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
没想到会从沈长宁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陆景行有些诧异地重复道。
而为自己的来处找到了一个最有力的依托的沈长宁心里终于不再发虚。
她一边在心里感叹人果然会对说谎上瘾一边仗着男人此刻眼睛看不见而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卖忽悠。
“是啊,不然我哪来的那么多药,你也说了,你这个伤很难治的。要不是你运气好,刚好碰到我这个从神医谷出来的人,早就翘辫子啦!”
她说得煞有其事,再加上若不是这样,她手中那些药确实无从解释来处,一时间陆景行竟然真的被她唬住了。
他沉思片刻,而后又突然想起什么。
“那你那晚说的那个,魔法,又是怎么回事。”
来了!
终于到了这个一人一系统偷偷在脑子里模拟过许多遍的问题,沈长宁和009同时振奋起来。
“对不起,陆刑。”
沈长宁看着前方吭哧吭哧爬坡的黄牛,语气沉痛道:“我其实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陆景行愣了一下:“什么?”
沈长宁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充满了装神弄鬼的感觉。
“其实……我是那种专门躲在山间破庙里吸人精气的妖怪。”
“……”
陆景行似笑非笑道:“沈离,我看你这舌头是真不想要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好吧,其实这个很简单,我只是变了一个戏法而已。”
沈长宁眯了眯眼睛,满脸高深莫测地说着扯淡到了极点的话。
“你知道隔空取物吗?就是其实东西早就存在,只是我通过一些这样那样的办法,不用走到那个东西面前,就能够把她拿过来。当时我就是这样拿到的东西。”
陆景行沉默了一会,随后道:“我说过的吧,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唉,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沈长宁叹气:“这样吧,我愿意证明一下。”
空气中安静了片刻,随后陆景行指尖轻轻敲了敲边沿,说道:“怎么证明。”
yes!上钩了!
沈长宁和009同时发出欢呼。
“我可以在不触碰到你的情况下偷偷拿走你身上的某一样东西。”
说完,沈长宁还把手腕合起来,轻轻碰了陆景行一下。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捉住我的手。”
陆景行没动,沈长宁便试探着缩回手。
“那我收回去了啊,是你不抓的。”
却在下一秒突然被扣住手腕。
男人坐得笔直,脸色因为奔波而有些发白。
“你变,要是没做到,我就折了你这双手。”
“要是我做到了,你再不许追问了。”
沈长宁也趁机提出条件。
扯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陆景行嗤笑了一声,没揭穿她的小心思,淡声道:“一言为定。”
009,上!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沈长宁打起精神。
009也在奖金扣光的威胁下暂时性地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系统。它调用规则能力,很轻松地勾走了陆景行袖中藏着的那把小刀。
银白色的小刀掉到了车板上,刀鞘撞上木板,发出一声轻响。
沈长宁得意地弯了弯嘴角。
“拿到了,就在你脚边,你摸摸。”
陆景行自然也听到了声响。他抿了抿唇,在少女的催促声中松开手,随后便摸到了一片冰凉。
凹凸不平的表面上刻着鱼鳞,最底下的纹路上,刻着一个陆字,是那柄一直被自己藏在袖中的短刀。
陆景行嘴角的笑意蓦地一顿,神色也逐渐淡了下去。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长宁转了转手腕,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
009也在她脑袋里颇为骄傲地轻轻哼了一声。
“说好了,不追问的。”
闻言,陆景行神色莫名地将短刀顶在指尖轻轻转了转,最后饶有兴味地弯了弯唇角,打住了追问的念头:“好,你赢了。”
见终于把人给糊弄过去了,沈长宁和009都大大地松了口气。
车轮碾过路面,吱呀作响,两个人从清早出发,直到晌午时分才终于到了009给她导航出来的最近的镇上。
随着房屋瓦舍出现,热情的叫卖声传入耳中,在破庙里待了多日的沈长宁这才终于有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觉了。
她揣着来之前找009兑的一荷包银子,激动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大气道:“走,陆刑,我请你吃东西!”
陆景行转头面朝着她。
“你逃婚还记得带上银子?”
