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河轻锁着眉头:“言之有理。不过自从邪修在三百年前‘除蛟战役’后被大规模驱逐,到如今除了他们的王‘通怡’,便再没出现过什么风声了,更别说新的石麟。”
知寒酥悄然插话:“南疆百蛊堂。”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知寒酥坐的端正,看起来高深莫测波澜不惊,却是貌似不愿再多说一字了。而在他身旁,花玉桥正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没有停歇似的捯饬着茶杯。
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视线,花玉桥轻轻勾起唇角,将茶杯一溜抛起,又轻巧地接住放回了桌面不再摆弄,隧替知寒酥接上话来。
“早便听闻过南疆的百蛊堂修炼之法另类,他们的修为不靠自身天赋与年岁,而是靠自己收服定契或者从小以血喂养的蛊虫提升修为。
如此虽是能修炼的更快,但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走火入魔,这也导致千百年来百蛊堂门下堕入邪修的人数最多。”
陆远谋恍然大悟:“所以花老板二位的意思是,这黑衣人还有可能是近些年来被百蛊堂踢出门派之人!”
林清河对花玉桥的目光稍有收敛,他摸了摸下巴,道:“嗯,是有可能。南疆距离我们北原天启甚远,可以借小陆家传送阵一用。”
陆远谋拍拍胸脯道了声:“没问题!”
林方仪蹙眉:“百蛊堂也是仙门六域中的代表,且一整个门派的人性情都古怪多变。我们如此贸然地找上门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陆远谋思索道:“嗯……眼下这支追捕队伍已然汇聚了仙门六首中四家,我们可以今晚便飞书给抱日城许家,邀他们派一人代表宗门到柳城汇合,参与本次追捕。
而后,我们再给百蛊堂谢家发去拜帖。如此礼数周到,六家皆知的行动,应该没问题了吧?”
花玉桥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坐正道:“六家知即天下知,这般明目张胆,那黑衣人神秘莫测,保不准就早早做好防备。有三生铃在,等我们到百蛊堂的时候,看到的就该是尸山血海了。”
黄景闻言微微一惊,陆远谋被警醒,当即收住了话头。
桌上陷入沉默,屋门被敲响,小二推着一推车菜肴进来上菜。
所有菜品被一次上齐,小二本还想再推销些别的什么,但碍于这凝重的气氛,还是灰溜溜地闭上嘴退了出去。
见屋门被关上,林清河大手一挥,众人直觉被一道灵力穿过身体,一个隔音罩便笼罩了整个包厢。
“花老板所言有理,小陆的方法也可以参考。这样,此事交于我,你们只管好好追查。
今夜我便飞书给许家和谢家,黄景小友切记莫要与天云观通气,此番集五家精锐的追捕行动只能有我们几人还有许家与陆家知晓,百蛊堂那边暂不明说。”
黄景的视线从佳肴上收回,游离几下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回道:“好的!我发誓不会外传!”
林清河满意点头:“嗯。”
“如此可行,那便有劳父亲了。”林方仪与林清河对视一眼,转而又看向其他人,“明日我们先在天启城内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等收到回信再前往柳城陆公子家借传送阵一用。”
陆远谋拱手笑道:“我今晚便同父亲说好传送阵之事,定保证随时可以进入使用!”
“如此我们便敲定了,可有人还有异议?”林清河透过饭菜的蒸汽,看向桌对面的几位。
李晚煜抬眸:“我赞同。”
知寒酥声音依旧没有温度:“没有异议。”
花玉桥连声答道:“没有没有。”
林清河笑了起来,收起隔音罩,一手拿起筷子,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好,刚好菜品上齐,诸位请吧。”
见林清河终于动筷,众人作晚辈的也总算是能开动了。
“好诶!饿死我了!”陆远谋连忙大口扒起饭来。
林清河轻轻摇头:“慢点慢点,别噎着了。”
林方仪的视线落到花玉桥身上,却见花玉桥正咬着筷头,对着被放到自己面前的两盘甜点望眼欲穿。
林方仪不禁微笑,起身将两盘甜点端到了花玉桥跟前:“我与父亲都不喜甜食,放你们这边吧。”
这动静一出,林清河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道:“嗯。小温,送过去就回来吧,好好吃饭,饭桌上别乱走。”
“嗯。”林方仪应声,将两盘稳稳递出,才慢慢走回座位。
“多谢多谢。”花玉桥接过冰酥酪还有糯米糍,却是被糯米糍的瓷盘子烫着了。
待飞速放下盘子,花玉桥急忙撤回右手捏上耳朵,轻蹙眉头小声念叨起来:“烫死了烫死了疼疼疼……”
突然,一阵凉意抚上花玉桥捏着耳垂的右手。花玉桥吓了一跳,收下手一看,只见苍白的灵气丝轻柔地绕在他的指尖,灵气丝的另一端则圈在了知寒酥的手腕上。
突然就不疼了,嘻嘻。花玉桥握紧右手,将那缕灵气丝握入掌心。就在他决定今晚用左手吃饭时,知寒酥默然收回了灵气丝。
“不疼了吧?”知寒酥给花玉桥碗中夹了一块儿红糖糯米糍,夹取过程中,其筷尖微显灵气,糯米糍的热气便消下去了不少,“糯米糍凉好了。”
花玉桥感受着指尖溜走的凉意,撇了撇嘴,又在看到碗中的糯米糍后唇角上扬。
“不疼了。”
桌对面,林方仪刚刚坐下,提筷夹向排骨时,却见一桌之隔,花玉桥笑着望着知寒酥,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
可明明原先,坐在花玉桥身边的从来只有他。
林方仪的愣怔被陆远谋与林清河看在了眼里,林清河刚要说些什么,李晚煜便越过林方仪的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入其碗中。
“是放的有些远了。”
李晚煜甚至不用去追寻林方仪的目光,便已然猜到了他在为何停住。
“哦,嗯,谢谢。”
思绪即刻收回,林方仪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见林清河转回头去,他才偷偷递给李晚煜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晚煜没有回应,沉默着将冒着腾腾热气的汤拖到了林方仪面前。
热气模糊了他眼中的花玉桥,林方仪愣了一瞬,遂又会心一笑。
满香楼的戏曲又换了一支,翠竹厅也总算是再次空了出来。
林清河独自一人先行回去准备了。几人在街上闲逛,祟潮刚退,街上有不少表演驱邪截疟的戏曲,围观的人众多。
慢慢走着,忽的,花玉桥被刚走过的一条大巷子吸引,倒退回巷子口,定睛看去。
知寒酥跟了过来:“怎么……”话音未落,却是也被吸引了去。
那巷子深处,是一个简陋的戏台,像是由草台班子临时搭起还未固定完整的,岌岌可危。
戏台上戏腔婉转,唱的却不是驱邪除祟,戏子也未着戏袍,只带了一张遮住双眸的银边金面具,面具两侧坠了两条红珠链,随起舞晃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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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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