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麟的眼神轻轻地落在林书也身上，那绝非是审视的目光，而是一种轻描淡写的一扫而过。
许淼的案件扑朔迷离，而林书也竟然看见了长大后的许淼，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不仅仅在神智混乱或者是深夜的时候才能看见异像，打从一开始，他就在白天看见了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触发的条件从来都不是深夜或者入睡时分，是他自己的情绪。
每一次情绪波动就是触发的随机点，但是根本原因是这里曾是凶宅或者发生过案件，也就是说......
许淼很有可能就死在这一片老城区中。
林书也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想法，手速排斥了大脑的思考，直接上手向来是林书也行动力的最佳证明。
他按住了顾从麟的后脑，整个人几乎黏贴而上，热烈的吻让他一秒梦回五里村那个表明心迹的夜晚。
虽然在此之后，他们也不是没有过亲密行为，可让林书也念念不忘心思漂浮的却还是在五里亭中那个清风朗月神情拥吻的那一晚。
顾从麟被他的俯冲直接背撞身后的电线杆，他感觉到怀里人的横冲直撞和烦躁焦虑，虽说是吻，却显得粗糙又凌乱，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似的心急。
其实顾从麟今日心情不佳，可见林书也如此这般，倒是越发觉得好笑，他就是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人，喜欢和讨厌都如此直接，做任何事都毫不掩盖自己真实的用意。顾从麟顺势加紧了手中的力道，按在他腰迹，紧扣入怀。
这一下直接来了个反客为主，倒是把林书也给整懵了，他作势就要推开他，然而顾从麟按在他腰部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倾身向前，反倒是将林书也搂得更紧了。
林书也虽说吻得天花乱坠，但是注意力却停留在四周，当他发现已经被顾从麟反客为主时，不免大惊。
“顾....”林书也挣扎着侧身闪避，这才顺了口气：“顾从麟！”
“哦？”顾从麟戏笑着：“嗯，是你主动的。”
“我是为了看见异像！我要再见一次许焱！”林书也心跳加速，胸口起伏剧烈，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原来你不是因为见我。”顾从麟松开了他，详装失落。
林书也的眼神还在四周梭巡，急吼吼地解释道：“当然不是！”
“啊！”林书也终于直视了眼前这个“男朋友”的现实，忙说道：“不啊！我.....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看你的。”顾从麟挑眉，眉眼都是笑意，惊慌失措又词不达意的林书也落在他眼里竟无比真实。
“没看到异像？”
“没有！”林书也抚着胸口，能感受到隔着衬衣结实又剧烈的心跳。
他恨不得带仰望苍天，大喊一声，怎会如此！
既然如此......
“顾先生。”林书也转头，笑了笑：“老板，那就再来一次。”
顾从麟：“......”
虽说异像的触发本就是随机的，可是林书也依然不甘心今次一无所获，当他一次又一次地吻了顾从麟却无事发生后，他默默地接受了今晚不会再有线索这个事实。
顾从麟强忍笑意，始终不发一语，最后只是简单地默默走在林书也身后，两人回到了办公室。
“顾从麟...”林书也此时心情错综复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您就别再笑了。”
顾从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书也无语：“我看见了失踪案里的许焱，许淼又不见了，她可是您员工，作为老板，不担心员工安危？”
顾从麟扶了下镜框，身靠着桌沿，似笑非笑地拉着林书也的手，探身凑了过去：“你是我见过最真实的人，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林书也愣是支支吾吾着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顾从麟主动挑逗起来简直要他命。
就在他几乎挝耳揉腮词穷无语之时，尖叫声从休息室里传出，这分明是许淼的声音！
两人收敛了玩笑，大步跑到休息室门口，许淼好端端地在房间里，只是神情苍白，她双手颤抖着紧紧捂着嘴，防止自己不停地尖叫。
“老板......”许淼苍白如纸的脸似乎预示着她下一秒就会直接晕死过去，她伸手颤巍巍地指着折叠床上那模糊不清的东西，绝望地哭泣着：“这是许焱的手绳，是我编织给她的，最后那一天她还佩戴着！”
顾从麟上前从床上捡起了手绳，四五股彩色的尼龙绳编织，似乎有些年头了，颜色已褪去，还沾着些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的。
“老板！为什么！为什么许焱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从课本到手绳，在我的出租屋里，现在又在这里！许焱她还活着！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淼奔溃地跪坐在地，她双手抱着头，苍白的指节狠狠地拽着头发，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林书也更想弄明白一件事。
“许淼，你刚才为什么出去？”
