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粲从茶室后面绕了一大圈坐回车里,于欢还站在刚刚那个地方。
换了个角度,背对停车场,原地踱步,右手一直贴在耳旁,大概在跟谁通电话,来来回回走动,于欢停下脚步,手指一勾,外套甩在肩头挂着。
隔着距离,光是看她轮廓的动作,沈粲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暴躁。
沈粲艰难抬起左手,按了两下喇叭。
通话被刺耳的声音打断,于欢转身看过来。
冲撞的情绪生生拉出一道豁口,于欢愣神,眨眨眼,胸口的起伏随着呼吸地缓和抚平,三言两语结束通话。
于欢看上去人美心善,喜交际,脾气好,其实性格古怪得很。
轴,认死理,特别记仇。
沈粲也是跟她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才摸清她的秉性,步入社会后,于欢被资本家磨了棱角,几年间没再见过她歇斯底里,否则也做不到那么高的位置。
唯独她从深城回来后,又有点当年不管不顾的影子。
人起了变化,自己很难发现。
沈粲瞧出端倪,刚刚若不及时转换于欢的注意力,指不定她能在电话里说些什么。
过来时于欢身上已经没有戾气,轻轻打开副驾驶车门,一手搭在车框,俯身跟她齐平,说:“忙完了,走,吃饭去。”
沈粲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又耷拉下眼皮,兴致缺缺:“回去吧。”
笑容还挂在嘴角,于欢缓缓挺直身板,默了几秒,合上车门,绕回驾驶室,点火启动,眼波粼粼:“回去吃米线吧。”
沈粲淡淡一瞥:“嗯。”
身体出毛病后,刘理把家里的砂锅米线店交给跟了十几年的阿姨打理,账本有序,监控可查,材料货源供应商是以前同村的远房亲戚,没什么坑。
刘理去世,沈粲接棒,跟阿姨谈了分红,自己当起甩手掌柜。
回去正赶上初中部晚自习放学,收摊前最后一波客流,两人站在门口无处下脚。
于欢:“我进去打包,里面人多,小孩子打闹起来没轻重,撞到你就麻烦了。”
沈粲没跟她客气:“记得给钱。”
回家打开包装,于欢自己点了米线,给沈粲点了汤饭。
于欢解释说:“你手使不上力,勺子方便。”
沈粲无语,所以一开始为什么要说吃米线。
从砂锅腾出来的米线到家还特别烫,于欢抽出小皮筋扎起头发,搅动筷子散热气:“阿姨认出我了,暗戳戳多挖了点肉,我结账时一直捂着二维码不让扫。”
“那你给钱了吗?”
于欢翻出付款界面:“给了!”
开着电视,两人听新闻安安静静吃饭,于欢不说话,沈粲也不会主动开口。
重播晚间新闻,听见熟悉的部分,于欢竖起耳朵听完整个报道,看了眼沈粲,心思似乎放在面前的汤饭,敏感度不高:“粲粲,你在公司负责哪个业务范围?”
沈粲停下吞咽的动作,目光一冷,微微拧了眉,盯着她问:“关你什么事?”
“……”于欢噎住,去深城后各自生活,大概知道对方在哪里上班,做什么工作,具体细节没摊开聊,猛地问起来,让沈粲炸毛,“我想知道。”
沈粲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收回视线,喝了口汤,慢条斯理开口:“内控做得多。”
于欢接着问:“现在还跑客户吗?你们应该是按项目来提成的吧?”以前是跑的,不然沈粲也接不了启明星的项目,听说沈粲升职,不确定现在的情况。
沈粲:“跑。”现下经济不景气,不论哪个行业都一样剥削,公司的资源算公司的,给员工做那是本职工作,应该的。
只有自己跑出来的客户才算实际单量,有提成赚。
打听完,于欢不着痕迹提起刚刚的新闻:“框架协议出台,政府那边有大变动,留意一下,要洗盘了。”
沈粲觉得挺好笑的,原来于欢想说的是这个,自己在临安从事三年审计工作,被刚从深城回来的人当小白提点,“知道,临安是启明中标做平台建设,怎么,有内部消息要给我走后门呐?你不是调去启明星了吗?于总,手能伸到分公司那边去?”
“……”于欢再次噎得哑口无言,光想着让沈粲早点准备,能在平台建设初期新老政策交替的时候打进去分一杯羹,倒是忘了沈粲是启明星审计的负责人,这会儿她还不打算跟沈粲说自己又调岗的事情,轻轻掀过,“还是你专业。”
吃过饭,知道沈粲不喜欢家里有湿垃圾过夜,于欢主动请缨去楼下扔打包盒,沈粲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把电视高清频道换了个遍。
于欢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没有带出去,旁边果盘里堆着她新买的橘子,外面阳台晾着她的衣服。
几天时间,屋子里满是于欢生活的痕迹。
独自生活六年,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沈粲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无奈手上有伤需要照看,赶人的话变得理不直气不壮。
于欢跟田螺姑娘似的,扔完垃圾回来忙活半天。
擦桌子,备水果,收衣服。
沈粲看着她在面前走来走去,吐出一枚枣核,算算时间,石膏得打一个月,骨头长好,也年尾也进入最忙的时间段,三天两头出差见不到人,等过年于欢爸妈回来,她不可能不回家。
捞起手机,沈粲主动搭腔:“诶,我有朋友在做装修设计,推给你,年底装完晾一晾,明年就能住了。”
电视十分应景跟着闪了一下,沈粲烦躁地关掉,她知道于欢在看她,“你要回来工作,总在我家赖着也不是个事儿。”
于欢被她的腔调气急,咧着嘴笑:“粲粲,你给我打的电话。”
沈粲自觉不够地道,但她也没说利用完就给人丢掉,这不说的是明年的事情:“装修不是小事,哪怕刚需置换,怎么着也要住个几年,好好规划总没错。”
“不装,没钱。”
沈粲才不信她的鬼话:“四家私房餐厅,大小姐你会没钱?”
于欢黑脸,最听不得旁人拿她家家底呛她:“房子和车,我没用家里一分钱,你知道的。”
抿了抿嘴唇,沈粲道:“我借你。”
于欢难以置信,双眼注视着沈粲,她端正坐着,一点没有要让步的意思:“我这么招你烦?”
沈粲昂着头,象征性啊了一声。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于欢咬着下唇,自嘲地笑了,挺腰起身,走过去抓起沈粲的衣领,眉眼发了狠,声音颤抖:“粲粲,非要揪着我的错误不放对不对,好,我承认错误,说对不起了,你呢?”
于欢忍了很久,她也不想跟沈粲吵,偏偏其他和和气气的方式沈粲不接茬,还是得逼她。
“别动,”于欢死盯着她发颤的嘴唇,俯身含住,阖上眼,隐忍着低声质问,“是你先招我的!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招惹我的吗?”
沈粲脑子嗡嗡的,躲也躲不开,狠狠咬了于欢一口。
于欢抽了口气,嘶得一下,伸出舌头舔舐嘴唇的伤口,随即继续在她唇边游离,手向下探:“别的忘了,初夜的姿势总还记得?”
这俩多少都有点毛病
以前的事情会慢慢揭开,一盆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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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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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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