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线前夜下过一场雨，临安的气温又降了几度，地上满是来不及清扫，簌簌而落的枯叶。
沈粲请了半天假，跟同事吃过午饭在公司门口等于欢。
约定的时间超过十分钟，聊天界面没有弹出新消息。
沈粲捏着手机思索要不要给于欢去个电话，也不是非她不可的小事。
一辆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身，车牌，跟于欢的那辆一模一样。
唯独开车的人，并不是于欢。
江若琳解开安全带下车，热络地跟她打招呼：“沈粲姐。”
沈粲看了看她，仔细端详江若琳的长相，眉眼清秀，说话礼貌透亮，个子不算高，站姿挺拔，比例极好。
美女看完，沈粲又把目光放在车头，没人里面并没有于欢的身影。
江若琳解释：“于总在市财政局开会，临时叫过去的，推不掉。”
框架采购电子化交易平台下周正式上线试运行，财政那边要启明去跟领导汇报工作，于欢作为项目总监不得不前往坐镇。
平台系统是全国统一模板，之前的时间他们一直奔波在各级财政和主管单位，确认需求，进行本地私有的逻辑结构调整。
政府项目不同于企业项目，有自己独有的采购体系，跟法律政策紧密相连，哪怕错一点都会影响整个临安。
改版、发布、测试、bug纠正，研发和测试整月都在加班加点工作。
沈粲手机响起，上面是于欢的新消息。
【临时有事，小江送你去医院。】
没记错的话，按照站位顺序，江若琳应当是于欢的左膀右臂，使唤自己的人过来陪她看病，真有她的，刚回临安上任也不怕落人口舌。
“不用，我自己去，麻烦你了。”
年底是最忙的一段时间，沈粲来不及养伤休息，适应手臂打上石膏后又全身心投入工作，吊着绷带东跑西跑，还是于欢提醒她去医院复查取石膏，她才记起时间。
沈粲本打算自己去，但是于欢收走她的病例，硬说要陪她，拿她没辙，两人摆出工作行程表一凑，预约的这个时间段。
如今她自己没空，沈粲自觉没这么大脸让陌生人帮忙。
“沈粲姐，”江若琳浅浅弯起嘴角，主动跑上前拉开后座的车门，“于总已经批准我下午翘班啦，不帮她的忙说不过去，明天会挨骂的，况且我还要把她的车开回去。”
不愧是于欢带的人，沟通技巧拿捏到位，精准表达出自己的为难。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粲不好再推辞。
她的病例躺在副驾驶坐上，上面有便利条，大概是于欢写的。
车里响着舒缓的钢琴曲，安静极了。
赶在预约的时间到达，不用排队，沈粲弄得很快，恢复行动力的手臂在空中来回晃动。
医生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方才离开。
出来不到下午四点钟，江若琳提前起了话头：“沈粲姐，于总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我们现在赶过去正好接她，可以吗？”
她能说不可以吗？
如果她说不可以，估计江若琳还会用其他的话术跟她纠缠。
人家刚当司机送自己过来，医院里跟了一路，总不能让她不好做。
摆明是于欢的安排，职场上的帮忙，从来都勾着利益驱动，没人会愿意白干活。
既然安排了下属完成这个不算工作的工作，沈粲保住她作为‘于总’的脸面，跟上车。
这次她坐在了副驾，十字路口等红灯，前面有好几辆车，得等一会儿，沈粲不着痕迹地问：“你们最近忙吗？”
江若琳抓紧方向盘，点头：“年底了，挺忙的。”
内控制度落实，新项目跟进，沈粲能预料到启明星会很忙碌，比她们这个传统行业更甚。
整个公司上下都是繁忙的状态，于欢还能上下班接送，沈粲挑眉问了句：“启明星对高管上下班时间没约束吗？她天天早退，该有很多人恨死她了吧？”
“沈粲姐你不用紧张于总，我们在做框架采购的项目，在分公司，不在启明星，外出没有固定打卡。政府单位嘛，下午一般预约三点到五点的时间拜访，他们下班，我们也下班了。”
沈粲腹诽，她没有关心于欢，只是想于欢把精力放在别处，别整天在她面前晃悠死盯着……诶，等等，旁边这个小姑娘说什么了？
“框架采购？”
江若琳提了跟于欢之前差不离的话，没有于欢说得隐晦，几乎跟她交了底：“沈粲姐你们公司也可以注意下，市审计局那边已经在对接了，等明年财政采购预算下来，平台就开始正常运行，很多单位不熟悉新政策，审计公司也是，现在不都在讲公开透明，记录留痕，明年是内外审计工作的峰年，这个时候最好把握客户。过几天财政年底关账后，会组织两场培训考核，你一定要报名参加，会有惊喜哟。”
