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什么机会？
苏尔想要装傻，可她发现自己的语言功能似乎出了点问题。灰茶色的眼眸近在咫尺，她几乎能数清上面的睫毛，硬生生逼停了她的思考。
隐约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但还不等她回忆起来，“救星”从天而降——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我都跑完二十圈了！”
艾德文突然介入两人中间，伸手揽过扎克利的肩膀，好战地说道：“不管有什么事，你今天也得陪我好好打一场！”
论不会看气氛，还得是老哥。
苏尔从未如此庆幸过有艾德文在，趁着他把扎克利扒拉开，她迅速后退两步。这也太难顶了，三十六计不如溜之大吉。
“——苏尔！”
苏尔扭头就跑，背后传来扎克利的喊声。但有艾德文缠着他，估计追不上来。她一口气逃回自己寝宫，连早饭都忘了吃。
好在她回来得太快，菲儿也还没去餐厅。有这么多女仆在，饿肚子是不可能的。她直接假装头疼，让女仆们把食物拿回来吃了。
午饭也是这个解决方案。
不过，一直这么窝着不是办法。到了下午，苏尔的心情已经基本平复。给黑猫喂了点猫饭，她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
婚约的事暂且信一把扎克利，她还得抓紧时间去找安珀。
“……你在做什么，王姐？”
苏尔鬼鬼祟祟来到图书馆，正好遇上了来借书的塔塔。她猛地挺直腰杆，又做贼心虚地打听道：“你没在里面碰到什么人吧？”
塔塔乖巧地点点头，“有啊，安珀老师正在给格林上草药课呢。”
“还有别人吗？”
“没了。”塔塔不解地歪了歪头，“王姐在找人吗？”
苏尔松了口气，正要给她解释，头顶却响起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你看不出来？她这明显是在躲人吧。”
克莱尔趴在墙头，笑眯眯地看着姐妹俩。
“……”
苏尔顿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推着塔塔就往走廊跑。但某妖精立即跟了上来，还故意模仿道：“如果我这样做，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特喵的，她就知道。
“什么机会？”塔塔依旧摸不着头脑。
浑身都是被公开处刑的酸爽感，苏尔没好气地转过头，瞪了一眼克莱尔。克莱尔却视若无睹，嬉皮笑脸地说道：“问你王姐去。”
塔塔又看向了苏尔。
“没什么，为民除害的机会罢了。”
苏尔咬牙切齿地回答，但在克莱尔听来，她的威胁和笑话没什么两样。他好像很喜欢看别人被惹毛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算了，和这老不正经的没什么好聊。
苏尔直接绕过他，想让塔塔带她去找安珀。克莱尔却像知道她的心思一样，领头走向长廊尽头，“安珀在这里。”
一边的塔塔无声地点点头。
苏尔无奈只好跟上，三人穿过后门，来到图书馆背侧的草地上。安珀果然在给小正太格林上课，教他辨识常用草药。
“苏尔殿下，塔塔殿下。”
两方互相打了招呼。安珀注意到苏尔脸色不佳，又见克莱尔笑得异常开心，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不禁低叹了口气。
法师界约定俗成，契约者惹得麻烦，由法师自己负责。
他也早就习惯帮克莱尔善后了。正好讲完一节知识点，安珀宣布进入休息时间，招呼姐弟三人在野餐垫上坐下，亲手泡了舒缓情绪的花草茶。
一杯花草茶下肚，苏尔的脸色才多云转晴。
“我就猜到该喝下午茶了，看这是什么？”
克莱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点心，格林的眼睛立即亮了。苏尔摇了摇头，想不到他哄小孩还挺有一手的。
几人闲聊了一会，格林年纪还小，吃饱就容易犯困。看他打了好几个哈欠，苏尔从【物品栏】里取出个枕头给他，他就乖乖睡了。
苏尔想起小正太在游戏里的设定，随口问道：“格林应该没有魔法天赋吧，也在老师这里学习吗？”
“只是一些简单的课程，正好帮他调理身体。”安珀轻声回答，“他和菲利普小时候很像，文静不擅长习武，记忆力却很好，在草药学上很有天赋。”
苏尔应和地点点头。
安珀视线转过她的手，却是忽然问道：“殿下刚才使用的是空间魔法？”
“……嗯。”
苏尔僵硬地回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在异世界的魔法体系中，空间系属于最高级的混沌魔法，要达到[大魔法师]级别才能开始学习。
大多数法师会使用魔道具进行替代，像是储物戒指之类的。但她手上只有一枚戒指，那戒指还是安珀送的，所以他知道不具备储物功能。
再加上，她刚才开关【物品栏】的时候都没有念咒语——
情况好像不太妙？
苏尔心虚地瞥了一眼安珀，他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这么放过了她。反倒是克莱尔在此时问道：“说起来，你今天找安珀有什么事？”
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但塔塔还在这里……苏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塔塔，塔塔立即乖巧地站了起来，“我去再拿点热水过来。”
哎，真希望她能分点眼力劲儿给艾德文。
