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高温使平日喧嚷的街道安静下来,只有聒噪的蝉鸣一如既往保持以往的热情。白日如同灼烧的旗帜,在熊熊烈火中嘶哑着消逝,傍晚时分,附近的高中到了放学的时间段,于是街道又喧嚷起来,重获自由的学生为街道带来了活力。
街角的一家书店里也是如此,新的漫画书已经上新,放学的学生们鱼贯而入,青棠混迹在人群中,开始挑选自己的漫画。
然而她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她的动作一顿,最终还是当做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在书架上翻动。
这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视线自她进入书店后就没有消失,直到她买完漫画,走到大街上,也依然存在。
她想也不想往小巷子走去,随即找了个墙头轻巧地跳了上去,跟夜枭一般注视着巷子入口。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左右张望,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青棠松开手,随着落下的冲量加持,一脚踹在这人背上,等他倒地后,用膝盖抵着他的后颈,将他两只手扣在背后。
“你是谁?干嘛跟着我?”她冷冷问道。
被她压在身下的人挣扎了一下,伴随着他的动作,借着微弱的光,她才发现这人身上穿着的是她高中的校服。
她唾弃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就把你送警察局去。”
“……等一下,青棠。”这人挣扎不成,开始就这这个姿势同她交谈:“我是奚玉。”
“什么西域不西域的,居然还敢套近乎。”青棠手上的力度大了点,“从哪里打听来我的名字的?”
这位自称奚玉的高中生不动了,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不记得我了?”
青棠眯起眼,把这十来年碰到过的人都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没有想起有谁叫这个名字。
但她突然反应过来另一种可能。
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是……天空岛的人?”
“……不是。”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送局子。”
.
青棠最后也没有把奚玉送到警局,而是把他带回了家中。
她拿出两杯冰可乐,放在茶几上,把其中一杯推向奚玉。
随后她不管奚玉的反应,兀自端起杯子一饮而下,满足地喟叹一声后,她才抬眼看向奚玉:
“……你刚才说,你是我前世的朋友?”
奚玉的神色淡淡的,她也看不透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你不记得了,我们前世是保卫人类文明的战士,并肩作战了数百年,抵御了一次又一次的入侵……看你表情,你好像不太相信。”
“没有没有,我当然相信。”青棠咳了一声,收起满脸听故事的表情,“只是觉得,嗯……很精彩?”
青棠端起空杯子摇晃两下,听着冰块与杯壁碰撞产生的清脆声响,好奇追问:“这么说来,你有前世记忆?”
奚玉点点头。
“真厉害,那你们……哦不对,我们保护人类文明成功了吗?”
奚玉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如同以往一样平淡:“我不知道。”
他的表情平淡地像在描述电影情节:“毕竟在看到结果之前,我就死了。”
“……抱歉。”她放下杯子,有些同情地看向他。
“不用抱歉,你那时候也死了。你是我们之中死的最早的一个。”
青棠:“……”
青棠语气自然地转移话题:“除了我之外,你见过你其他的……前世朋友吗?”
奚玉摇了摇头:“我是从上高中开始才逐渐恢复记忆的,我有尝试找过你们,但是作为学生的时间实在有限。”
青棠挑起眉:“既然这样,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上了一年的学,你怎么那时没认出我?”
反而在她买书的时候盯上了她。
奚玉沉默了一会,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青棠:“……你不知道啊。”
她还在迎新大会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过言的!
她端起杯子准备再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不管怎么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奚玉语气平缓,脸上的表情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柔和。
青棠却毫不领情,抱着手臂:“别自顾自的感慨啊小弟弟,你刚才的话很难让人信服哦。”
……小弟弟?
行吧。
“……说起这个,你最开始问我是不是天空岛的人,是什么意思?”奚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端起起桌上的可乐,抿了一小口。
青棠挠了挠脸,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她拿出平板捣鼓一会,往他的方向一推:“看看这个。”
奚玉接过平板,抬眼看她,青棠却没有解释,只是抱着手臂耸了耸肩。
奚玉低下头,发现这是一本网络漫画。
……这是让他看漫画的意思吗?
