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风似乎吹到了今天,只不过由寒冷转为了潮热。我摸了把头上的汗,抬脚向大门外走。
沿着门外柏油路向北走,途径两座围合楼,左手边出现了一栋白色小洋楼。这里便是学生活动中心了。
白色外墙上蜿蜒着一条深绿色铁楼梯,总使我想起美杜莎头上弯弯曲曲的蛇身,带给我一种危险却诱惑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凭空而来,是与我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经历密切相关。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你从雪山走来,春潮是你的风采,你向远古走去,惊涛是你的气概……”
一首《长江之歌》有气无力地从小白楼二楼窗口飞出。
我站在距离窗户不到一米的合唱团倒数第二排位置,感受着天时地利人和下的热度。
热气不停地袭击着我,它挤进我的胸膛,碾出我的汗水。我嘴鼻共用,却感觉只有少量空气在我气管中流动。谁能想到,一个人竟可以差点溺死在夏天的湿气里呢?
不停抹着脸上、脖子上的汗珠,我瞄了眼右手边的阿红。
阿红面色潮红,汗水布满额头,却仍旧身姿挺拔。她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微微侧头看着我笑。
阿红的床铺与我隔着一条过道。她是一个黝黑的南方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扎着一条高马尾,露出有些高的额头和一双大大的眼睛。
吐出两口浊气,我向左边的班支书看了看。她是一个身形瘦削,粗眉毛,薄嘴唇的姑娘。
大概我的视线过于火热,她也向我转过头。一张红脸上浮出客气的假笑。刚想要俏皮地对我眨下眼,就被额上豆大的汗珠砸进了眼里,只得闭上眼,“哎呦哎呦”地小声叫着。
她的窘态极大程度上愉悦了我。我转过头,盯着前面的指挥,心不在焉地继续唱。
对于生性懒散爱自由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还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周五晚上,班级群里发来一则通知。大意是学校要举办“春花合唱比赛”,希望同学们能踊跃参加。
唆了口老冰棍,我手一抬,就把这则通知划走了。
“你看见群里的通知了吗?”我扭头看阿黄。
“什么通知?”阿黄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清朝宫女。
“学校要举办合唱比赛,要咱们踊跃参加。”
“这么热的天举办合唱比赛?谁去?傻子才去呢。”
“疯子也有可能去。”
几天后的选修课上,我左边的座位上安稳地坐下了班支书。
“真巧,”她夸张地睁大双眼。“你也上这门课,我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
“这不是巧了,我也没看见过你。”
“我想问你件事,”她小声说。“你对合唱团有兴趣吗?”
我一怔:“为什么问我这个?”
“我不是这个活动的干事么,现在合唱团正缺人呢。”
“我可没兴趣啊。”我急忙摆手。
“是吗?那太可惜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眼睛里却没有露出放弃的意思。我不敢再说话,只一心想着快点下课,让我速速摆脱这个瘟神。
下课铃一响,我飞快地拎起书包,一个健步从右边逃离。班支书拎着她那压根就没打开的书包迅速追赶上了我。
“一起走啊。”她在我后面喊。
“好啊。”我说着,加快了脚步。
她终究还是跑着追上了我。两人气喘吁吁地看着彼此。
“你走得真快。”
“这是我的正常步速。”
两人并肩前行,走过教学楼,走过长长的洒满路灯的街道,忽然,她一只胳膊拦在我身前。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警戒地看着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
“没什么,就是些照片。”她低头按了一通,随后递到我面前。
我看过去,是一张大合照。二三十个男男女女围坐在地上,笑意盈盈。人群正中间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同学,穿着白色T恤,面容清俊,身姿挺拔,此时正看着手中的曲谱,微微笑着,光彩溢出了屏幕。
我眨了眨眼:“给我看这个干吗?”
“合唱团的气氛真得很好。”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瞄了眼屏幕。“这里面怎么好多不认识的人?”
“有一些师兄师姐。”
“都是咱们学院的?”
“嗯,除了这个人。”她指着那帅哥。
“他是谁?”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是从艺术学院请来的指挥,有点儿不上镜,真人特别帅。”
“这还不上镜?”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你们训练很辛苦吧?”
“一点儿都不辛苦,每天还能免费吃冰棍。”她笑呵呵地说。
“这么好?”
“还不错,就是指挥辛苦些,天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你们可真会使唤人,也不怕人家女朋友发脾气。”
“他单身。”
“单身?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崇尚单身主义?”我笑了一下。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挺有责任心的,脾气也好,”她收回手机。“前两天大家还说起你来着,说要是你也来就好了,说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一定也很好听。”
“抬举了。”我虽一直以声音美妙动听为傲,但被人特意指出来,心里倒也愉悦不少。
“真的不能来合唱团吗?求你了,就当帮我一个忙,今日滴水之恩,他日涌泉相报。”班支书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她手心的汗黏在了我的手心上。我用力抽出手,在空中不着痕迹地甩了两下。
她接着说:“合唱团每天就练半个小时,一晃就过去了。”
“半个小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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