细节，血腥气钻入了鼻腔，他看清了院子里随意摆放的花草桌椅和掉落在地上的玩具和画本。
这里有小孩？会不会是那个要带他走出去的孩子？那是幼时的顾从麟吧......
林书也突然有种莫名的怅然，虽然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但是记忆中他的童年填满了幸福，他还有个关系很好的姐姐，即便现在在异地生活，也丝毫没有削弱姐弟两的感情，林依若是他唯一的亲人和支柱。
玩具唤起了林书也深处的童年记忆，不知不觉他竟伫立许久，直至他回神后，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曾经的那些年他过得很快乐，可要是去想具体的某件事某些人，似乎不那么真切。
风没有吹散血腥气，反而让周围漂浮的血气更浓重了些，林书也推开了楼房的大门。
昏暗的视野有了丝朦胧的光线，光源来自头顶天花板垂挂的灯泡，并不算太明亮，还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
然而就是这微薄的光线让他看清了四周墙壁骇人的场景。
大片的血迹随意地涂抹在四周的墙身，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血腥味愈发的浓重，当林书也错愕的视线转移到下方时，他看见了被鲜血染透的地板和好几具鲜红的肉块。
这些四分五裂的躯体被血染透，甚至分不出男女看不清面容，林书也倒退了一步，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让他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嗅觉被麻痹，紧接着转移到他所有的神经，他只想夺门而逃。
大门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紧闭。
林书也疯狂地扭着门把手，企图先逃离此地，然而大门纹丝不动，只传来无法打开的“嘎吱”声。
“林书也。”
林书也猛地一惊，这熟悉的声音正是顾从麟。
“顾从麟！”他疯狂地侧身撞击着门：“好多尸体！这里有好多的尸体！顾从麟！我要出去！你快帮我打开门！”
林书也感觉自己疯狂冲击大门的力道忽然失控，大门倏然打开，他随着大开的门跌入了屋外，随即撞入了结实的怀抱。
那双漆黑到深不可测的瞳仁倒映着林书也慌张恐惧的脸。
他急速杂乱的心跳声终于陷入了沉寂，林书也猛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紧紧拽着顾从麟的臂膀，大声喊道：“老板！好多尸体在那座小楼里！好可怕！”
他想起了满鼻子的血腥气，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视线却撞上了躺在地上奇怪物体。
颜色接近透明，仔细看似乎是完整人形，四肢和头颅清晰可见，然而因为没有骨骼的关系，只有轻飘飘的一层人皮。
林书也挪动了下右脚，清晰可见染血的脚印，当他还以为自己身处梦境之中时，他慌乱的眼神在眼前的顾从麟身上得到了确认。
他在老厂区，在最后出现的房屋内。
林书也在拐角处的楼梯上坐了很久，他麻木地看着警方拷走了陶小枝和秦小丝，她们二人受了很大刺激，被带走的时候神情癫狂，不停地说着胡话。
闻讯而来的莫承宙站在一边，看着林书也喝完了两瓶水后才恢复了清醒，就像是生锈的机器终于开始运转了。
“人皮...”莫承宙什么都没见到，也不想见，可即便如此，他都能感受到场面的震撼：“我晚上请吃火锅，去不去？火锅能解百忧，一顿不行就来两顿。”
“人皮是姚倩，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林书也百思不得其解：“我碰到了邓振良的冤魂，然后就看见了另一个景象，这个景象曾出现在我梦里两次。”
莫承宙却摇头：“按道理这不可能。”
林书也同样想不明白。
莫承宙在他身侧坐下，解释道：“苍旻被净化过，冤魂鬼怪是不会出现袭击人类的。”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导致苍旻先前的净化失败了？”
“我不知道，这太复杂了。”莫承宙撑着手臂，看向了不远处的顾从麟。
他正低头察看裹尸袋里姚倩的人皮，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偶尔和白晨曦耳语一番。
林书也想到什么，看着重现的烈阳，想起了刚才天色巨变的异样，突然问：“刚才天气是不是突然发生了转变，黑沉沉的，好大的雷声和闪电。”
