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鹿遥怔怔地盯着手指。
那淡蓝色的note键在她点下的一瞬间泛起涟漪，波纹一样消失。
错觉……吗？
岳鹿遥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看到叶安正呆滞地静立原地。
叶安手里敞亮的长刀还滴着粘汁，她的脚下，干脆利落被劈成两半的黏液怪物，灰褐色的五脏器官软趴趴地掉了出来。
……相当凶残。
叶安注意到她的靠近。
她收起长刀，内敛了一切情绪：“走吧，岳小姐。”
“好的。”
封锁线外的人群因为亲眼目睹到怪物的存在跑了不少，她们很顺利上了星舰。
叶安开着车，询问了岳鹿遥的住址。
岳鹿遥乖乖回答，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我的快递应该都寄回去了吧。”
“会有相关人员帮忙搬回去。这倒不必担心。”
岳鹿遥呆呆地点头。
她抱着平板，继续神游天外。
这跟想象中不同。
叶安见过不少上位者，大抵嚣张，权威感，占有欲极强，即使用温和的外表包装起来，里面仍旧是冷心冷清的冰块。
而那些贵族小姐，轻掩着嘴微笑时，已经从上到下将你打量了个遍。
她以为的刁难和贬低，完全没有。
甚至被抢走未婚夫的本人和平地跟她共处一室，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这显得她做的心理建设，鼓足勇气面对情敌，所付出的一切，打的腹稿，都那么可笑。
但仍然要说出口。
“岳小姐，你要参加联盟考吧。”
叶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嗯？当然啊。”岳鹿遥困惑地回答。
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开始紧张地出汗，在听闻陆上校有一位神秘的未婚妻后就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叶安深吸了一口气。
“我也会参加。期待与你的对决。”
-
岳鹿遥回到了家。
临下车之前她努力地辩驳她已经要和陆泽昂解除婚约了，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阳关道独木桥都各走一边。他今后的情感经历跟她完全没有关系，提起来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隔壁邻居。
然而叶安相当固执，说只要没解除一天她的身份依旧有效。
最后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挑战书。
跟罗伊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她没有打算觉醒异能。
他们完全是不同的考场？碰都碰不上一面？
“这都是因为谁啊。”
岳鹿遥愤愤地戳平板。
没有异能都要现造一个出来。
她疲惫地叫了外卖，早早睡下，明天还要去无人区。
在岳鹿遥安详入睡的时候，一则视频在晶网上疯传。
标题起得很唬人：满级人类行为鉴赏。
阴云笼罩下的教学楼，潮湿的怪物从死掉的尸体中爬出。拍摄者剪辑时特意掉了滤镜，看起来风云变幻，很有末世的味道。
教学楼下趴着死掉的蜗牛尸体。
可以看到那只蜗牛明显超出了正常生物的规格，倒塌的钢筋戳穿了嘴唇，露出了成千上万细密的牙齿。
它已经死去，然而更多的微生物从失去活力的肢体上爬出。
拍摄者的手都在抖。
即使没有亲眼所见，观众还是狠狠被这景象吓了一大跳。
-高能预警！
-前方密集恐惧者慎入！没在开玩笑！慎入！
-P的吗？救命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无人区的污染又加重蔓延到这里了吧！联盟到底有没有去管过啊！
晦暗的天光下，突然跳出了一个人影。
他速度极快，就像误入的鸟雀。
并没有使用其它的道具，他完全是在凭心意地扔出一个个深蓝色的光点。
宛如屏幕噪点，击中黏液怪物的瞬间洞穿！
-那又是什么异能？
-防恐部是不是真的要重见天日了？
-好恐怖的削韧度，感觉完全无视体积和材质了。
-我靠！那已经是铁板了吧？
然而攻击并没有停下。
高速移动的男人占据高处，随即像雨神一样砸下象征湮灭的光点。而低处的军官在抵挡他留下的小怪物。
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
但并不妨碍弹幕们跪下。
一边质疑着真实性一边隐隐觉得太不可思议。
-不是我说，最近防恐部是不是营销过头了？
-先是什么音爆的小姑娘，然后又来这个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视频啊。
-哪有人能这么上窜下跳的？
-哈？这是真的哦，甚至直接论坛直播。
-？
-楼上链接来一个。
-[链接：联高灌水论坛]
-爬完楼了，只想说联高的同学们精力真丰盛……
-高情商：精力丰盛。低情商：话真多。
-不是怎么有人连考完就能去防恐部实习啊？这南区的学生吗？太变态了吧！我都大三了还没有过它的面试！编制啊——
-所以真的陆上校去找了岳鹿遥？他们还没分啊？
-什么啊根本没在一起好吗！
-就是就是！
-你们都在关注些什么啊！
-要打出去打。我好在意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窜得好快，我只能截到一个背影。
潮水一般的怪物源源不断地从腐烂的蜗牛尸体上爬出，仿佛没有尽头。
