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非常混乱，时过半年，沈粲仍旧不敢细想。
记忆里不可触碰的旧事被轻轻撩起的那一瞬间，沈粲的表情从惊诧到迷茫，种种情绪翻涌，压得自己喘不过气。
酒劲上头的唐欣越说越多，沈粲顾不得看于欢的表情，只想让唐欣闭嘴。
别再说了，那些不值一提。
余光刚撞上，沈粲立刻收回视线，也是在那个时候，沈粲才发觉自己还没完全释然，倘若她能再无所谓一点，于欢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沈粲心下一紧，莫名有种被拆穿的羞红，身体下意识行程条件反射，拒绝跟于欢沟通。
她们之间还能说什么？
在社会的锤炼中蹉跎，摸爬滚打，她们都有新的生活。
没有对方的日日夜夜，也过来了。
不被需要的感情，对谁来说都是个负担。
沈粲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事已至此，闹得这么难看，相望江湖是最好的结局。
表明自己的态度，沈粲没有因为于欢的失态动摇，起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闭眼尽是方才于欢蜷缩在沙发的模样，翻来覆去，淤着的那口气越加难受，这是个无解题，沈粲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分析于欢的话里有几分真心。
只是夜深人静，感性占据理性，脑中两个自己在打架，一个念着于欢的好，一个想着过去错过的岁月，昏昏沉沉睡着。
第二天是星期六，床边的闹钟没有休假，音乐渐渐轻快，沈粲的意识随着节奏清醒，艰难坐起。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伸了个懒腰，向智能语音打招呼，播放新闻热点，开启新的一天。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不被感情裹挟要死要活，沈粲进公司第一个主导的项目上个阶段的工作收获甲方好评，如今甲方正值人事调动期，审计工作计划也需要跟随变动，跟新领导接洽。
转动门把手出房间，沈粲才想起家里不止她一人，于欢偏爱享受，周末放肆，应该不会在早上跟她拉扯，在出门前她应该写张纸条，再次警告于欢，尽快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客厅维持着昨天的模样，于欢带来的行李箱放在进门的位置，找不到她的踪迹，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是上学那会儿经常吃的李氏包子。
水壶是热的，沈粲喝掉一大杯温水，提着豆浆包子出门。
会议持续一上午，总监确定最后交给甲方确认的方案，吃过午饭，沈粲马不停蹄带着文件赶过去。
整栋大楼在进行清洁，门口的装饰焕然一新，身边的实习生忐忑地跟沈粲说：“看这个架势是在为迎接新领导做准备，听说这次人事变动重要岗位的人全是从启明调过来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组长，我们的方案会不会被毙掉？”
“我们是通过正经招投标进来的，每个工作环节都是按照合同的流程走，规规矩矩，怕什么？”沈粲给保安查看自己的工作证，“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咽肚子里，更不要在启明星的范围里妄言。”
沈粲是几个项目组长中最年轻的一个，行事作风没有那几位老练，平日和和气气，实习生也习惯了沈粲的温柔，什么事都跟沈粲聊，看见启明星的变化，自然而然跟沈粲讨论。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实习生低声道：“对不起，组长。”
工厂改建楼，合作初期，启明星只是启明在西南设立的售后服务基地，只有底下两层的办公区有人，如今整栋楼七层的格子间坐满人。
电梯在楼上，沈粲思绪放空等待，听见门禁方向有不断刷卡的滴滴声，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入电梯间，沈粲倏然回神。
众目睽睽之下被于欢凝视，沈粲一时间忘记交际的礼仪，不知该说什么，是退避还是问好。
大约是从应酬场合回来，于欢身上穿着剪裁贴合的职业小西装，又有Jimmy Choo的细跟恨天高加持，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英气的眉型提气质，偏生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打破五官格局，让人不觉得戾气。
“于总。”保安过来鞠躬，刷电梯卡，一直卡在七楼没动的专梯直直往下。
几秒功夫，专梯门开，站在于欢身后女人欠身示意她先进去：“于总。”
于欢漫不经心点头，走进去。
沈粲收回目光，好在两部普通电梯也到了一楼，人流分散。
实习生小妹犯了花痴：“组长，中间的两个美女好漂亮。”
沈粲嘴角抽抽：“是挺漂亮。”
于欢身边什么时候缺过漂亮的人？
不由想起高中到大学见过的面庞，跟于欢有过交集的人似乎没有难看的，即便是不出挑的长相，也会细心打扮，利落干净，让人赏心悦目。
她总有吃不完的暗醋。
高三于欢刚转校过来那会儿，她甚至偷偷八卦过于欢跟唐欣，把她们凑作对。
体育课上，她揣着单词本看见她们在操场遛弯，突然唐欣放慢脚步，离了两三米的距离，一个助跑，跳上于欢的后背。
这场面谁看不觉得暧昧？
“嘶——”女生跟女生走得亲近并没有什么奇怪，但当下的沈粲数了数跟于欢说不清道不明亲昵的女生，饶是再亲近，也不该跟很多人纠缠不清。
于是，沈粲给自己的新同桌脑袋顶按上渣女的名头，毕竟于欢还是因为跟同班女同学谈恋爱才会被棒打鸳鸯在高三转校。
谁能想到，自己也会栽在这个渣女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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