直到塔塔走进图书馆，苏尔才转向安珀说道：“我有件事想请教安珀老师。请问老师，知道该如何消灭魔王吗？”
“魔王？”
安珀和克莱尔齐齐一愣，这反应倒是有点眼熟。
苏尔不由想起了西泽和切斯特。不过与那时候不同，安珀是宫廷法师团的团长，也是王室的智囊团，肯定知道神谕和“猎魔行动”的事。
果然，安珀并没有质疑她，只冷静反问道：“殿下刚从风花学校回来，魔王的问题，没有请教西泽院长吗？”
“对啊，小西泽不就是研究禁法学的吗？”克莱尔附和道。
小、小西泽……
原来校长也和她一样是小字辈的？
苏尔想起那张白胡子老人脸，嘴角不禁一抽，“我问了。但校长只给我讲了魔王和勇者的传说，并没有提及具体办法。”
“嗯，那就是他也不知道了。”克莱尔心直口快地吐槽，“他还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
苏尔好奇问道：“两位和西泽院长很熟吗？”
“当然熟了，小西泽和安珀是同学嘛。毕业之后，他们还一起在大陆上游历来着。虽然每天都会吵架，但越吵关系越好……”
“咳咳”，安珀打断了克莱尔的八卦，显然不太想提过去的事情。
克莱尔背着他吐了吐舌头。
苏尔抬起嘴角，却听安珀以笃定的口吻说道：“关于魔王的事，如果西泽都不知道答案的话，这块大陆上应该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了。”
……换句话说，就是他也不知道。
苏尔听懂了安珀的潜台词，眼神不由一沉。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她转而又问：“那请问老师，知不知道可以改变一个人想法的魔法？像是洗脑、催眠……”
安珀皱起眉头，“这么歪门邪道的效果，应该只有黑暗魔法吧。”
“……”
歪、歪门邪道吗？
苏尔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继而注意到安珀和克莱尔怀疑的目光，连忙找补道：“我只是在研究制服魔王的方法。要是杀不了他，那能让他放弃战争也挺好。”
安珀点了点头。
克莱尔却依旧漫不经心，“哪用那么麻烦，等勇者出现不就好了？反正按照传说，勇者能杀死魔王。魔王会不停转生，勇者不也是一任接一任吗？”
……听上去莫名很像韭菜？
苏尔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勇者之卵]的称号。
这也是她一直没能搞懂的问题，称号的描述上写了“勇者只能被魔王杀死”，却一点都没提，她要怎么才能杀死魔王。
黑暗魔法可以控制别人的思维，但黑暗魔法被整个大陆明令禁止。她知道会黑暗魔法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路西恩。
还真是讽刺。
这样一来，第二条路也走不通了，那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关住路西恩？难道真就当一辈子狱卒，自己和路西恩“同归于尽”？
苏尔的心沉到了谷底。
安珀和克莱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在讨论刚才的问题。安珀客观补充道：“其实就算使用黑暗魔法，也未必能限制住魔王。根据骑士团的报告，现任魔王是恶魔，恶魔对魔法的抗性很高，仅次于龙族。”
……龙。
苏尔忽然想起了一个早就有的疑问，“龙可以变成人吗？”
“当然可以。”回答她的是克莱尔，“龙也是高级元素生物，会幻形魔法。不过听说大多数龙都很骄傲，不屑于变成其它种族的样子。”
“不，我说的不仅仅是外形的改变。”
苏尔脑海中有灵光一闪，却快到她抓不住。她一边思索一边更正道：“而是直接转变种族，龙变成人，或者人变成龙……有可能吗？”
克莱尔罕见地闭起了嘴，疑惑地看向安珀。显然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安珀沉吟了一段时间，肯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世界很大，无奇不有……但大陆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转变种族的记载。种族是与生俱来的，生命诞生之时，它的种族就已经确定。”
“一个生命，由灵魂与容器组成。魔法可以改变容器的形状，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灵魂更是受生命女神加护，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那路西恩是怎么回事？
苏尔清楚地记得，一周目的剧情中路西恩是一头黑色魔龙。可她第一次见到路西恩的时候，他的信息栏就写着人类。
他究竟是人还是龙？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者没什么区别……就在苏尔这么想的时候，得到安珀肯定的克莱尔又活跃了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克莱尔开玩笑地说道：“听说你这个学期转院当了骑士，不会是想找头龙当契约者，做什么龙骑士吧？别想了，龙才不会给人骑呢，你别被那些吟游诗人骗了……”
“就是这个！”
苏尔脱口而出，激动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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