然而刚见到日光便会被下大雨似的光点砸到，被训练有序的军官清扫处理，找了一根很场的棍子，顺着光点串起来。
……俨然像什么生产牛肉丸子的工厂流水线。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因为过于刺激，而主角动作迅速，看得十分漫长。加上拍摄者同样紧张地呼吸声当作背景，屏幕前的观众提心吊胆，仿佛自己也在观看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晶网上趋势热搜不断，这条视频似乎并没有被联盟官方和谐，越传越广，前来观看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一只怪物被洞穿。
众人终于得见那人的真容。
挺拔高挑的身材，潇洒不羁的身手，有力一挥衣袖。连微风都恰到好处，轻轻扬起衣角，一个帅气迷人的角度，彰显他神秘而又强大的英姿。
镜头缓缓上移，万众期待之下，终于得见这位神人的真面目，赫然是——
-草。
-？
-？？
-快要喊出口的老公就这么萎掉了。仅以这朵粉色康乃馨纪念我失去的爱情。
-怎么？粉色小猪口罩是你们防恐部行走在外的标志吗？
-不行了怎么这么好笑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异能是音爆的妹妹好像也戴着这个，我记得。
-换个审美好点的吧这位帅哥。鄙人十年专业设计师，来我家，我给你亲手指导。
-算盘打得我在主南区都听到了。
因为被不靠谱的老板威胁“我们防恐部今后的名声就交给你了”，正在紧急控制舆论，熬夜加班的艾尼希亚看到了这些弹幕。
她沉默几秒，拨通了西亚的光脑。
“那个口罩，给我来一份链接。”
“？”
“大半夜叫醒我就为这事？”
-
第二天，邬狭跟岳鹿遥约在十字路口见面。
热闹的人群围着几处昨夜激烈打斗过的痕迹拍照，留存记录，直到被城防人员不耐烦地赶走。
走在街上，似乎都能听到议论的声音。
“听说了吗”、“防恐部”、“口罩”、“蜗牛”……诸如此类的字眼。
岳鹿遥昨晚睡得很香，因为太疲惫直接设置的免打扰，完全没有看过光脑，因此错过了多么壮观的舆论。
原本还有人在讨论联高论坛的那个帖子，不知为什么发一次就被管理员删除一次，被限流得很厉害。
于是大家都顺从地转而讨论起防恐部和突然变异的蜗牛。
纷纷猜测过不了多久，联盟迟早会发布官方通报。
到最后话题已经歪到“是不是戴个粉色小猪口罩就能有异能”，“防恐部空降审美奇葩高管”，“我刚想买已经售罄了”，“一切都是网店商家的阴谋”等等。
以上，岳鹿遥完全不知情。
她今天特地穿了深灰色的卫衣加运动短裤，准备好了食物和一些常用药。
无人区……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污染的发源地，变异生物的老巢。
虽然拥有‘出格’的她并不觉得会伤害到自己，在知道这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的大人居然是防恐部部长后更是完全放心了。
于是没有跟家里人说，就当是散心了。
反正只有两三天。
邬狭仍旧是昨天那身黑风衣。
“早上好，走吧。”
“您好，邬部长。”岳鹿遥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这称呼……
邬狭面不改色：“不用这么客气。兼职而已。”
兼职是防恐部部长，那本来的工作又该是什么？
“因为说话不好听，不能精准地猜到上司的喜好，所以下调分派到这里来的。”邬狭说得模棱两可。
可以想到呢。
岳鹿遥在心里腹诽。
“到了。”他好心地提醒，才不至于让这个迷糊的家伙晃进新开的机械零件店。
岳鹿遥这时才抬头，见到了拐角红漆的电话亭：“嗯？”
她不可置信：“您还拥有空间节点的权限？”
空间节点起码是联盟的核心高层才能在层层批准下使用的权力。它依靠一名绝密的异能者才能正常运作，能将人传送到任意带坐标的位置。
而负责空间节点的设计师颇有创意地将它装修成复古电话亭的模样。
虽然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这个电话亭四面的单向玻璃其实起码能承受三颗液氮导弹的爆炸，运用了联盟最精细的科技。
除非有特批的卡牌，根本打不开。
邬狭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掏出一个小黑片，刷过后便拉着岳鹿遥站了上去。
“您到底是什么人？”
岳鹿遥发觉自己从前对邬狭还是不够尊敬。
“啊？”邬狭不明所以，“我以前是搞代码的，联盟的网络安全系统不算太难。”
岳鹿遥呼吸一滞：“所以我们是在……？”
她感到自己被拉上一艘贼船，并且偏离了航线，向着不可以揣摩的发展，一路野马奔腾。
“偷渡。”邬狭非常坦然，好心地解释，“违反了联盟法吧，应该算。”
岳鹿遥：……
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平静地就说出这种话。
她在风中凌乱。
你是法外狂徒我不是啊！！
但是空间节点真的很快，很方便。
邬狭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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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空间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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