“那当然是……肯定啦。”
本能的否认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猛地吞下,顺理成章地转化成别的话语。
沈长宁瞪着重新将脑袋转了回去,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的人,在心里暗自恨得牙痒痒。
这个阴险的人,又在不动声色地套她的话。
穿过最后一片密林,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沈长宁先带着人直奔路边的客栈。
交了钱,定了一间上房,让小二把那头引来众多人目光的黄牛牵到了后院,沈长宁叫人预备好热水后便扶着陆景行上了楼。
“为何要进客栈,要在这里住?”
陆景行被沈长宁扶着,跟着她的脚步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沈长宁想到刚到镇上大街时,众人向他们投来的那些目光,忍不住叹气道:“陆公子,虽然呢,我没住过客栈,但我住过别的,很多时候呢,住客栈不一定是为了睡觉。”
“那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我俩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沈长宁不答反问。
陆刑侧了侧脑袋,没说话。
沈长宁无奈抬手,摘掉他脑袋上那点显眼的稻草碎,而后说道:“咱俩现在,就像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穷叫花子。再不找地方洗个澡,人都得馊了。”
陆景行这才意识到确实如此。
他和沈长宁一块在那荒无人烟的破庙里呆着,既没有别人,眼前又看不见任何东西,以往习惯的昼夜流逝成了不被在意的事情,许多事情也自然而然地被忽视了。
但是……
他嗅着少女身上自始至终没有断过那股浅淡香味,突然开口道:“没有馊。”
事实上沈离闻上去还是很香,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好,没馊,没馊,啊,到了!”
沈长宁以为是自己的话让男人有些难堪,不走心地敷衍两句后便将注意力落到了每间屋子挂着的木牌上。
他们的房间在靠楼梯第二间。
房门推开,屋内陈设便映入眼帘。
墙上挂着水墨山水画,一旁的床上也铺着干净整洁的棉被,床帘被勾住挂起,垂落浅色纱幔。大开的窗边摆着桌椅,一旁还有一个贵妃榻,上面搁置着一个玉枕。
“真有意思。”
沈长宁好奇地四处张望。
“我还从来没住过客栈呢。”
“是么,你不是神医谷的女弟子吗?怎么,竟从未跟随师傅出谷去给人看过病吗?”
沈长宁向窗边走去的脚步蓦地一顿,然后她猛地回头,瞪向陆景行。
“陆刑你又想套我的话!”
陆景行被她戳破也不脸红,听着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反而轻轻弯了弯唇。
沈长宁见状无语至极,忍不住在心底和009吐槽:“太阴险了,真的,随时随地套我的话,真的太阴险了。”
009也被男人这种非常熟练地就可以卸下人的防备心,不动声色地从对话人的口中套出自己想要听到的信息的本事而感到非常震惊。
太厉害了,就仿佛审讯别人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一般。
009感叹完后又不由得忧心忡忡地叮嘱沈长宁。
“宿主,你可千万不能上当,要是你不小心把我的存在暴露了,我们俩会一块完蛋的。”
“你放心。”
沈长宁冷笑一声:“玩心眼,我也不比他差。”
两个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小二终于敲门,让人抬着热水进来了。沈长宁笑着和人倒了谢,随即关上了门。
画着江南烟雨的屏风展开,屋子便被隔成了两半。一边是袅袅热气,一边是冷意淋漓,
温热水汽中,沈长宁一边解衣带一边隔着屏风和窗边坐着的人说话:“陆刑,我先沐浴,而后再让他们另外送一桶热水上来给你。”
陆景行坐在窗边,沉默不语,并不搭话。
他眼睛失明后,其他的感官譬如听觉之类的便莫名其妙地变得厉害许多,因此虽然不是本意,但却仍然将所有的动静都听在耳中。
他听见舀水的声音;听见少女扯散衣带,布料摩擦碰触发出的声音;听见衣物逶迤落地发出的轻响;再然后是少女跨入桶中,内里盛着的热水随着身体没入而逐渐高涨的声音。
陆景行猛地偏过脑袋,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声音一同不由自主展开的画面也在咳嗽声中戛然而止。
大开的窗户外天阴得厉害,明明吹到脸上的是冰冷的风,可却就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热意。
他闭着眼睛,听着那聒噪水声,纱布遮掩下,细密睫毛颤抖不休。
你真是疯了,陆景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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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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