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血脉的呼唤,世世代代所望远古之神降临其身。
由于改变了仪式的步骤,他仍能保留一丝意志。
但是就连这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也因体内那淤泥一般的灵魂而产生了某种改变。
神……?
您是否能听到我的祈愿,在世界的原初,在海洋的最深处。
他早就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在保护亲人的同时,为家族事业递上最后一个台阶。但是在再次睁眼的瞬间,他的意志却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偏移。
在阴影帷幕背后,他无法窥见,却能感受到那无序混乱的一角。在未知力量流入身体的一刹那,他仿佛从头经历了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所有时光。
他蓦然发觉,他那无聊乏味的人生存在一个重大的缺陷。
神降仪式完成之际,他睁开双眼,刚好对上了弟弟的视线。他注视着他,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片刻之间,难以抑制的野望涌上心头。
*
黎月白不太清楚兄弟之间的正常相处是怎么样的。
但应该不是现在这样的吧?都已经成年许久了,还靠在哥哥的可靠的怀里,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如果他说什么“我要自己睡”“走开,你霸占了我的地盘”等等。
哥哥就会认为他在撒娇,继而把他搂进怀里。
“没关系,睡吧。我会一直陪你。”
说不通,真的说不通。
他倒是不反感躺在帅哥怀里睡觉……但说真的,都是男性,每天都一起睡的话,早上不会尴尬吗?
尤其是,这些天,一旦入睡,他还会做梦。
就像那天他召唤深海幻影一样,他梦到了很深的海域。
本应静谧的环境,却前所未有地躁动不安着。
有什么在纠缠他的四肢,仔细看去,却只是无所不在的海水,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在他耳边低语,又似乎只是幻象。
祂既包裹着他,又入侵着他。
在这里,没有任何海洋生物,可能因为感受到什么气息,世世代代均不在此繁衍。
没有光线,这里的海水是黑的……是因为太深了吗?
他游了许久,环顾四周,才发现他途径的漆黑区域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毫不夸张地说,那几乎是他看过最为震撼的影子,遮盖了所有的光线。
在他的注视下,像舒展身体一般,不断变形扭动。
他被着扭曲的可怖的影子牢牢吸引住了视线。
生物电流袭击了他的大脑,他的神经像暴风雨中的落叶一般无力颤抖,他的身体在绝对的恐怖前不停战栗。
他感觉到头疼,发烧,痛苦,但是又体会到精神上的超出承受能力的快感。前所未有的恍惚降临其身。
周围冰冷的海水骤然沸腾。
好、好热,好烫……
但是每当梦醒,他又说不出所以然。
他浑身被汗水浸湿,在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丧失力气,飘飘然不知所以。
他掀开被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全是汗。
“做噩梦了吗?”
黎见雪也随之苏醒,顺手把人圈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弟弟刚从梦里醒来,神情涣散,脸颊泛红,湿得衣服都贴在背上了。
他安抚着他的脊背,他朦胧的眼神就随之转移到他的身上。
然后逐渐清明起来——“哥哥……放开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全部湿透了。”
他看见哥哥轻轻嗅了一下,然后依然是平日里淡然的神情:“月白,你长大了。”
*
他早就是大人了好吗!NPC不要老是以貌取人。
该死的梦!
“……”
他抗拒不了地开始频繁做梦。反复梦见扭曲的阴影,交织的神经,以及倒错的快感,在梦中感受无止尽的沉迷和放纵。
但是每次醒来,他又什么都不记得,连梦的内容都无法诉说,只有身体记住了那一丝余韵。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身体受不了啊!
白天总是被变得没有分寸感的哥哥像有皮肤饥渴症似得紧贴,总觉得某天会跨过什么危险的界限。
晚上又总是做着无名的梦。
黎月白非常困扰,直到他发现,假如他一天都不和哥哥有接触,晚上就不会做那样的梦。
为了守护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开始单方面躲避哥哥NPC的碰触。
“是哥哥哪里做错了吗?”冰雪般的面容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没有啊。”黎月白无辜摇摇头,不肯承认自己最近疑似经常做春/梦身体受不了的事实。
“嗯……我知道了。”
即使借助神明的力量,创造了一个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亲密无间的世界,距离分明仍然遥远。
……说起来,是到了叛逆期吗?
