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远山宗外门长老。
阮相雪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指控搞得一头雾水:“什么?”
似乎是被她的不以为意所激怒,长老面色越发黑沉:“你趁同门负伤,假意关怀,趁机夺走灵宝不说,还要反将你的师兄、师姐们灭口。真是目无尊长,罔顾宗规,大逆不道!”
阮相雪明白过来他所为何事,差点气笑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她都还没去追究那些人对原身的迫害,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于是耐心解释道:“长老误会了,是我得到灵宝在先,他们抢夺在后。”
“胡闹,你如何证明是你先得到灵宝的?”
阮相雪只觉荒谬:“难道他们就能了?”
两人争执的场面聚拢来了不少参与本次秘境试炼的远山宗弟子,另有一些路过的其他门人远远瞧着热闹。
外门弟子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满脸麻木。倒是一位内门师姐想要替她说话,但是刚一开口就被旁边之人死死摁住,生怕她祸从口出。
长老表情愈发不善:“你还要继续杵在这里丢宗门的脸吗?还不速速跟我回戒律堂领罚。”
被扣上残害同门的罪名带回戒律堂又如何能留得命在?
身为负责外门弟子的长老却一意偏帮内门弟子,同为外门弟子却无一人敢为她发声,那些害死原身的人甚至连面都可以不露就能再一次置她于死地……
阮相雪突然明白,这已经不是她原来所处的世界了。
这里是修真界,一个弱肉强食的法外之地。
不再抱有天真的幻想,她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脱身之法。也就是这时,左掌掌心中的热意变得越发不可忽视。
她集中注意力感知,愕然发现那并非自己以为的擦伤,而是一个微型传送阵。方圆千里内,启动此阵可以直接传送回此前那个洞窟,重回那座青木门之上。
阮相雪心弦一松,好在远山宗确实不远,看来命暂时可以保住了。她打算先跟着长老回去,再趁独自关押的时候传送离开,等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后再来从长计议。
修真界广袤无垠,远山宗也只不过天下一隅。左右原身并无挂碍,只要她改易身份远走高飞,肯定可以苟住,安全无虞。
想到这里,她也不愿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她正要开口服软好早点了结此事,一道身影排开人群来到了她身旁,是之前那人。
他一说话仍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温和语调:“恕在下冒昧,这位长老或许是有些偏听偏信了。”
这人显然有些来头,阮相雪能察觉到长老对他的忌惮之意。
长老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既有被后辈修士冒犯的愤怒,又因惧怕他的身份而死死压抑。
他最终勉强笑道:“小老儿受教了,但谢少宗主就这么插手别宗事务是否有些不妥?”
话一出口他已是有些懊恼,这修真界谁人不知鸿蒙仙宗的少宗主谢行秩颇有其师风范,素来光风霁月,最是不喜龌龊之事。
果然,谢行秩只是噙着一抹浅笑,并不说话。但态度已经明了,他管定这个闲事了。
见他态度坚绝,两人陷入僵持。
长老面有难色,现在退让,他脸往哪搁?可真要严词拒绝,这人又是个得罪不起的。
有弟子察言观色,忙出来打圆场道:“此事双方各执一词,其中曲折旁人无从知晓,实在也另我等为难。长老此前之举也是想要咋唬一下阮师妹,若是她心虚躲闪,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但师妹既然坚持自己无罪,门中必定还要严加调查,绝不会草率了结。”
“是吗?”谢行秩直直看进他的眼里。
那弟子不知为何不敢迎上他的视线,心中忐忑,身上冷汗直冒。他结结巴巴地回道:“自……自然是的。”
见有分量不轻的人帮腔,阮相雪不再虚与委蛇,干脆直接表态:“我信不过你们。”
长老假惺惺一叹:“唉,这话可真叫人寒心。”
“既然你已与宗门离心,不如就此离去吧。若是你真的犯下大错,这也算能给门中一个交代了。若是没有,也免于你成日里疑神疑鬼,总以为有谁要加害于你。”
当今修界山头林立,各门各派敝帚自珍。上至功法心诀,下至符箓丹方,无不被各方势力牢牢把持。也正因如此,散修几无立足之地。
在远山宗长老看来,阮相雪资质平平又身负污名,此番被驱逐后必定不会再有哪方势力肯收留她。
如此,便可断绝她的前路。
再者,这谢行秩能因为偶遇救她一次,难不成还能护着她一辈子?只消等人离开,找机会下个黑手,就能让这不识抬举的死丫头消失得悄无声息。
阮相雪并不知道长老心中的盘算,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现在脸皮都已经撕破了,还留着做什么?留下来就能因为“识趣”而与那些加害者相安无事吗?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弟子阮相雪愿脱离远山宗。”
周围一片唏嘘。
“好,你且记住,从今往后,你与我远山宗再无瓜葛。”长老拂袖而去,一干弟子忙起身跟上。
一行人乌泱泱离开,围观的修士凑够了热闹也纷纷散去,场中一时只剩下阮相雪和谢行秩。
阮相雪诚恳道谢:“多谢少宗主仗义执言。”
她虽然也有逃生的手段,但还得费一番折腾,远不如这般干脆利落,免得受些闲气。
谢行秩的视线垂落到她面前的地上,轻声道:“你且远着些你那前宗门,最好早些离开他们的势力范围。”
说完也不给阮相雪再次表达谢意的机会,擦肩离去,步履匆匆,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不多时,谢行秩迎上了前来寻他的鸿蒙仙宗弟子。
弟子见到他总算是大松了口气:“少宗主出了秘境后怎么不第一时间跟我们汇合?当时在秘境中不小心走散,可把我们急坏了。您虽然天赋过人,但现在毕竟修为尚浅,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怎么向宗主交代啊?”
