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睛一下子亮了,猛站起身,道:“谢琅!你什么时……”
谢琅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你想要他们醒来吗?”
堂屋中静悄悄的,三小只靠在柔软的地衣和垫子上,歪歪倒倒,你枕着我,我压着你,睡得迷迷糊糊。
孟夜来看了看他们,也笑了,声音放低,“那我们出去说话,好不好?”她有太多话想跟他说。
谢琅便转身,“去哪里?”
孟夜来拉着他,轻轻一跃,跳上天井,“城隍庙。”
雪渐渐下得猛了,纷纷扬扬。雪积在屋瓦上,不少时,重重黑檐已变成片片白浪。
小巷中,两人踏雪而行,去往城隍庙。他们本有修为护体,因而并未打伞,雪中缓行,沾衣不湿。
若从天上往下看,天地银装素裹,茫茫好似一片寒江。
寒江之中,两粒淡墨似的影子挨着,玄衣青裙,宛然如水墨。
孟夜来已经好几宿没有睡觉,但脑袋却依然十分清明。她精力无穷,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多问题想问,她并不烦恼,只是焦急。
一件件事情,一个个问题,在她脑海中排队。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有这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好像都是很琐碎的小事。
她看着前面屋檐垂下的冰棱子,决定从困扰她最久的事情开始。她轻咳一声,忍不住道:“有一天,我在厉城喝醉了酒,想必你还记得……”
她没有抬头,却听到谢琅带着微笑的声音从头顶侧上方传来,“自然记得。”怎么会忘记。
孟夜来左右看看,语气尽量放淡,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道:“咳咳,说来话长,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想必我的修为又涨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咳咳……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我和你、和你……”
说到“和你”这里,她的脸实在已经很红,然而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有一些,很是、很是不寻常的举动……”
余光斜飞,只见谢琅轻轻点了点头。
孟夜里不由加快脚步,胡乱地干笑道:“哈哈哈哈,看来你没有忘记。谢琅,你先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成日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人哈哈哈哈,只不过鬼医先生说……”
谢琅却微笑问道:“难道你从不胡思乱想?”
孟夜来目光闪烁,却很诚恳,“会想的。”
谢琅笑道:“想什么?”
孟夜来语声渐渐低下来,道:“以前是想你。此时此时是想,那晚你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识海。”
她不能说服自己不去介意这件事。
谢琅点点头,道:“你很介怀,所以在你冲破识海之后,一次也没有对着法印呼唤我。”
孟夜来没有说话。
寻常人的记忆,是全副身心中最为珍重之所在,修士的识海,更是如此。如果人的识海可以这样轻易被进入、被封印,那么过往的种种经历何以为家?那她还能信赖自己的记忆吗?
两人行至无人之地,少女忽然转身,几乎撞进身后之人的怀里。
她仰头,直视青年碧色的眼睛,“是,鬼王大人,我很介怀。”
连称呼也换掉,看来是生气了。谢琅微微垂眸,道:“阿拂。”
她摊开手掌,掌心的鬼王法印暗如红泪,道:“我修为不如你,或许今生也追不上。修士以强压弱,我和你之间,难道也是这样吗?”
谢琅道:“自然不是。”
孟夜来道:“那和你在一起,我以后会不会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识海像那晚一样被你封印?”
谢琅道:“不会。那夜之事,只是例外。”
孟夜来不知道的是,心意相通的人会互相敞开识海,下意识地应允对方进入,情谊越深,便应允得越多。这需得是双方心中所想,就是像是交换了自家家宅的钥匙,需得一物换一物。他徐徐道:“如果你想,你也可以进入我的识海。”
谁知对面的少女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却是越想越恼,声音带着三分火气,已经有咄咄之意,“例外?什么意思?”
“那夜之事,对鬼王大人你来说是例外,那我对你倒是借酒行凶图谋不轨是不是?”
谢琅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转向远处,苦笑道:“阿拂,你难道一定要逼我承认,我也会不好意思么。”
孟夜来的眼睛很大,很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充满疑惑,“你不好意思什么?”
谢琅道:“情不自禁,趁你之危。”
眼前的女孩子似乎是没想到他的回答,怔了怔。
想了一会,那三分火气想被人戳了个小洞,一丝丝消馁下去。
她“噢”了一声,悄悄地扬起嘴角,咕哝道:“所以是老树开花头一回啊……”
谢琅道:“什么?”
孟夜来:“……我是说,你是君子所为问心无愧。”
谢琅道:“阿拂,你不生气了吗?”
孟夜来眨眨眼,“现在不生气了。”
谁不喜欢柳下惠呢?
“说开就好了,说开就不会老是想到这件事了。”她抚抚他的肩膀,又摸摸他的腰,笑得很甜,很满意。她像忽然变成猎人的小狐狸,好像意有所指,小声道:“更何况,正人君子才有意思嘛。”
她的火气来得这样快,也去得这样快。
谢琅看着她。说这话时,少女依旧仰着头,没有避开目光。
孟夜来就是这样,从不欲拒还迎,永远明目张胆。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子经得住这样的打量。
何况这还是一种邀请。
连谢琅也不禁怔住。
“你能不能……”少女身上有比寻常人更温热的暖意,她慢慢凑上来,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扭捏,却道:“再渡我一点修为?我有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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