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仪哥哥?”褚涯忽然提高了嗓音,眸中润进乖巧笑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有人陪在身边,多好。”
这话瞬间让冉有仪放松了一些。
他大喘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硬着头皮说:“随你,你还是先去看——”
“冉有仪,”褚涯却再次打断了他,突兀道,“你可真有意思。”
冉有仪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褚涯加深了笑意,那笑中甚而带着突如其来的顽劣:“你不会相信了吧?”
在冉有仪的神情间带有更多惊愕后,他才一字一句地轻声道:“蠢货,刚才的话都是在骗你。”
跟他的声音不一样,他话里的意思塞了针缝了刺,直冲冲的,叫冉有仪登时愣住。
他这是什么意思?
冉有仪攥紧了拳头,望向褚涯的视线中满是惊愕。
他真的在撒谎?
“不,倒有一句是真的。”褚涯的身子微向他那边倾去,低笑,“那结界是我破的。”
“冉有仪,”他放缓了语气,稍带鄙薄,“你真是高看自己了。”
程微言给他的丹药加上结界的迫使,竟然逼出了足以打破结界的灵力。
注意到冉有仪眸中旋进的骇然,褚涯微眯了眯眼睛,才说:“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微言的。”
冉有仪只觉得被戏弄,羞愤和惊愕促使着他往前一步。
他不再扶着褚涯,而是死死揪住了他的衣领,甚而开始思考要从哪儿落下拳头。
但原本要发泄而出的怒火却倏地被掐灭。
他僵住了身子,愕然道:“褚——”一句斥责还未成形,就被生生咽了回去。
冉有仪的瞳孔陡然紧缩,只感觉到远比胳膊疼上不少的难耐痛苦从腹部袭来。
他僵硬着垂眸——
只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直接刺进了他的腹部。
淋漓的鲜血流出,将那白玉一般的手染得通红。
不仅如此,那手还在里面搅动着,引起的折磨有如乱箭攒心。
手一抖,他竟再无力攥住褚涯的衣领。
褚涯笑道:“毕竟现在说不说都无所谓了,是么?”
“你……”仅剩的力气只容得冉有仪吐出一个字,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褚涯。
后者的眸中却依旧满是乖巧温顺。
“是你说的,拔了牙也免得乱咬人。谁会让一块绊脚石挡在前面呢?”褚涯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既然碍眼,就应该消失。”
等完全抽出了手,他又微微拧起眉,小声抱怨:“你的血好脏。”
随着他的动作,冉有仪往后踉跄几步,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好疼!
浑身上下疼得叫人难以忍受。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褚涯破开他的腹部,然后活生生掏出了他的狐珠。
那是他的狐珠。
冉有仪死瞪着褚涯手中小巧的莹白珠子,眼睛几欲滴血。
“还,还给我!”他勉强往前迈了一步,行动间,有更多鲜血渗出,流了满地。
“要是用这法子修炼,应该谁也瞧不起。”褚涯把玩着那颗沾了血的珠子,低声道,“都是些邪门歪道啊。”
而就在冉有仪快要抓上来的瞬间,他的神情里现出了阴戾。
褚涯横睨着他,忽地抿出了一点笑。
“可惜了,”他微蜷了手指,黏腻的血使得动作稍显僵硬,“多漂亮的脸啊。”
随即,他便将手中的珠子轻轻一捻。
顿时,狐珠就成了细碎的粉末。
而空中有白色的气流旋起,然后全涌进了褚涯体内。
就这一瞬的工夫,他的脸色竟好上不少,且终于有了点血色。
保持着怪异姿势的冉有仪则绝望地停在原地,手还失措地伸在半空中,面如死灰。
完了。
他惊恐地瞪着傅阳舒,只觉得远比肉/体受伤要疼上好几倍的痛苦袭上了身。
他的狐珠!
全完了。
如果只是掏了他的狐珠,顶多是化为原型,再修炼百年。
可一旦狐珠破碎,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不等惊呼出声,冉有仪竟如敲碎的拼图,身上出现了裂痕。
随着裂痕的扩大,他的身体也如燃烬的纸片一般,四散出灰色的碎片。
转瞬间,他便化为了灰烬。
直到最后,他都死死盯着褚涯,却毫无还手之力。
渐渐地,地上的血亦消失不见。
失去了支撑力,褚涯却没有摔倒在地。
吸食掉狐珠里的灵力后,他那长久以来没有任何感觉的右腿忽然有了酸麻感。
面对着这陌生的痛意,褚涯并没有因此皱起眉,反倒勾唇笑了笑。
他活动了下尚有些不适应的腿,随即试探着僵硬地往前挪了两步。
动作不大熟练,可的的确确稳当地踩在了地上。
至少不用再依仗着拐杖轮椅。
但他也清楚,这腿是靠着吸食灵力才站起来的,维持的时间不会太久。
褚涯细思片刻,最终还是坐回了轮椅。
在心里组织着解释冉有仪离开的措辞,可等转到了酒店门口,他却顿住了。
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笑容顿时凝在了脸上,褚涯静望着刚刚程微言等冉有仪的地方,沉默不言。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褚涯点开一看,上面的“程微言”三字格外醒目,视线下滑——
【程微言】:如果心情好点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和冉有仪去植物馆了,回来给你带吃的。
褚涯的神情中换之以沉如墨色的阴郁。
他攥紧了手机,将屏幕掐出彩色的光斑也未住手。
明明冉有仪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中,那和她去植物馆的那个“冉有仪”,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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