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轻轻勾勒,宣纸上倏然浮现一个隐于群山之中宗门,这与宋祈安这几日在脑中构思却苦于画技无法绘出的模样几乎相同,她一瞬间便管不上眼前的人是燕南飞还是燕北飞了。
她只知道就算身前这人下一秒要杀她,这一秒也要安安分分地把她想要的图样画出来。
“对,就是这样!这边可以在加一些购物令牌的模样,周围再绕些灵丹,灵兽,还有一些灵器,我们近日和炼器宗也谈了些生意。”宋祈安的手在宣纸上点着,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燕南飞一一应答,顺着宋祈安的要求,在宣纸的四处绘着图案,顷刻那副浮现在宋祈安脑海中的画卷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宋祈安的眼中泛着星光,她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宣纸上那般,两只手上下搓着,却不敢贸然触碰那张画,这些日子她已经找了好几位画师了,可却没有一个画师可以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而燕南飞却做到了。
她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开,“燕南飞,我要封你为我的御用画师。”
烛光跳跃,映在燕南飞的眸子中央,像是黑夜中升起的烟火,宋祈安对他眼睛的那刻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咬住舌头不再出声。
宋祈安的脸上忽然泛起了红,瞬间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趴在床上想通的事情,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燕南飞。
“嗯?”燕南飞没有听清她的话,轻轻侧头语调带着疑惑。
他凑近了些,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阴影让他的鼻梁显得更加挺拔,那张脸完美的无可挑剔。
宋祈安听见自己胸腔内的声音,“咚——咚—咚—”
越来越快了。
她张开唇,却哑了半天,燕南飞的眸子温柔似水,见宋祈安半响说不出话,出声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宋祈安摇头,从喉中憋出一句话。
听她这么说,燕南飞没有追问,只是瞧了窗外一眼,便站起了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他背脊挺直,没等宋祈安回应便朝屋外走去,夜色如墨地泼洒在他的身上。
宋祈安不自主地站起了身,“你——”
燕南飞回眸,眸色含笑,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怎么了?”
“没……没事,回去路上小心点。”宋祈安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起身。
“好。”
燕南飞的背影融入黑夜之中,消失在宋祈安的眼中,可宋祈安依旧这么站着看着屋外。
泛红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她猛然蹲下身,身后的凳子因为她忽如其来的动作,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她一把捂住脸,露出那红到似乎可以拧出汁水的耳朵。
*
“怎么大晚上的还在外面?”
昏黄的灯在黑夜中点缀,被风一吹变四处摇摆着,提灯的主人立即用手稳住那盏摇摇欲坠的灯。
燕南飞一直不明白这灯在巡夜中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视线从昏黄的灯上挪到路一瑶的脸上,他没有顺着路一瑶的话回答,反而是明知故问道:“你是在巡夜吗?”
路一瑶的眼神落到燕南飞翘起的唇角,挑眉道:“你似乎很开心。”
燕南飞摸着鼻子,眼神不自然道:“有吗?”
路一瑶的眼神一暗,声音立即板了起来,“灵山门夜巡查人,你从哪里出来的,说实话。”
她腰间象征着灵山门的令牌随着风轻轻摆动着,撞击着边上的香囊,那香囊里面的药材是宋祈安亲手配制的,燕南飞也有一袋。
燕南飞的视线从腰牌上收回,“从宋掌门那里回来。”
路一瑶抿唇,脸上写着‘果然如此’,她摆了摆手,“回去吧,灵山门宵禁,下次被我抓到大晚上在门内游荡,罚抄门规十遍,并且要承包宗门的打扫工作一个月。”
自从沈怀仁来后,灵山门上下一改原本随性的做派,上上下下都被整治一番,门内多出了许多条新规。
燕南飞听闻后朝自己脸上一指,疑惑道:“连我也要吗?”
“你是谁?”
“……”燕南飞抿唇,他好像确实谁也不是。
“好。”下次夜行不会被你看见的。
路一瑶目送燕南飞离开,这灯光昏黄,却也足够让她看清方才燕南飞脸上的笑。
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她转过脸,看向燕南飞过来的路,那端的尽头便是宋祈安的住处。
她方才心间的疑惑骤然消散了,转而是另外一股疑惑涌上了她的心头。
——现在燕南飞和师父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早就发现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了,之前从秘境出来时的景象她可都记着呢,只不过后来两个人的状态就和原先没什么诧异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这几日两人间的氛围又变得有些奇怪。
燕南飞这么开心,莫非他和师父真好上了?