不停揪着自己头发的许淼闻言，怔愣地抬起头，眼底的茫然融化在她漆黑的瞳孔中，她摇摇头：“我没出去过啊.....一步也没离开过。”
下半夜，许淼的神经仿佛一个紧绷的弦，林书也不敢再多询问什么，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她精神绷断的导火线。
直至悠扬清脆的音律飘荡在空间并不大的办公室里，许淼的精神才开始逐渐松懈，当她蜷缩着身体进入睡梦后，顾从麟关上了房门。
林书也倒是怀疑起其中的真假虚实，他拧紧了眉头，面露狐疑地看向了顾从麟。
“她当时肯定不在房间里，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了异像，这就不好说了，但是在发生了这么多案件后，我看见异像的情况早就发生了改变，我即便没有睡意，我也能看见异像，不单是晚上，也有可能是白天，甚至会突然发生。”
顾从麟收起了缠枝莲纹箫，问：“所以你无法确认你突然醒来的时候，所见是否已经是异像了。”
这话固然没错，但是林书也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自己的技能自己也清楚，虽无证据，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在他发现许淼不在的瞬间，他还没有进入异像。
林书也眼神坚定：“我确定，当时不是。”
顾从麟伸手扰了下他的脑袋：“你确定？”
“我确定。”
“证据？”
林书也恍然大悟，心里却仿佛扎了根刺：“你是在质疑我？”
“不是质疑。”顾从麟平静地说：“你无法掌控你看见异像的时间，所以也许当时你已经进入异像了，而现实中许淼确实就在房间里。”
林书也有些不服气，他的确无法证明，但是他自己的特性他很清楚，他没必要扯些谎话，也没必要无意义地坚持，但凡他所坚持的东西势必是他确定不疑的。
顾从麟向来都是相信他的，然而这一次...
“介子石...”林书也灵机一动，忙说：“这里附近有介子石，我们可以看看今晚许淼是不是出去过！”
顾从麟微微垂首，林书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还在为想到介子石的作用而高兴。
“好主意。”顾从麟翻阅了下他桌子上的案卷核对记录：“动作很快，估计还有个半天就可以完成了。”
林书也摸了下鼻子，他觉得顾从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话题，不过只要有介子石在，他就可以确定许淼是否走出过办公室。他这样想着，却见顾从麟在电脑前坐下，像是开始工作的模样...
“啊，老板！”林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指了指电脑，又指向了堆放在桌上的案卷，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想替我做完这些工作吧。”
“有什么不可以？”
林书也沉思，这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他是老板啊！哪儿有让老板给员工干活的，林书也自认自己还是拥有一个社畜的基本修养的。
“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男朋友。”
“哦。”林书也瞬间没了脾气，原地站了会儿，直接一屁股坐下。
“你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休息下。”
林书也想了想，说：“行，等我睡醒的时候我再来收个尾。”
“不，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调查司的博物院。”
“！！！”
第二日，天气大好，当林书也精神充沛地站在阳光之下时，感觉自己即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站在身侧的许淼都是有些丧丧的，精神明显地不济，她口袋里还揣着许焱的手绳，心里惶恐不安。如果许焱还活着，那是好事，可是许淼有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而让她最不安的是根本不知道她为何感到恐惧。
不仅如此，还有昨夜林书也言之凿凿的那句话，她曾离开过办公室。许淼一想到这个结论，便毛骨悚然。
“你先冷静下，万事都有顾从麟。”林书也特意放慢了脚步，与许淼并肩而行。
许淼抬眼，看着走在他们前侧顾从麟的背影。
他们迎着热烈的阳光，而眼前的顾从麟又或多或少遮掩了刺眼的烈日，其实顾从麟向来如此，他是他们的领导者，同时也是他们的信仰，他们脚下的道路荆棘密布危机四伏，却又是通往光明的道路。她知道神秘案件调查司的职责，她希望自己成为支撑世人的坚固力量，也明白自身能力的不足，而顾从麟就是那个弥补他们不足的坚强后盾。
他是二组无法缺少的力量，替他们抵挡了所有的攻击和危险。
“林书也，你觉得老板是怎么样的人？”
他们此时放慢了脚步，正走在熙攘的人流之中，顾从麟的身影在前方数步之远，相隔数人。
“一个好人。”林书也笑了下，他觉得自己用了个最简单的词汇，可他实在说不清顾从麟的好，从老板层面，工资大方，也许看似对员工关怀度不足，可是打工的，谁都更在乎工资这样的实际利益。而作为男友，林书也也根本挑不出毛病。
他和自己互相喜欢，又能与他并肩而行，林书也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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