莫承宙却摇头表示没有，他一路赶来的时候，是大晴天。
林书也捏着空瓶子还在思索老厂区的案件，对于这起案件来说现在一切都已经明朗，却仍旧有让他怀疑的点存在。
莫承宙见他喝光了水，便从须弥袋里又取出了一瓶气泡水，就在林书也边琢磨案件边要打开时，水瓶被顾从麟顺手接过。
林书也一愣，倒也忘了他还口渴的事实，只愣愣地说了句：“老板，是你刚才救了我，我不是说面对邓振良的冤魂，而是在那栋小楼里，我看见了一屋的尸体，门紧闭着，是在门外的你推开了它。”
莫承宙一个字也没听明白，正在他犹豫是否要发问时，顾从麟弯腰，伸手轻握在林书也的肩头，顺带将他一提。
“我们的任务结束了，这里会由警方接手，花盆下找到了手骨，应该是属于邓振良的，以及在不远处阴井盖下的下水道里也发现了被卡住的部分人骨和头盖骨，这些你们暂时无需过问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车窗外的烈阳仿佛宣告着和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完全不是一个世界。林书也明显有些精疲力尽，他头歪着正欲昏昏欲睡时，却被一个急刹车给冲醒了。
“抱歉。”顾从麟停在了十字路口，他看着眼前的红灯，回头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林书也：“喝这个。”
莫承宙不解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一屋子的尸体，林书也同事，你又看见什么诡异的一幕了。”
这话还真无从说起，林书也倒想一吐为快，却根本不知从何说起，第三次出现的梦境，还有顾从麟。
这件事和顾从麟有关。
顾从麟却是极其淡定地绕开了莫承宙的发问，红灯过后，他脚踩油门，将两人的注意力又牵引到了老厂区的案子上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一语击破林书也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
“是，你们想黄眉等于独自一人杀死了邓振良，其余三人完全不知情，疑点一，黄眉仅凭自己的力量杀死了体格不算瘦小的邓振良，我其实很怀疑这个可能性，除非她有帮凶，但是又非姚倩她们三人，还有姚倩她们合谋处理尸体，一晚上无人发现，这也太幸运了吧。”
莫承宙惊呼：“莫非她们还在维护谁！”
“不像，我觉得这四个人身上发生的事已经没有悬疑了。”林书也叹了口气，他始终觉得这些疑点不破，不能算是真正的破案：“还有莫承宙告诉我苍旻被净化过，那邓振良的冤魂是如何出现的？”
顾从麟目视前方，他犹豫过，却觉得有些事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老厂区公共澡堂那块区域，地面上出现了某种符号，暂不可知这个符号的涵义，但是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林书也住了那么些天，来来回回走过好几次，可从未发现地上有印刻什么符号。
莫承宙直接问：“老板，是不是用了什么工具？”
顾从麟点头：“三清明镜。”
林书也想起神秘案件调查司有许多奇珍异宝，对他们工作大有帮助，可惜他一件也没有。
“这个给你，收好了。”顾从麟停在了下一个红灯前，递上一把奇奇怪怪的匕首。
非样式奇怪，这把匕首的体积小巧，握在手心倒是正合适，奇怪之处乃是刀身，锈迹斑斑，似乎刻着某种图案，刀身还黏着泥土似的东西，活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似的。
莫承宙认得这件宝贝，莫承宇也短暂地租借过，当时还写了申请，是顾从麟审批的。
“这是云气祥纹匕！”
林书也一听这名字就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可看这匕首饱受摧残的模样，又觉得实在德不配位。
“这匕首看着不太好使的样子？”
“不好使？林书也同事，你可别开玩笑了，这件宝物算得上是二类级别了。”莫承宙羡慕地看着他手中的宝贝，吸了下鼻子，表示自己无福消受：“别看它现在锈迹斑斑的模样，等到你使用的时候，刀身便会锃亮无比，可分辨是人是鬼，刀尖可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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