他思考片刻,还是没有提问,用“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的想法开始认真看下去。
漫画很短,更确切地来说,是只画了一个开头。
目前的全部情节,就是一个少年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无一人的纯白房间,尝试逃出去,并且只停留在“尝试”这一步。
他又看了看漫画的名字。
“……天空岛?”他念出来,“你说的天空岛,是一本漫画的名字?”
“这单单只是一本漫画的名字,这更是一个世界的倒影!”
青棠语气深沉:“既然你都告诉我,你前世是人类守护者了,那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从三年前开始,就会每天晚上魂穿异世界,然后不断经历各种血腥暴力的游戏,第二天早上再回到现实世界,如此循环往复,如今我已经是恐怖游戏通关大师。”
她的眼神满是期待:“怎么样,是不是相当波澜壮阔的冒险?”
奚玉沉吟片刻:“这就是你没有前世记忆的原因吗?因为你每天晚上都被召唤去异世界。”
“……你真信啊?”
当然。
因为在一开始他没有解释来意的时候,青棠就已经说出了天空岛这个词语,如果是编造的话,只能说她预谋已久了。
奚玉点点头,随后看着她的表情:“你难道在骗我吗?”
还没等青棠说话,他又问:“不过我很好奇,你在异世界的身份跟你在现实世界一样吗?”
青棠诧异道:“当然不是,万一同名同姓的身份在漫画里出现了,我的现生岂不完蛋?”
“这样啊。”奚玉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为什么我今天喊出你名字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天空岛的人?”
青棠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沉默。长久的沉默。
一向伶牙俐齿的青棠此刻竟然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低着头,奚玉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是她没有反驳,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奚玉又抿了一口可乐,一语道破:“青棠,你其实都记得吧?”
“……”
这一刻被无限延长,窗外的蝉鸣不息,可乐的杯壁上冒着水珠,聚集在奚玉的手上,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青棠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无奈:“我还想等你失望告辞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呢,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一开始就没信过。”
奚玉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可乐,语气平缓,“你可不是会领陌生人进屋的性格。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我们一起出任务进了一个灾厄(副本),被安排了不同身份,当天晚上我和南尧(反派)找你汇合的时候,你直接把我们当成npc从房间里丢出去了。”
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谁让你们当时那么呆呆的,很像人机好吗?
青棠耸耸肩,原谅了自己这点小小的纰漏,毕竟重逢这件事也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捧住脸。
“我明明已经习惯在灾厄里孤军奋战的感觉了,你这样一说我可又要怀念起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光了。”
说着,她抬起眼,打量了一下不动如山的奚玉,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亏我还期待在你脸上看见伤心的表情呢,要是能失望得哭出来就更好了,我一定会拍照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刻的。”
青棠的语气非常遗憾,看着她这么活力满满地构思着让他丢脸的样子,奚玉轻轻叹了口气。
“你还有其他话想说吗?”他问。
“哎呀呀,这么快就到煽情环节啦?”青棠揶揄地看着他,打趣道:“这个场景你可是还要经历五次的哦?”
“但既然你都表明期待了,我当然不会扫兴。”
青棠起身,走到奚玉面前,双手轻柔地环在他的身后,动作缓慢而克制。
这是一个拥抱。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没有和你们任何一个人告别,一直是我的遗憾,幸好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语气轻柔,话语中满是怀念。
“这一次我不会再不告而别了。”
奚玉沉默着抬起手,回抱住她。
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不客气地回呛道:
“这句话你还得说五遍呢。”
青棠:“……”
前五章全部重写了,非常巨大的工程……删去了一些冗杂的设定和一些谜语人的心理活动,希望现在看上去好一些(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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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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