“顺手帮了个人。”他随意道。
“您真是心善。”
是吗,不过是伪善罢了,谢行秩心想。
那个人想要将他培养成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他便也无所谓装装样子,不以阴暗面示人。
不过,今日之事倒不是出自“善心”。
在她身上,谢行秩感觉到了一些古老的气息。真有趣呢,希望她可以多活一些时日,给自己这毫无波澜的每一天多找些乐子才好。
*
阮相雪顺利安顿下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原身没有储物袋,大半家当都留在宗门中。
她自然不敢再回那龙潭虎穴,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好在原身习惯把灵石装在一个小锦囊里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她才免于穷到分文不剩。
阮相雪急于找个安全之处落脚,看着瘪瘪的荷包,忍痛掏出灵石租了一匹荒马赶路。
作为低阶修士最常见的代步工具,荒马虽然是颠簸了些,但移速并不慢,价格也是咬咬牙能够承受的范围,因而广受欢迎。
她选定的地方是乌夜城。
同处于北方玄武域,乌夜城比之远山宗更靠南,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大城。此地由玄武域的几大化神世家共同把持,城中禁止修士斗法,因此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终于到了城门口,阮相雪不禁热泪盈眶。
也没人说过入城费这么贵啊!
原身鲜有离宗历练的机会,对这儿的了解全凭道听途说,到阮相雪这里至少都是个“三手”消息了,也难怪有所遗漏。
也怪她没能转变思维,这种有修士维持秩序的地方,能是随随便便就给进的吗?这天价入城费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费?
算了,小命要紧,总得先避避风头。
阮相雪最终还是进了城,代价是她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此时天色已晚,她也不指望住什么客栈了,先露宿街头凑合一晚再说吧。
她找了个僻静处靠坐在一颗树旁休息,回顾自己短短的一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这幅田地,不禁悲从中来,咸鱼落泪。
她开始呼叫起系统:“我穿越跟你有关系吗?以后还有机会穿回去吗?”
对此,系统的回答是:“请宿主尽快结算上一个任务,以免影响后续任务的发放。”
“……”好吧,这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发任务机器。
其实赶路这几天阮相雪已经想通了,她在原来的世界多半已经死透了,现在来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也顶替了原身的身份,总该想办法替她报仇雪恨的。
再说回这个系统,她本人其实特别喜欢考古,不然也不会不顾亲朋好友的劝阻,在选专业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考古的大坑。
都穿越了还能继续自己的爱好,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想到这里,她又打起精神:“结算任务。”
【滴,新手任务已完成。开启主线任务上古之谜。】
【任务介绍:修真界曾经历过一次文化大断层。距今三万年前,这片土地上曾经仙王横行,神兽遍地,不成仙者皆为凡人。而今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上古种种已成传说,再无法考证。】
【你,来自异世界的考古学家,将踏上探寻传说真相,还原上古隐秘的伟大征程。仙神为何消失,上古为何落幕,答案就藏在旅程的终点。】
【你准备好了吗?】
阮相雪:“虽然我也很想准备好了,但我真的只是个考古初学者啊,系统大爷你真的没有找错宿主吗?”
系统:“后续会按阶段发放考古学相关资料,请宿主努力自学。”
行叭。
阮相雪重拾信心,郑重其事道:“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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