老实说，江若琳说的这些非常有用。
新政策摆出来大家都知道，但其中建设进度和时间节点并不对外公开，整个行业都在等。
如果他们公司需要这些信息，恐怕得各方找人，在雅间摆一桌才能套出来。
江若琳就这么直白跟她说了，沈粲心里直打鼓，没去追根究底探寻：“是吗？那我等着市局发通知，应该也快了。”
没到高峰时段，聊几句话的功夫，车内导航提醒到达目的地，临安市财政局门口。
江若琳让沈粲在车里坐着，自己出去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行人从财政局出来，寒暄几句后分开。
于欢卸掉早上出门的红唇，涂了新的唇膏，提气色，不张扬。
沈粲看见于欢把手里的资料包交给江若琳，自己则挎着小手包过来，江若琳没跟上，在路边打车走了。
“我约了装修公司面谈，待会儿先陪我看看，晚上约唐欣吃饭庆祝你康复，行吧？”时间尚早，开回家不到六点。
沈粲惊讶：“不是说没钱吗？”
于欢笑：“左右总是要装修的，先把硬装弄完，家具电器后面再添置，你不是嫌弃我嘛，再没有点行动，我怕哪天又惹你生气把我踢出门外，那多丢人。”
沈粲望向窗外，轻描淡写：“启明星的运营总监，年底清算会有部门纯收益1％的管理提成，不会有你丢人的时候。”这个数据是启明星给到她的，不会有错，一个完整的运营体系，每年有固定项目，收益只增不减。
如果，于欢去了启明做项目，短期内拿不到启明星给到的薪酬，长期也需要看发展，有开拓才会有收益。
说不好听一点，跟她在审计公司做项目经理一样，多劳多得才有钱，做大做强能比运营总监干得多，其中付出的心血也会随之翻倍。
“我才回临安，之前深城做的项目，那边会给我发一部分年终奖，临安框架采购若是有进展，也有钱拿。”
“那么问题来了，”沈粲含笑，莹润的双眸看着于欢，“你怎么跑分公司去了，脑子傻掉了？”
早晚会有这一天，刚刚江若琳跟她道歉，说她不知道该跟沈粲怎么沟通，提了几句框架采购的事情，希望她不要责怪。
平台建设不是什么涉密文件，说了也无妨，倒是于欢自己的问题，她原本打算等系统试运行培训再给沈粲说的，被江若琳打乱阵脚。
“哎，本来是不习惯深城节奏打算回来在启明星躺平养老的，奈何前后脚买房买车，这几年赚的钱全搭进去了，算算自己背着二十年贷款，没办法，启明有项目，没人顶上，想着还要攒攒老婆本，就去了呗。”
于欢的说辞是她现想的，全是真话，主次顺序变换。
沈粲这个小富婆，继承家里三套房一间门面，门面还做着生意，不上班收租都能过活，她说没钱装修，眼睛不眨，不问预算，就要借钱给她，自己兜里要是没几个子儿傍身，往后家里说话都没底气。
当然，她得先把沈粲拐进家门。
沈粲无语：“瞎折腾，留在深城什么都有，沿海赚钱回西南花，毕业几年，房子车子全都有了，继续干下去，这些烦恼都不是烦恼。”
于欢抿嘴不敢接话，如果单单为了搞钱，留在深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她这不是想回来追人，恰好有内部招聘信息才申请调岗回临安，否则，她就算辞职也会回来。
装修公司的设计师特别热情，从门口就欠着身子把她们往里带，没坐下来谈房子，天气交通晚饭先问候个遍，热情寒暄。
设计师拿出自己的得意作品简介，“请问要装修什么风格呢？几个人住？有喜好偏爱吗？我们这里也有专门的儿童房老人房友好型设计，满足个性化需求。”
沈粲只是被迫跟来，兴趣不大，坐在旁边没发表意见。
于欢大方地说出自己的需求：“房子以后就我跟我老婆一起住，四舍五入算婚房吧。花里胡哨的设计不要，简约大气好打扫即可。”
沈粲一下把翘起的腿落地，看了眼设计师盯着她们怔住的表情。
明天全员核酸，可能要晚点更。待会儿尽量存点字数。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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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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