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碧玉小家女(二十一)

林盛回到家后,心还在怦怦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容晚月总是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她的话,她的笑,都跟他记忆中的容晚月不太一样。

还有刚才一直守在容晚月身后的男人,他看容晚月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救世主。

若不是他们之间有私情,他怎么会这样护着容晚月?

林盛眸色深沉,手指不停地轻敲着桌面,自以为找到真相。

容晚月毕竟是一个女人,时日一长,总是需要男人在身旁的。

可容晚月是他的人,他们之间有过十年的感情,他不信那个男人能比得过他。

就算她需要一个男人,那个人也只能是他。

林盛抬头扫视着自己无比熟悉的书房,目光重新变得志在必得。

从前是他对容晚月太过忽视,才会让容晚月对他失望,才会让这间过去堆满古玩珍宝的书房变得空空荡荡。

可事情总是会出现转机的,只要他让容氏回心转意,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

容晚月并未将遇到林盛一事放在心上,可随后几天,她却发现林盛似乎有意在接近她。

连陪容晚月出来买东西的赵问天也察觉到端倪,提醒道:“他好像一直在跟着你。”

马上就要到秋闱,各州府的读书人都来京州参加科考,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一不小心就会走散,容晚月加快脚步,转头就带着赵问天离开林盛的视线:“赵大哥还有许多秋闱的东西要买,咱们去前面看看吧!”

林盛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容晚月帮赵问天一件一件置办秋闱的东西的。

“相公,你不要担心家里的事情,我会帮母亲料理好的。”

“相公,这是我帮你准备的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

“相公,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相信你一定会高中,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

夜色深沉时,林盛从梦中惊醒,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的都是白天容晚月替那个男人准备东西的场景。

那曾经是他也享受过的场景。

容晚月会不会也像叮嘱他一样叮嘱那个男人?

林盛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享有的一切会被别人拥有,就感觉心口隐隐发疼。

他起床点亮房内烛火,第一次写起告假奏折。

“容娘子,外面有人送信给您。”

自从各州府的生意做起来之后,容晚月也不经常出门,每日待在家中,自己过得悠闲自在。

但今早她的悠闲宁静却被一封信打破。

容晚月只看一眼送进来的信封,便认出来上面是谁的字迹,她将信原封不动递过去,吩咐来人:“以后只要是这个人的信,就不必再送进来。”

“是。”

下人接过信后便离开,容晚月虽然看到林盛送来的信,心情却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她慢悠悠地用饭,一日一日悠闲过日子,只等着秋闱的到来。

八月初九,秋闱之日,赵问天终于要开始考试。

天还未亮,容晚月就吩咐人将秋闱需要的东西整理好放到马车上,让赵问天抓紧时间用饭:“第一场要考三天两夜,进去之后饭都不一定能吃好,赵大哥趁现在多吃一点儿。”

今日的早饭是厨房特地做的带有桂花的食物,取“蟾宫折桂”之意,赵问天虽然不相信这些,但有人这样在意自己的科举,心下总也是有一番触动。

他没多言,只低头将递到自己面前的桂花粥一口气喝光。

容晚月提着灯笼送赵问天到容宅门口:“路上人多,我也不去给赵大哥添乱,希望赵大哥能得偿所愿,不负所学。”

一切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赵问天道过谢后踏上马车就要离开,但不知怎的,他随意一瞥,就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问天看向毫无所觉的容晚月,难得一笑:“容娘子,能否过来一下?”

林盛一大早就等在容宅门口。

他最近每日都来容宅送信,想要见容晚月一面。

可容晚月根本不接受他的信。

原本想着今日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容晚月,可现在,林盛盯着不远处两人的动作,只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

“那位御史大人又在看容娘子,”赵问天微微偏头小声说道,“我说过要报恩,现在,算是帮容娘子解决一个小麻烦吧。”

从林盛的角度看过去,赵问天像是在容晚月耳边说话,他捏紧拳头,极端的愤怒让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容晚月不动声色向后退一步,而后看见偏僻角落里站着的林盛。

怎么说呢?