这个想法在脑中诞生的那一瞬间,路一瑶握紧了手中提灯的把手。
好想知道啊,能不能直接去问师父啊?
路一瑶踌躇半瞬,抬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她只是例行夜巡检查宗门各个区域的情况罢了,才不是想去八卦宋祈安现在的情况呢。
烛光摇曳,洒在宋祈安的头顶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她脸上灼烧的烫终于退了下去,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方才蹲了太久,她的腿都有些麻了。
燕南飞离开时没有将门带上,路一瑶提着灯一靠近屋便瞧见宋祈安撑着桌子揉着腰的动作。
提灯被摔在地上,宋祈安闻声抬眸,看见路一瑶一双眼睁地极大,嘴唇不断颤动着。
宋祈安轻轻皱眉,路一瑶这是怎么了?
噬渊珠在空中绕了一圈,什么也没迟到便钻入了宋祈安的体内。
也没有鬼气啊,路一瑶干什么这幅神情?
宋祈安问道:“怎么了?”
她出声后,路一瑶才反应过来,她捡起地上的灯,小跑几步进了宋祈安的房内,迅速将屋门掩上。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宋祈安听不明白,“啊?”
路一瑶的视线从上到下将宋祈安扫视一遍,师父的脸似乎有点红,师父的衣服有些乱,师父的腿站不直,师父的腰还有些疼。
“他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就这样走了?”
宋祈安的神情茫然,“什么,谁啊?”
“燕南飞啊!”路一瑶将手上的提灯摔到桌上,发出闷响声,可她的声音却又盖过了提灯撞击桌面的声音。
她那样的大声,宋祈安不知为何,第一反应便是用手捂住路一瑶的嘴,顾不上自己的腿软,踉跄着撞到路一瑶的身上,捂住她的嘴巴。
“嘘嘘!”宋祈安不知为何自己要这么做,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这样做了。
路一瑶满眼的心痛,移开宋祈安的手,身子一转便换了个姿势,轻轻扶着宋祈安坐到床上。
“师父,你怎么还不让我说他。”路一瑶蹲在床边,抬眼看着宋祈安,眉头轻蹙,眸色里满是不认可。
“他怎么了?”宋祈安茫然道,难道燕南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吗?
路一瑶听见这话的重心落在了‘他’上,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师父,我不是说不能是他,不管是任何人我都支持你,只是他把你丢在屋子里自己直接走了这行为也实在是太……”
“等下。”宋祈安眨了眨眼,“这是我的房间,我待在这,他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是你们都……”路一瑶的眼睛落在了宋祈安的领口。
宋祈安也顺着将视线一路下滑到自己凌乱的领口,方才在地上蹲了太久,衣服都给皱成了一团,起身时候又不小心扯到了,有些松垮。
路一瑶进屋后说的所有话都从她的脑海中重新响起,她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瞬间涨红,两眼一闭,直直地朝床上倒去。
“哎!师父!”路一瑶立即站起身紧张地看着宋祈安的情况。
而宋祈安闭着眼睛不想回应外界的声音,她挣扎着,急的路一瑶都要去找沈怀仁时才伸出手一把拽住路一瑶手腕。
“我没事,我和他也没有事。”她将手臂挡在眼上,衣袖遮住了她整张脸。
路一瑶的声音显然不信,“师父……”
宋祈安移开挡住脸的衣袖,腰间用力,坐起了身,她手腕一用力迫使路一瑶也坐到床上,平视着她。
她脸色依旧有些红,认真解释着:“你误会了,我方才只是在地上蹲了许久,所以衣服才乱了的,而燕南飞来我房间也是来帮我作画的,那幅画还在桌上摊着呢。”
见她神色认真,路一瑶思索一番也便明白了,“啊,那是我先入为主,误解了。”
宋祈安抿唇,眼中的情绪复杂,握着路一瑶手腕的手也没有松开,“可是,你为何会先入为主?”
她的目光如炬,盯着路一瑶的脸,似乎实在是想不通。
可路一瑶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宋祈安直白道:“为何你会觉得我会和他……这样?你知道的,没有我的同意,凭我的实力,他是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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