*
他只是一个玩家。
作为[player]的他,对于所谓的剧情,只持旁观的姿态,无意参与,更无意改变。
在自身过得舒适的前提下,他不觉得世界有什么改变的需要。
说起来…剧情和主线究竟如何发展,难道不是策划负责的内容吗?
就算下一秒世界在眼前毁灭,只要上一秒他还活得舒服就行。他对他的人生没什么要求,只想获得一点简单的游戏乐趣,如此而已。
黎月白就是这样一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
何况在他看来,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只是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因此,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中,即使新哥哥真的杀了昔日同袍,他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他没有看到杀人现场,只在某天看到黎家某个角落里多了一把剑。
“咦…这把剑?”他驻足。
他感到些许眼熟。
他询问族人,无果。
他发消息问哥哥。
“[图片],这把剑很眼熟诶。”
哥哥很快回复了他,像守在屏幕面前一样:“[图片],他的。”
啊……
红头发的室友很爱惜他的剑,几乎不让别人碰触,连睡觉都放在床边。
那把剑可能是有着救赎大剑之类的俗套名字。
很重,也很宽大,经游戏强化后的黎月白虽然可以拿动,但是根本挥不顺畅,室友静静看着他,也不帮忙指导,只一如往常抱胸在旁保持strong,唇边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看不分明。
剑上面有着血色的纹路,和室友的头发一样是暗红色,在特定的光照下,显现出艳丽的不详光泽。
哥哥发来的图片正是那位室友的证件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的。
哥哥似乎还有点无法再次利用的遗憾:[族内无人适合此剑。可惜。]
黎月白也有点遗憾。
他随便联系了幻境中他好友列表里的某不重要同学,不重要同学回他说,埃尔维斯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同学问: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黎月白:不好吗?
同学:……你们有交集吗?
黎月白:??
他这才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他和卡佩兄弟、塞德里克等人都没什么联系。具体表现在,他甚至没有他们的星网好友。
哥哥刚刚离线了一会,现在又在线了,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是礼物。”虽然不知道弟弟为什么躲着自己,但是是和好的礼物。
“他的头发和身躯,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之前说在家很无聊,我让唐·伊美尔把他做好陪你吧。”
“……黎家现在好像没有杀他的计划吧?而且他的身份很显眼,杀他很惹人注意吧?”
“他不是你的朋友,后续也都处理好了,无需有任何负担。”
哥哥践行了他的话语。
因为他之前总是抱怨无聊,哥哥说要把他的同学做成傀儡送给他,他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在心里好奇,犹豫了一会,嘴上说了句:“嗯……那还是不要了吧,感觉不太合适吧。”
哥哥好像看穿了他的那一点点没有人性的好奇和犹豫,像每个无脑宠孩子的家长一样,不顾后果把价格高昂玩具带回家了。
也不怕把孩子养坏。
于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再次见到了埃尔维斯。
他脸上疑似天生的傲气,死装,嘲讽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和顺从。
“埃尔维斯?”他叫了一声。
“嗯。”红发室友·限定傀儡版跪在地上,仰头望他,听候他的指令。
傀儡栩栩如生,且能够听从指令,甚至可以交谈,好像确实是个真正的生命。
黎月白望着他平静的眼眸,有着奇怪的感觉:怎么好像定制了一个昂贵的真人fjb啊?
(啊?你?)
他玩了两天就玩腻了。
红头发的傀儡被扔在一边。
他既不感到不适,也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无趣:“没意思。”
哥哥说:“是不喜欢这个礼物吗?”
黎月白偶尔还是个礼貌的好孩子:“没有啦,只是我喜新厌旧比较快而已。”
他感受到了些许烦恼。
剑光微闪,黎家的人在各个海域装模作样地清理异化潮,实则是为了种下更加隐蔽的种子。
“家主,是还有区域未清理完毕吗?”
“没有,只是在想,给弟弟带点什么礼物。”他第一次看见家主露出了那样苦恼的神情:“养孩子……你有弟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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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神明垂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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