她不想被林盛这样纠缠。

和离的时候都未对她表现出留恋之意,现在又装什么深情呢?

是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还是那日看到她同赵问天走在一起心里不痛快?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无所谓,反正她是怎么也不会回到林家的。

这样想来,若是能借这个机会彻底断绝他的念头也挺好。

容晚月想着收回眼神,看向赵问天,然后伸手整整他的衣领。

“赵大哥帮人帮到底,我这样做,不介意吧?”

“不介意。”

赵问天面上神色自若,甚至还对容晚月微微一笑,等待容晚月自己收回手后才钻进马车离开。

天色还未明,晨间还有朦胧雾气,衣衫单薄的小娘子并未在送别之后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心上人远行。

还细心地捡起地上不慎掉落的青色荷包,温柔地爱抚,珍惜地将它收起来。

林盛的目光变得冰冷,他死死地盯着容晚月的动作,终于,从袖中掏出自己带来的信撕碎离开。

容晚月察觉到林盛离开,取出方才赵问天掉落的荷包递给身旁的下人:“这是赵公子的荷包,回来记得还给他。”

“好。”下人收好荷包,服侍容晚月回宅。

林盛还在告假中,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一路毫无目的地走下来,竟走到赌坊门前。

林兴哼着小曲儿从赌坊走出来,看见自己大哥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登时吓得一激灵。

“大……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林兴的声音把林盛从失神中唤醒,他看着明显是刚赌完一夜红光满面的林兴,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你哪来的钱!”

林兴支支吾吾,最终在林盛锐利的眼神下,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开口:“是娘给的!”

林府,孙氏在江雪娘的搀扶下拖着病体走到宅院里,哭天喊地:“盛儿,你赶快放开你弟弟啊,你是要把他打死吗!他可是你亲弟弟!”

林兴也哭嚎不已:“娘!娘!救我啊!”

孙氏看着大儿子手下毫不留情,念头一转,直接瘫软在地上,质问道:“盛儿,你是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又是这样。

林盛心里涌起无力感。

六年前他就是因为林兴赌博被容晚月要挟被迫和离,这六年来,为纠正林兴赌博的毛病,他使出无数种办法。

把他关在家里,找人专门看着他,把他身上的钱财全部拿走……

可每一次,只要他稍一松懈,林兴就总有钱去赌坊赌博。

林兴的钱,全是孙氏自己的私房钱。

他做的这一切,在他的家人眼里有什么意义呢?

林盛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不想再管,手腕一松,撂下手里的鞭子。

孙氏赶忙招呼着人抬林兴进屋,江雪娘在一旁面露嫌弃,家里的几个下人零零星星从各个角落过来抬人,林盛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向来挺直的脊背无端弯下几分。

六年,他支撑得已经太难。

家里的下人一再削减,家中的开支全靠他的俸禄和典当,母亲纵容小弟,妹妹久不归家,而现在已经是他正妻的江雪娘每日只想着怎样从母亲手里得来私房钱。

他在家中,感受到的只有疲惫。

他感觉自己无用至极。

他不想再管。

林家一片混乱的时候,赵问天第一场考试结束。

秋闱一共三场,还要再考六天四夜,赵问天坐在狭小的号间内,又一次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荷包。

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一直带在身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荷包竟然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容宅那一天,掉在地上了?

赵问天略微走神地回想起那一天离开的场景,但很快又回过神,专注写起自己面前的试卷来。

秋闱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绝对不短,九天的考试下来,赵问天也感觉到疲惫不堪,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登上马车,回到容宅准备等待容晚月的询问。

他毕竟是得到容晚月的帮助才能参加科考,她要问他考得如何是应该的。

但容晚月并不在府中。

连容宅的人也都被事先叮嘱过,没有一个人多嘴谈论科考的事情,赵问天走在容宅里,感受到的只有同平常无异的井然有序的氛围。

赵问天说不清自己心底是放松还是失落,他休息过后,下意识地走进最熟悉的书房。

鼻尖的书香气息让他感觉到习惯,赵问天找出自己常看的几本书准备再看一看,但目光扫过书桌,看见桌面上的荷包,眼神蓦地柔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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